白骨手爪崩散作無數碎片,朝著王安出拳相反的方向鋪散開來,許多碎片穿空而去,甚至發出利矢刺破氣流般的聲響!
咻咻咻咻!
碎片釘入泥土,斬斷小樹,鑲入土石!
天地間。
驟起一場大風暴!
“這…這…”
陳六癱坐在地,注視著那道面朝白骨風暴的身影,只覺那道身影在自己心中無限拔高,拔高,變得如山一般高!
小王大人只是打出了一拳!
他的一拳,竟然能有這么強大的力量!
他也是武夫嗎?
假若他是武夫,他能將武道推進到如此高度,我能不能――能不能有他數十分之一那么強?
陳六眼中,王安猛一跺腳,身形霎時消失。
下一刻即出現在那陰胎的斜前方!
一拳轟向陰胎頭顱!
不祥的預感籠罩黑袍道人心頭,他被突然出現的王安嚇了一跳。
隨即一股羞惱涌上,沖淡了不祥的預感。
黑袍道人毫不猶豫地命令陰胎殺了那武夫!
不過是一個淺薄武夫而已。
也敢在我面前逞威風?!
就是想死了!
“哇――”
陰胎眼看王安一拳襲來,眼中兇光卻一下子收斂個干凈,它絲毫沒有理會黑袍道人的命令,扭身就化作黑光,欲要奔逃!
方才它吞噬了五毒煙嵐,周身生出一層斑斕的疙疙瘩瘩,兇意熾盛之下,還欲與玄悲較個高低。
眼下五毒煙嵐毒性更加發作,陰胎兇意更熾。
卻生不起絲毫直面王安一拳的勇氣!
它卻比白骨手爪中的人頭更聰明些。
可惜為時已晚!
“你還想逃?!”
王安變拳為掌,五指霎時張開,身形跟著朝前奔出數步,瞬間抵近那道黑光,五指扣壓而下!
一瞬間,陰胎覺得自己的世界昏天暗地!
對方的五指狠狠鉗住了它的脖頸,緊跟著一拳就擂了過來!
拳勁迸發!
陰胎瞬間凝聚于頭顱上的陰煞氣之殼層層崩碎!
下一瞬,王安拳意精神匯集勁力,陽氣聚合之下,一拳洞穿了陰胎那層斑斕的疙瘩防御。
直打中它的本體!
它的后腦勺上留下一個如被火燙過一般的印記。
體內陰煞之氣再被打散三成!
轟轟轟!
王安雙拳齊出,拳速極快,快成了模糊的殘影!
陰胎體內陰煞氣息飛快消散,口中的嘯叫變作了哀嚎,它奮力掙扎,卻難掙脫王安的鉗制!
“你是什么妖孽魔頭?!”
黑袍道人看到王安如此兇猛,就快把自己辛苦得到的陰胎打死,駭得臉都綠了!
他怒罵一句,朝某個方向一招手:“來!”
那邊卻空無一物。
他隨同陰胎一齊得到的‘大力白骨爪’未有絲毫響應,扭頭一看,只見滿地雪白的骨骼碎片!
“嗚嗚――”
這時,王安一拳擊散了陰胎周身所有陰氣。
秉殘虐惡毒雜穢之氣而生的陰胎,此時竟向王安連連俯首,口中發出哀叫,竟是在向他求饒!
這等生來就為魔頭的東西,除非被點化出一縷善性。
否則至死都是兇殘無比,不知悔改的魔頭,何能出現當下這般的情景?
小王大人,竟用拳頭讓陰胎生出了一絲善性?!
拳頭也能叫魔頭向善?!
玄悲站在王安身后,看到這一幕,一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發現沒看錯之后,又對自己所學生出了許多懷疑。
莫非方丈師父從前教我的解法并未唯一。
還有這樣一種勸人向善的方法?
“畜生啊!!”
眼看陰胎就要被那‘淺薄武夫’一拳一拳生生打死,黑袍道人氣得渾身發抖,大熱天的手腳冰涼,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他嘴唇顫抖,直接從懷中拿出了兩個嬰兒拳頭大的小甕。
兩尊粗陶小甕上,還各自封有黃符紙。
符紙上勾畫著血色的符文。
將小甕往地上一丟。
一股腐臭尸氣霎時沖出,小甕瞬間化作兩口一人高的大甕,符紙破碎之際,兩道渾身纏繞海草般綠毛的身影裹挾著尸氣,嘶吼著一蹦三丈高,直朝王安沖來!
僵尸!
綠僵!
“施主,這陰胎不妨交由貧僧鎮壓如何?”玄悲在王安身后猶豫良久,眼看那催生出一絲善性的陰胎真要被王安打死,同時綠僵沖將而來,終于忍不住湊上來,主動向王安開口征詢道。
“這東西對你有用?”王安停下拳頭。
陰胎昏頭昏腦,頭顱上猶如開了染坊。
玄悲點了點頭,回道:“貧僧師門有大威能佛寶,將陰胎帶回師門以佛寶鎮壓,可助其化去惡性,養為飛天夜叉。”
飛天夜叉就是普通僵尸的頂點‘飛僵’了。
王安點了點頭,拎著陰胎的脖頸將之遞給了玄悲:“這東西據我所知,害了至少四條人命,我原是想讓它殺人償命來著。
不過它既能為正道所用,那不妨就交給你。
日后若再害人,就要立時格殺!”
陰胎篩糠似地發著抖。
叫都不敢叫一聲。
“貧僧愿以他物相酬,感謝施主饋贈。”玄悲雙手合十,向王安微微躬身,隨后即用降魔缽把陰胎收了進去。
陰胎無有絲毫反抗。
它其實巴不得玄悲和尚早點用降魔缽把自己鎮壓。
綠僵力大無窮,但出入內景境的修行者,幾道火符就能令它們望風而逃。
因而墨云口吐妖炎應對,很快綠僵殞命。
化作兩尊焦尸。
黑袍道人眼看陰胎被玄悲和尚收走,又見綠僵被焚作焦尸,扳轉局勢的想法盡數消失,放出一張獸皮。
那獸皮迎風便漲,將他瞬間包裹入其中。
黑袍道人立時化作一頭黑毛老鼠,又霎時縮小作巴掌大,嗖嗖嗖穿入草叢,就要逃跑!
“追!”
王安斷喝一聲,沒來得及問玄悲要怎么酬謝自己,拔步追向黑毛老鼠逃去的方向。
玄悲立刻跟上。
追蹤敵人卻是墨云的長項。
它四蹄著地,在地上東嗅西嗅,很快鎖定了黑袍道人的氣息,帶著王安、玄悲狂追了過去!
陳六剛從地上爬起,三位已經不見蹤影。
他張了張口,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等等我…怎么又丟下我?”
沒想到,話音剛落。
已在百丈之外的王安倏然折轉回來,腳下不停,口中直道:“差點忘了還有你在這!
你回去客棧騎上另一匹馬,到府衙對面的神化府等我!”
“是!”
陳六精神一震,立刻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