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不相干的小角色而已,藏頭露尾,不敢真面目示人,多半也沒什么真本事。”
唐云鶴看著地上趙猛的焦尸,隨口回了周鐵虎一句。
他的心思全不在這些事上。
掃了一眼焦尸,未覺有異后,他轉而看向被安排在曬場邊守候的母女,磨砂著下巴,細細打量二人。
對于這一對母女,他倒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
婦人被他打量得害怕,連忙抱住了女兒。
她總覺得這位眾人口中的‘上仙’、‘真人’,看待莊上年輕女子的眼神很不對。
就和從前丈夫看他養的那條豬的眼神一樣!
陰姹幽玄幡還需五個年輕女子才能徹底煉成。
唐云鶴之所以如此輕易就能被周鐵虎請動,幫忙了結十里堡的無頭案,實因周鐵虎答應他,要假借無頭鬼之名,在十里堡內為他湊夠五個年輕女子!
眼下這不就已經湊到兩人了?
借邪祟兇名做完這樁事,就連府尊也不會多說什么!
想到陰姹幽玄幡徹底煉成的威能,唐云鶴內心不禁有些激動,他手中持握的半成品幡子亦散發出奇異波動,與他心情相和。
“你丈夫去了何地?
怎會讓你一個女人拋頭露面?”周鐵虎看到了唐云鶴的神色,也跟著望向那一對母女,開口問道。
提及這個話題,婦人神色更顯黯淡:“孩兒他爹前夜,前夜已經被無頭鬼害死了…”
說著,她眼圈就紅了起來。
與她的悲戚相反,周鐵虎、唐云鶴聞言面上笑意更濃。
唐云鶴更是直接點頭道:“死了好,死了好!”
死了好?
婦人神色一滯,驚恐地看向出聲的‘上仙’,不知其為何突然出此言語?
周鐵虎笑瞇瞇地看著這對母女,讓人頓時對他生出些許親近。
但他眼底一片冷漠,隨即出聲道:“先前無頭鬼出現時,凡被其摘去頭顱之人的親族,第二夜亦難逃無頭而亡之厄運,此事有據可查,你自可去詢問莊上老人。”
一些莊戶已經圍攏了過來,看著地上焦尸低聲議論。
此時聽得周鐵虎所言,俱是愣了愣神。
不久即有人低聲道:“好像確實是這樣…”
“上一次無頭鬼出現,先摘了王家小姐的頭,后來,王家所有人沒一個活下來的!”
“嘶——”
“那這次王二勇的老婆閨女,豈不都得遭殃?”
“何止是她們母女!前夜鬼敲門時,去開門的都是有家有室的青壯,他們的妻兒估計都…哎!”
婦人聽著周圍的議論聲,霎時六神無主,臉色一下煞白。
她慌忙帶著女兒向唐云鶴、周鐵虎跪下,連連磕頭,求他二人救一救自己孤兒寡母的性命。
縱是救不了自己,也請一定要救一救自己的閨女。
女兒被母親按著給二人磕頭,看母親神色凄惶,更是嚇得哇哇大哭了起來。
圍觀莊戶紛紛嘆息不已,殷殷地看向唐云鶴。
有老人出聲道:“上仙,您搭救一把吧!”
“是啊,上仙,懇請您伸出援手啊!”
“這么小的孩子,要是殞命,何其可憐吶…”
眾人請求聲中,唐云鶴昂首而立,看也不看這些凡夫俗子一眼。
一旁的周鐵虎暗暗斟酌,自覺火候已到,笑瞇瞇地抬手虛壓,四下里莊戶們的聲音就消歇了下去。
他先向唐云鶴躬身行禮,轉而才對莊戶們說道:“唐真人乃是府衙供奉院第一供奉,正因為他心系你等安危,所以才主動與我一同前來,追查無頭案,誓要鎮滅無頭鬼!
不然,似這般神仙人物,又豈是咱們這些凡夫俗子能見到的?
唐真人既來到此地,便一定會庇護十里堡之周全。
凡是昨夜家中有人被無頭鬼謀害的,都站到前面來!”
周鐵虎話音落地。
婦人神色一喜,首先帶著女兒站到了最前面。
她一抬頭看見唐上仙那雙眼睛,心里忽地又是一寒。
然而方才聽得那位周捕頭信誓旦旦所言,她亦覺得可能是自己憂思過甚,因而看唐上仙這般人物,也認為人家沒安好心。
這般人物,能圖自己一個村婦什么?
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隨著這一對母女走到最前面,不多時,昨夜家中死人了的那幾戶人家也遲疑著走了出來。
其中不乏年輕女子。
畢竟昨夜出事的人,大都是未經歷過從前王家慘案的青壯。
他們各自成立的家庭,自然也頗為‘年輕’。
唐云鶴眼睛隨便一掃,就找到五六個符合自己要求的女子。
他心下甚為滿意,不用周鐵虎繼續言語,自先開口道:“爾等被無頭鬼所害之家屬,業已沾染厄運。
不過不必害怕。
我既已來到此地,自然要庇護一方百姓。
你們且回去準備準備,待會兒還聚集在曬場之上。
我與周捕頭會領你等進入塢堡,在內中做一場法事,將你等身上沾染之厄運盡數祛除,封鎮于塢堡之內!”
站出來的眾家屬聽到唐上仙要令自己等人進入塢堡,原本來有些害怕。
但見唐上仙一副成竹在胸的神色,心里的緊張害怕不由得消散許多。
她們亂糟糟應聲。唐云鶴揮一揮衣袖,便令她們回家準備去了。
其實也不用準備什么。
讓她們回家一趟,只是方便她們交代后事而已。
周鐵虎隨后又召來四個捕快,勒令他們約束一眾鄉民,在上仙辦法事之時,絕不可踏足塢堡之內,無論聽到什么動靜,都只管守在外面即是。
四個捕快滿口答應,轉而與十里堡里長串聯,商量具體該如何安排去也。
“著人準備幾只公黑狗血、五十斤糯米、十只公雞。”
唐云鶴對周鐵虎吩咐道。
周鐵虎訝然看他,有些困惑。
難道還真要在塢堡內做一場法事不成?
“塢堡內有陰氣積蓄,多半為無頭鬼之真正巢******里陰氣雖然不算太多,但總歸是個麻煩。
若在我煉寶之時,生出變故總歸不美。
正好起法壇,就做一場法事,暫且將那里禁封,也算給這一眾愚民的獎勵!”唐云鶴心情大好,就與周鐵虎多說了幾句。
“原來如此,真人果然高明。”周鐵虎向唐云鶴奉承道。
兩人在曬場中間談笑風生。
邊緣角落里,一個駝背慢悠悠地走出了此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