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東方地黎明悄然浮現之際,一直紛紛揚揚的雪花竟然罕見地停了下來,鬼厲抬頭望著天際的魚肚白,緩緩將目光放在了一旁地陸雪琪身上。
陸雪琪抬頭看著天際,天際的清光照在她精致地臉上,勾勒出絕美的輪廓,讓人移不開目光。
兩人竟然就這樣站了一夜,初來開始的交談之外,剩余的便是良久的沉默,彼此相聚不過幾步,卻仿佛是比當年的死靈淵還要巨大的鴻溝,讓人難以逾越。
密林中有遁光疾馳而出,落于鬼厲身后,現出一位面目兇惡的光頭和尚來,他看到陸雪琪后先是一愣,隨后滿臉戒備,略帶疑惑的看向了鬼厲。
鬼厲皺了皺眉,道:“何事?”
和尚聽出了鬼厲話語中的冷意,又看了一眼陸雪琪,這才附耳過來,在鬼厲耳邊輕聲說了什么。
鬼厲微微一愣,臉色慢慢陰沉了下來,隨即擺了擺手,和尚便緩緩退入了密林之中。
“我要走了”他看了一眼陸雪琪,輕聲道。
陸雪琪將方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若是以她以前的性格,見到這些魔教之人早就一劍劈過去了,今日不知為何,竟生不出一絲抬劍的心思。
終究是變了么?
他就這樣站在自己身旁,借著天邊漸漸亮起的光,她深深看去,終于發現,他早就不是曾經的那個少年了。
歲月在他身上留下了諸多痕跡,多了的是滄桑、冷靜,少去的是天真、笑容。
一片沉默之下,鬼厲緩緩轉身,身后卻突然傳來了清冷的話語。
“張師弟,你回來吧。”
她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累積了自己全部的希望,甚至帶著些許的祈求,這才講出了這句話。
鬼厲的身子頓住了,這一瞬間,他很想沖動的點點頭,但他已不是當年那個少年,前塵往事一一掠過心間,最終,停留在了那依舊躺在寒玉臺上的水綠身影上。
袖袍下的手握緊了噬魂,他頭也沒回,大步消失在了林間,只留下些許話語聲緩緩飄蕩。
“這個名字我不用好久了。”
松林中的一片空地之上,影影綽綽聚集著十來號人,見鬼厲從林間緩緩出現,他們全都站起身來,躬身行禮。
鬼厲擺了擺手,開口問道:“殺生,將你方才所說之事再給我詳細說一便。”
眾人聞言,全都將目光放在了站在最前面那面貌兇惡的和尚身上,和尚滿是急切的看了一眼鬼厲,道:“是!”
略微組織了一下語言,他開口道:“合歡派金瓶兒昨日便上了月靈山,今日一早,萬毒門秦無炎也上山去了,還有燕回那邊傳來消息,長生堂玉陽子那老貨終于是被我們找到了,如今他們就隱藏在月靈山山陰處,估計是想坐收漁翁之利。”
說到此處,他皺了皺眉,道:“那廣寒宮的人也真是托大,竟然連個值守都沒有,就讓這老賊在山陰處藏了這么久,害我們一番苦找。”
鬼厲邊聽邊點頭,等到和尚將所有情況匯報完畢時,他略一思量,這才吩咐道:“讓燕回繼續藏在暗中,密切關注玉陽子的一舉一動,一有情況立刻傳訊給我。”
聽聞此言,人群中頓時有人吹了一聲口哨,一只全身雪白的鳥兒便從密林中一飛而出,緩緩落在了這人的手臂之上。
旁邊早有人將寫好的紙條卷成細棒,塞入一個小巧的圓筒之中,綁在了小鳥的腿上。
小鳥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這才騰空而起,飛入松林中不見了蹤影。
鬼厲見此點了點頭,又道:“你們尋一處隱秘之地等候,我先上月靈山一趟。”
一旁的和尚聞言,連忙道:“公子,那玉陽子陰狠歹毒,你孤身一人怕是難以防備,不如讓我跟著你,這樣也有個照應。”
鬼厲搖了搖頭,道:“人多反而不好行動,我一人便可。”
和尚聞言還想說什么,卻是被鬼厲揮斷,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怎么,那金瓶兒和秦無炎都敢孤身一人,我難道還比不上他們倆?”
和尚聞言,臉上地橫肉抽動了兩下,最終緩緩低下頭,道:“不敢,我聽公子的便是。”
鬼厲點了點頭,抬手拍了拍肩膀,道:“你帶人留下我才放心,以免被心懷鬼胎之人鉆了空子偷襲你們,讓我亂了陣腳。玉陽子自持身份,不會對你們出手,可你也莫要小瞧了那金瓶兒與秦無炎,近幾年他們都是執掌門派大權,周旋與教內各種派系之間,手段心計皆是非同凡響。”
頓了頓,他又道:“殺生你道行不低,可就是這性子實在讓人放心不下,什么時候你能收斂一點便最好了。”
和尚聞言略微激動道:“定不負公子所望。”
鬼厲點了點頭,又看了眾人一眼,這才轉身沒入了林間。
月靈山頂,一道藍光疾馳而至,落于殿前的雪地之上,光芒微微收斂之下,陸雪琪手提天琊,緩步而出。
而看到眼前的場景時,她卻是面色微變。
殿前的空地上,林灼面色微沉,持劍而立。
在她對面,有一獨臂之人單手持著一面玉鏡法寶,竟然是那青云之戰時見過的長生堂玉陽子,他身后影影綽綽,跟著不下二十來人。
另一邊,秦無炎長身而立,置身事外,嘴角含笑地看著這一切。而金瓶兒亦是與秦無炎站在一起,眉目中微光閃動,不知在思量著什么。
陸雪琪趕忙上前兩步,與林灼站在了一起。林灼面色嚴肅,對著陸雪琪點了點頭。
而就在此時,對面地玉陽子卻是冷哼了一聲,恨恨道:“沒想道又是你們青云門。”
看了一眼陸陸雪琪,他接著道:“又來了一個,不過于事無補,你是交出那魔陣,還時我殺了你后,親自取過來。”
林灼聞言嗤笑一聲,道:“想取我性命?你丟了一條胳膊還不夠,還想再丟一條么?”
玉陽子看林灼如此鎮定,面上露出一絲狐疑之色,四下打量了一番,這才試探道:“讓你門中長輩出來吧,你一個小輩,有什么資格和我說話。”
林灼愣了一下,這才露出一個笑容,剛想說什么,另一邊地金瓶兒卻是突然開口,道:“聽玉陽子前輩這口氣,好像那魔陣就是前輩地囊中之物一般,那我們怎么辦?難道前輩就想讓我們空跑一趟?”
玉陽子聞言冷哼一身,道:“老夫既然親自來此,自然沒你們什么事,念在同屬圣教弟子的份上,勸你們趕快離去,免得我手中陰陽鏡誤傷到你們。”
秦無炎輕笑了一聲,搖頭道:“前輩真是說胡話,真所謂見者有份,前輩想要將這魔陣獨吞,我們倒還好,作為小輩,孝敬您老人家也無不可,但鬼王宗鬼厲公子也在此處,昨日還與我們打過照面,他怕是沒那么好說話了。”
他話音剛落,一道青光便落在了一旁,鬼厲手持噬魂一踏而出,似笑非笑地看了秦無炎一眼,道:“哦?是么?我倒是也愿意成全玉陽子前輩。”
秦無炎沒料到說曹操曹操便到,他嘴角扯了一下,冷哼一聲,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