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三 若不是情到深處難自禁
一路上水月大師沉默不語，一直低著頭好像在思量著什么，林灼也只得默默跟在身后。
走了一會兒，水月大師換了個方向，穿過林間徑直來到了海邊一處怪石嶙峋之地，林灼放眼望去，另一邊忙碌的眾人早已被從島上延伸出來的一角椰樹林擋住。
海邊的風有些大，吹的兩人衣角獵獵作響，飛起地浪花不時拍打在腳下的巖石上，碎成漫天水霧地迎面撲來。
水月大師背對著林灼，站在巖石上眺望著遠方的海平線，今天的天氣有些陰沉，連帶著海水也不似往日那般蔚藍。
良久后，她終于開口，聲音略微低沉，道：“方才那魔教之人說的遁術，你在哪里學來的？”
林灼張了張口，低下頭看著腳下的灰色巖石，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言語。
道玄真人曾經特意囑咐過她，莫要將后山祖師祠堂老人之事告訴別人，可眼前站著的卻是自己的授業恩師，恩重如山，她內心糾結之下眉頭緊皺。
“說！！！”
水月大師卻是突然轉身，厲喝道。
林灼心下一驚，抬頭望去。
海上的浪好像大了一點，一排巨浪翻滾而至，拍在了腳下的巨石上，漫天浪花濺起，張牙舞爪的向兩人撲來。
水月大師頭也沒回，揮手一袖揮去，那浪花被一股巨力拍散，漫天水霧將兩人包裹了進去。
良久后，水霧漸漸消散，林灼卻是突然怔住。
一向不茍言笑的水月大師早已破了冷面，一雙美目微微泛紅地死死盯著林灼，咬了咬牙，她聲音微顫道：“我從小看你長大，你能騙過他們，騙不過我，你…見過他對么？他…是不是還活著？！！”
每每提到他這個字，水月都要停頓一下，仿佛這個字重若萬鈞，難以言語。
說到最后，其中復雜情緒噴涌而出，希翼中帶著幾分膽怯，幾分畏懼。
林灼張大了嘴，從小打大，她哪里見過這樣的水月大師。
若不是情到深處難自禁，又怎得愁腸百轉冷如霜。
林灼好像被風迷了眼，閉上眼睛轉過了頭不敢再看水月，良久后，她握了握拳頭，點了點頭。
水月大師豁然轉身，道：“你先去吧，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林灼看著水月的背影，張了張口想要說什么，最終也只是躬身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一滴水珠砸落在水月腳下，也不知是激起的浪花，還是…
那無數個日日夜夜匯聚成的百年中，夜半輾轉于夢里的持劍身影。
林灼一路返回了青云門駐扎之地，抬頭分辨了一下，便徑直向著角落處的小竹峰眾人之處而去。
不料剛走了兩步，卻被兩人攔住了去路。
為首一人一身白衣，長身而立，英俊不凡。他后面跟著的卻是一位稍顯年輕的少年，同樣一身白衣，劍眉星目，面容清秀。
那為首之人抱拳持禮，笑道：“在下龍首峰齊昊，見過師妹了，不知師妹可否借一步說話。”
林灼心下有些煩悶，不想理會，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抬手還了一禮之下抬步便要繞過二人。
齊昊見此微微有些錯愕，他還沒有說話，身后的少年卻是微微有些著急，道：“林師姐請留步！我們只是想找你咨詢一些空桑山事宜。”
林灼聞言有些意外，停下步來回頭望去。
齊昊見此，連忙介紹道：“這是我師弟林驚羽，失禮之處還望多多包涵。”
林灼聞言仔細打量了幾眼林驚羽，心下和張小凡對比了一下，不由得撇了撇嘴。
又看了看他手中提著的長劍，即使是被劍鞘包裹著，如水的碧光依舊是不時溢出。
“好劍！”林灼不由得贊嘆了一聲。
齊昊見此不由得笑了一聲，道：“此劍名為‘斬龍’，乃是家師賜予師弟使用的。”
林灼點了點頭，又看了看林驚羽，道：“看在這把劍地份上，你說吧，想問什么。”
林驚羽面上喜色一閃而過，連忙道：“多謝師姐，我想問一下，那空桑山除了萬蝠古窟，可還有其他出入口。不瞞師姐，大竹峰張小凡與我親如兄弟，他至今失陷于空桑山，音訊全無，我內心焦急，聽見有人說師姐曾在空桑山呆了數年之久，這才求師兄幫忙來找師姐的。”
林灼略微一呆，這林驚羽所問的話竟和當日陸雪琪問自己的話一模一樣。
看著他面上的焦急之色，林灼心下一軟，道：“放心吧，空桑山還有其他出口，說不定張小凡那小子現在已經出來了。”
林驚羽聽罷卻依舊是略微皺眉地點了點。
林灼又瞥了一眼，道：“還有其他事么？”
一旁的齊昊擺了擺手，道：“沒有其他事了，多謝師妹。”
林灼點了點頭，轉身大步離去，不過臨走之前竟然還丟下了一句話。
“聽說齊師兄道行深厚，擊敗我師妹奪得了此次七脈會武的榜首，在下不才，有時間的話還請不吝賜教一番。”
看著那漸漸遠去地黑色身影，齊昊不由得苦笑一聲，一旁的林驚羽卻是挑了挑眉，對著齊昊道：“師兄，林師姐這是什么意思。”
齊昊搖了搖頭，道：“可能是對她師妹輸給我有些不忿吧。”
林驚羽輕笑一聲，道：“那師兄到時候可千萬要手下留情，莫要傷了和氣。”
齊昊聞言抬手點了點他，笑道：“臭小子，你是想看我出丑吧，當日林師妹召喚麒麟擋住神劍御雷真決的樣子你又不是沒有看見，我恐怕還真不是她的對手。”
林驚羽露出一個尷尬地笑容，道：“怎么會…嘿嘿。”
林灼一路來到小竹峰眾人所在之地，帳篷已經搭建的七七八八，也不需要她動手。
小茶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鉆了出來，滿身灰塵地就想跳到林灼懷中，林灼趕忙指著它道：“別動！”
略微有些發愣，小茶歪著腦袋，脖子上系著一個粉色的蝴蝶結，也不知是哪位師姐的杰作。
它怕不是為了躲避小竹峰諸人的魔爪，這才藏了起來搞得自己一身灰吧。
林灼如此想著，不由得苦笑了一聲，找了塊手帕將它整理干凈，這才抱在了懷中。
而就在此時，有人突然發現了天邊疾馳而來的眾多黃色遁光，不由驚呼一聲。
半柱香后，那些黃色遁光落于此地，露出了其中一道道人影，這些人全都手持念珠，頭頂戒疤，竟然是一群和尚。
為首的是一位看起來略顯年輕，一聲白色僧衣地俊俏和尚，他方一落地便雙手合十，對著青云門諸人道：“阿彌陀佛，天音寺法相，攜門內弟子見過諸位。”
齊昊排眾而出，抱拳道：“法相大師，空桑山一別，沒想到這么快又見面了。”
法相也是笑道：“齊施主風采依舊，可喜可賀。”
齊昊搖了搖頭，笑道：“哪里哪里，法相大師過譽了，不知來的路上可順利。”
齊昊本就隨口一問，不料那法相卻是眉頭一皺，道：“遇到了些小麻煩，和魔教合歡派諸人交了手。”
齊昊面色一變，點了點頭，道：“請跟我來，我帶大師去見家師。”
說完便帶著法相一路進了一頂較大的帳篷，顯然是去見青云門長輩了。
而剩下的那些僧人卻是一個個拿出隨身物品，也默默地在一旁扎起了營地來。
如今青云門，天音寺之人盡皆匯聚于此，只剩焚香谷之人到來，三大門派便是百年難遇地一起聯手行動。
林灼對這一切卻是沒什么興趣，她只是看了兩眼，便找文敏要了頂帳篷鉆了進去，也不知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