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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 福將

  李淵有些好奇地說:“俠酒?太子,這到底是什么酒?”

  貴為大唐皇帝,李淵閑時也喜歡喝幾盅,什么好酒都品嘗過,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酒。

  “回父王的話,兒臣已經打聽過了,這酒是平康坊一個女子讓突厥使者喝的,據她交待,酒是無衣堂主事陸庭所贈,是一種新釀出來的酒。”李建成恭恭敬敬地說。

  不等李淵問話,李建成主動把那晚的事大致說了一遍,說到后面,一臉恭敬地說:“那酒剛好還有,兒臣品嘗過,的確有獨特之處,已送去溫酒了,父王隨時可以品嘗。”

  “哦,俠酒帶來了?那就上酒吧。”李淵也來了興致,吩咐上酒。

  突厥使者一定要加入這種酒,太子也說這酒不錯,李淵一下子也來了興趣。

  很快,酒上來了,還有幾個下酒菜。

  李建成主動給李淵倒酒,還把一些注意事項說了一下,李淵的反應跟李建成第一次看到俠酒差不多,先是驚訝,然后是驚艷,最后贊不絕口。

  父子二人邊喝邊吃邊聊,李建成沒有再提跟突厥談判議和的事,而是挑一些李淵喜歡的事說,把李淵哄得開懷大笑,沒多久,盛妝打扮的尹德妃又來作陪,李淵的酒興更好,幾杯酒下肚,一高興,把跟突厥談判的事全交給李建成負責,然后摟著風姿綽約的尹德妃進房,共赴巫山云雨去了。

  李建成喝完杯中最后一口酒,也有幾分醉意,在心腹將領馮立的攙扶下,慢慢走回東宮的位置。

  太子府跟秦王府勢如水火,為了確保李建成的安全,馮立、謝叔方、薛萬徹三員大將輪流貼身保護,今日是左翊衛車騎將軍馮立負責。

  “殿下,小心腳下。”馮立小心提醒。

  這酒有點霸道啊,太子才喝了幾杯,這么快就有了酒意。

  李建成舒服地打了一個酒嗝,笑呵呵地說:“孤高興,就多喝了二杯。”

  “殿下,那事,成了?”馮立心中一動,連忙問道。

  “成了,父王答應,談判之事,全交由孤打理,只要安撫住那些突厥蠻子,二弟的作用也就大打折扣,看他如何跟孤爭。”

  五隴陂之戰是完了,不過是突厥主動退避,總的來說還是大唐吃虧,再加上近期大唐和突厥在邊境頻頻沖突,這次談判是一個機會。

  按慣例,談判的事就由鴻臚卿鄭元璹主導,李建成花了不少手段,這才改為崔勇負責,就是防著李二在談判中作手腳。

  對李二來說,大唐和突厥關系越緊張,他的作用就越明顯,李建成和魏征等人都覺得,邊境突然頻頻曝發沖突,很有可能是李二暗中授意,只要跟突厥突成和解,清除李二左膀右臂的行動會更加順利。

  要不是邊境頻頻跟突厥有沖突,像程咬金、候君集、秦瓊、尉遲敬德這些人,早就調出長安城了。

  這次和談是一個機會,前提是能達成協約。

  “太好了”馮立一臉興奮地說:“就是代價大一些,這次也要把秦王身邊的羽翼剪除。”

  “馮將軍,扶孤回去,行動吧,記住切莫打草驚蛇。”

  “末將遵令。”

  就在太子吩咐馮立的同時,秦王府內,李二愁眉苦臉地在書有書房內密謀。

  以前是三天一小會,五天一大會,現在不同,有時一天要密會幾次,主要是形勢不容樂觀。

  房玄齡被外調出長安,對李二來說猶如失去一臂,可這事還沒完,李建成在朝堂上窮追猛打,要把李二身邊的謀士武將盡數調出長安,像程咬金、尉遲敬德、秦瓊、候君集等人盡數外調。

  要是心腹都被調走,李二就成了孤家寡人,做什么事都束手束腳,跟案板上的魚肉沒有區別。

  程咬金突然開口道:“王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不能再坐而待斃了。”

  李二搖搖頭說:“血骨親情,還能怎么斷?不可,不可。”

  當日程咬金出任康州刺史時,就勸過李二出手,可李二拒絕,現在程咬金還有原來的想法,可惜過了這么久,李二的想法還沒變。

  尉遲敬德也是堅定的行動派,聞言開口勸道:“王爺,趁現在還有力,若不反制,只怕太子不像王爺這般看重血肉親情,到時就危了。”

  這江山是王爺帶領兄弟們用命拼回來的,王爺不知多少挽救于大唐于危難之間,狡兔還沒死呢,這么快就想把走狗烹了?

  一眾武將心有不忿,可李二就是下不了決定,氣氛有些壓抑,一直很少說話的長孫無忌開口道:“大事需要從長計議,現在盯得那么緊,就是想有什么動作也難,還是商量先應付眼前的危機吧。”

  今年比去年更艱難了,太子利用李二率兵對抗突厥的機會,大肆安插人手,現在宮中、長安城都在他的牢牢掌握當中。

  不夸張地說,每天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秦王府及其秦府的骨干人物,要是輕舉妄動,那正中太子的下懷,他正愁著沒借口動手呢。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聽到長孫無忌的話,一個個都低頭不語。

  候君集沉聲說:“突厥派了使者來議和,若是太子議和成功,皇上對王爺的依重會減少,太子削弱王爺的計劃會更加順利,若是能插手,最好是維持雙方緊張的局勢,以皇上的性格,肯定不會同意太子的計劃。”

  程咬金咬著牙,惡狠狠地說:“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找人把突厥那些蠻子都做掉,真打仗,看太子會不會率兵親征。”

  “不可”李二馬上厲聲喝道:“二國交兵,苦的是百姓,再說經歷五隴陂一役,大唐尚未恢復元氣,糧草、兵丁無一充足,拿什么跟別人打。”

  這個混不吝,真是一個好戰份子,動不動就想打。

  還不到賭國運的時候,李二絕不同意這樣做。

  突厥人強馬壯,真打起來,大唐不是突厥的對手,再說現在境內叛亂剛平息不久,若然跟突厥開戰,一些心懷異心的人肯定會反,像這種內憂外患的局面,能免則免。

  眾人又是一陣沉默。

  事情發展成這樣,已經不是眾人能左右。

  李淵臨時換人,棄用很了解突厥、跟突厥上層私交很好的鄭元璹,改用少卿崔勇,明顯是偏向太子。

  正在眾人商量事情的時候,書房外突然響起敲門聲。

  李二的臉色有些凝重,對坐在一旁的長孫無忌點點頭,長孫無忌會意,起身打開門出去。

  書房密議時,四周都有心腹親衛把守,外人根本不能靠近,若是沒有十萬火急的事,他們不會前來敲門。

  長孫無忌出去一會,很快拿了一封密信回來交給李二。

  李二打開密信一看,眾人只見李二的神色一凜,很快,那張嚴肅的臉上出了久違的笑容。

  “知節”李二突然站起來,突然開口道。

  “末將在。”程咬金楞了一下,回過神,馬上單膝跪下聽令。

  李二馬上說:“有人目睹,崔勇陪同突厥使者去了一趟萬花院,突厥使者對一種名為俠酒的酒非常感興趣,這可能是交好突厥使者的關鍵,你馬上去良石山通知陸庭,沒有本王同意,俠酒一滴也不要流出。”

  密信不是普通探子送來,而是安插在太子府的率更丞齊晊,啟用暗線秘密送來,信中只有一句話:突厥使者要求在禮單上加上俠酒。

  俠酒李二知道,陸庭搗開出來,自己也品嘗過,香醇、爽滑,勁頭也大,適合那些武夫喝,沒想到突厥使者會喝到那種酒。

  突厥是馬背的民族,生在苦寒之地,酒和茶對他們來說都不可或缺,像俠酒這個酒,很適合他們喝。

  齊晊的事屬于絕密,就是李二的心腹,知道的人也不多,李二輕描淡寫說有人親眼目睹,不著痕跡撇清關系,反正那一行人大搖大擺去喝花酒,還是去萬花院,看到的人多了去。

  難怪密探回報,說太子府的人封鎖了萬花院,理由是為了突厥使者的安全,當時也不曾細想,沒想到當中還有這樣的緣由。

  “王爺放心,屬下馬上去。”程咬金知道事態緊急,行了一個禮,很快大步往外跑。

  消息都傳到這里,說明太子府的人開始行動,陸庭不知道這件事,很有可能讓他們得逞,無論如何,一定要在他們把酒拿到前,通知陸庭。

  程咬金走,候君集點點頭說:“情報說,契苾喬臺此人嗜酒如命,沒想到陸庭這次碰巧了。”

  杜如晦附和道:“也不知那個契苾喬臺有多喜歡俠酒,若然他不肯放棄,這俠酒有可能成為這次軟量的一個變數。”

  現在局勢是牽一發動全身,作為大唐最強敵人的突厥,直到現在還能影響到大唐朝廷的風向。

  尉遲敬德有些驚訝地說:“又是陸庭這個臭小子,他倒是王爺的福將。”

  這么多人撓破了頭皮,也想不到破局的辦法,眼睜睜地看著太子利用皇上的寵信,不斷打壓秦王府,最后轉折竟然出在一個無階無品的小主事身上。

  長孫無忌開玩笑地說:“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誰的弟子。”

  眾人忍不住笑了,當日陸庭打蛇隨棍上,利用李二話的里漏洞,硬是攀上師徒關系,雖說是記名的,可記名也是師徒,當時大伙都覺得好玩,沒想到,就是這個機靈的小家伙,越來越出色了。

  李二沒說話,不過他臉上笑容早已表明他的態度。

  難不成,這個陸庭真是上天派給自己的福將?

  送情報的人是陸庭發展的,連打開局面的俠酒,也是陸庭一手搗弄出來,這些對李二至關重要。

  還不錯,等他再成熟一些,表現得再好一些,自己找機會認了這個弟子,李二心里暗暗作了打算。

  程咬金連馬車都不用,帶著一隊親衛,火速出城后抄小路直奔良石山。

  等程咬金一行到達營地時,遠遠看到二輛馬車揚長而去,陸庭還在后面向它揮手。

  不會是太子府的人,把酒給拉走了吧,程咬金心里一驚。

  “程伯父,什么風把你吹來了,今日不用上值嗎?”陸庭看到程咬金,馬上打招呼。

  程咬金把馬騎到距離陸庭不足一丈的地方才勒住馬,由于勒得急,那匹馬的前兩個蹄子高高揚起,把陸庭嚇了一跳。

  還沒等陸庭抱怨,程咬金焦急地問:“陸庭,剛才那些人是誰?是不是跟你要酒的?賣了沒有?”

  因為急,程咬金一口氣拋出三個問題。

  陸庭本來還想開開玩笑,看到程咬金一臉焦急的樣子,連忙說:“回程伯的話,來人是萬花院的怡夢姑娘,她帶了一些點心給小侄,還受老鴇陳媽媽的囑托商議俠酒的事,嗯,小侄給她送過二壇,聽她說客人反響很好,萬花院想長期要,價錢好說。”

  最關鍵的問題還沒回答呢,程咬金追問道:“俠酒呢,有拿給她嗎?”

  “一壇也沒賣,讓我拖住了。”

  沒賣就好,程咬金長長松一口氣,很快奇怪地說:“那個小花魁,不是你的老相好嗎,她親自來找你,價錢都好說了,你怎么不答應?”

  這小子沒有被美女迷住,還算他機靈。

  陸庭嘿嘿一笑:“關系太好,這價就不好開,免得以前那點情份都沒了,要談可以,讓萬花院管事的跟我談,再說他們要得這么急,不吊一下他們的胃口,價錢也抬不上去啊。”

  怡夢前來說要買酒,看在兩人相好的份上,連陳媽媽給她升酒一貫的底價都偷偷透露給了陸庭,價錢很不錯,不過陸庭沒急著答應,心里想著萬花院今日能出一貫,說不定明日能出二貫、三貫甚至更多,本著利益至上的原則,推說這些酒是專供給秦王的美酒,要供完秦王府的量,才能有辦法賣給萬花院。

  只是哄了幾句,怡夢就滿面笑容地告辭,說陳媽媽還在等她的消息。

  “沒賣就好,沒賣就好”程咬金搓著雙手,一臉興奮地說:“王爺說了,沒有他的同意,從現在起,一滴酒也不能流出去。”

  “程伯父,什么意思?”陸庭一臉緊張地說:“這酒不能賣了?”

  程咬金哈哈一笑,拍拍陸庭的肩膀說:“什么意思?哈哈哈,好小子,你要立大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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