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
衛言很緊張,而且還沒有從這場雷霆暴擊的變故中恢復過來。
下馬車時差點摔跤。
劉嬋很討好地扶著他,再次小聲叮囑道:“待會兒見到長公主,千萬不要亂說話,一定要記住。”
你當我是白癡?
衛言很不友好地瞥了她一眼,道:“我們的事,還沒完!”
劉嬋干笑一聲,道:“言爺做出選擇了嗎?是要銀子呢,還是要我的小嘴呢?”
衛言變成了言哥,現在言哥又變成了言爺。
郡主大人還是很現實的。
衛言伸出了五個手指,道:“最少這個數。”
劉嬋肉疼了一下,討好道:“還是言爺聰明,有了銀子,什么小嘴買不到呢?不過,一萬兩銀子我都已經捉襟見肘了,再多加五千兩的話,我實在有些承受不起啊。”
衛言扭過頭,一臉古怪地看著她。
他這五個指頭的意思明明是五百兩,一萬零五百兩他就已經很知足了,沒想到這位郡主大人如此豪爽!
那就卻之不恭了!
“一萬五千兩,少一文都不行!”
衛言板著臉道。
眼看就要進去,劉嬋怕他一會兒亂說話,惹惱了長公主,只得嘆了一口氣,道:“好,五千兩就五千兩,成交!”
衛言郁悶的心情,頓時豁然開朗起來。
不過,很快他就又緊張起來。
進了書房,他連忙按照劉嬋之前教給他的規矩,低頭走路,不敢上看,然后躬身低頭,道:“草民衛言,見過長公主。”
劉伊坐在上面看著他,大量了好一會兒,方道:“衛言,你我以后就是夫妻了,以后不必如此禮節。”
衛言心頭頓時一松,連忙左看右看,準備找個地方坐一坐。
從早上到現在,他已經站了站了整整一個上午了,實在站不了了。
劉伊見他東張西望,道:“你在找什么?”
“椅子。”
衛言答道:“站了一上午,想找個椅子坐坐。”
一旁站著的劉嬋連忙道:“駙馬爺,不可無禮!”
衛言一臉奇怪地看著她道:“是長公主說的,我可以不用遵守那些禮節的。”
劉伊“咳咳”了兩聲,道:“衛言,我剛剛只是客氣的說法,有些禮節,還是要遵守的。你站著就是,我跟你說幾句話你便可以離開了。”
衛言只得繼續站著,抬頭偷看了她一眼,果然是絕色無雙,儀態萬千,但氣勢太強,連多看一眼都不敢啊。
他低下頭,洗耳恭聽。
劉伊沉吟了一下,方緩聲道:“衛言,你我成親,已不可更改。我之所以選擇你,不是因為我喜歡你,你要清楚。”
我當然清楚。
衛言心頭嘀咕,您要是能喜歡我,這天下就沒有不喜歡我的女子!
劉伊繼續道:“我選你,是因為你在這大炎沒背景,沒勢力,沒結黨,是清清白白的一個人。當然,也是因為你的才華。不過,有些事情,我需要提前跟你說清楚。”
衛言沒吭聲,低頭聆聽。
劉伊道:“第一,我不會跟你洞房。因為我常年在外征戰,守衛邊疆,會經常面對最惡劣的環境,所以,我不想懷孕和生孩子。”
衛言一愣,抬頭看著她。
誰說洞房就會懷孕生孩子?
我們可以做安全措施嘛!
哪怕您上頭了不想做安全措施,我也有很多方法啊。
但他不敢開口,怕被一劍刺死。
一旁的劉嬋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開口解釋什么,最終也沒敢開口。
劉伊見他神情不對,道:“不過你放心,我不跟你洞房,自然會有人跟你洞房。而且,我不會阻止你納妾,哪怕你后宮三千,只要你不太過分,不在外面敗壞我的名譽,我便視而不見。你看上哪個富家千金,得不到手,你也可以寫信告訴我,我會想辦法幫你納入府中。”
衛言瞠目結舌。
還能這樣?
但這位接下來的話,卻讓他臉色一變。
“當然,我允許你這樣,相對的,你也不能管我的事情。”
這絕不能忍!
衛言猛然抬頭道:“殿下,你要給我戴綠帽子?”
如果是這樣,這個親,他絕不成了!
“綠帽子?”
長公主一愣,道:“何為綠帽子?”
衛言有些生氣道:“就是你在外面找別的男人。”
劉嬋頓時臉色一變,慌忙喝道:“衛言!你閉嘴!”
長公主可不是那樣的人。
劉伊臉色僵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不禁失笑道:“你誤會了,我讓不管我的事情,是指我在外面帶兵征戰匈奴的事情。我給你方便,你自然也要給我方便。成親后,我便會去邊境,可能常年在那里,數年也不會歸來,所以希望你不要管我的事情。”
這樣啊。
衛言松了一口氣,但依舊有些郁悶。
這么年輕漂亮的媳婦,不在他的身邊和床上老去,卻要在邊境老去,實在可惜啊。
“第二。”
劉伊接著道:“我要你保證,你不能拿我的名頭在外面胡作非為,更不許結黨營私,絕不能參與任何政治事件。”
這第二條,她說的很嚴肅。
衛言低頭道:“是。”
劉伊繼續道:“第三條,以你的才華,肯定會獲得陛下的信賴和栽培。但是,我要你答應我,不可在京城待太久,一年之內,必須回我的封國。你是我劉伊的駙馬,自然該留在我的封國。”
衛言皺起眉頭。
這是要剝奪他的自由嗎?
劉伊看著他解釋道:“我這樣做,也是為你好。劉病已的事情,你應該都知道。陛下如今年歲已大,身邊都是一些…”
“衛言,你再有才華,也斗不過他們的。你在這里待的越久,就越危險,甚至到時候會影響我在邊境作戰。你被攻擊,我也會受到牽累。所以,你理想的去處,便是我的封國。”
“當然,以后那也是你的封國。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就是一國之主,總比待在這里提心吊膽的好,你說呢?”
聽起來是不錯。
但是,衛言可不想自己的一生被提前安排的好好的。
不過,這個時候可不能拒絕。
“是。”
衛言恭敬道。
劉伊沉默了一會兒,方道:“你還有什么要補充的,盡管說。”
衛言想了想,道:“殿下,我覺得我現在就很危險。”
劉伊目光一閃,笑道:“看來,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聰明。你壞了李家的好事,在我們沒有正式成親前,你的確很危險。哪怕我們正式成親后,你也照樣會很危險。”
衛言是真的怕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說“這親,我還是不要成了吧”。
但顯然不可能。
他現在已肉在砧板上,只能任其宰割。
“放心吧,我會派人保護你的。”
劉伊安慰了一句,便道:“好了,今天到此為止。你若還有別的問題,可以讓小嬋傳給我,也可以自己進宮來找我。我還有事需要商議,你與小嬋都先回去吧。”
衛言和劉嬋立刻退去。
劉伊看著他們出門后,方對站立在一旁的夜一道:“冰靈答應了嗎?”
夜一恭聲道:“答應了。”
劉伊愣了一下,嘆了一口氣,道:“還以為她不會答應的。這件事,是我對不起她。不過邊境危機未解除,各國賀親來使估計一個月才能到,我不能再一直在這里等下去了,必須盡快離開。”
夜一擔憂道:“可是陛下那里…”
劉伊目光閃了閃,道:“我會跟陛下說清楚的,我料定李廣利必會失敗,所以,到時候陛下一定會答應我的。”
夜一猶豫了一下,方小心翼翼地道:“殿下,那這門親事,到底是算誰的呢?”
劉伊淡淡地道:“自然是算我的。衛言是我的駙馬,這是毫無爭議的事實。是我與他拜堂成親和洞房,不是嗎?”
“是。”
夜一低頭道。
馬車上。
衛言皺著眉頭,想著事情。
劉嬋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沒敢說話,怕又引起他的火氣。
“嬋姐,你說長公主剛剛說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她和我成親,但不和我洞房,他說會有人和我洞房的,那人是誰?難不成是你?”
衛言看著她問道。
劉嬋神情一僵,解釋道:“肯定不是我,長公主的意思是說,你可以選擇任何人洞房,她會幫你搞定的。哪怕你一次選擇兩個三個一百個,都可以。”
“是這樣嗎?”
衛言疑惑道。
劉嬋肯定地道:“當然是的。你只要聽話,長公主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衛言點了點頭,目光意味深長盯著她道:“那我到時候,就選擇你。”
劉嬋:“…”
“你敢拒絕長公主嗎?”
劉嬋可憐兮兮地道:“不敢。駙馬爺饒命,人家才十歲零七十二個月呢,還是個黃花小閨女呢。”
衛言懶得再跟她扯,道:“給你兩天時間,立刻把一萬五千兩銀子給我湊齊。若是湊不齊,別怪本駙馬到時候翻臉無情。”
呵呵,還本駙馬呢?
剛剛是誰聽到要做駙馬,要死要活的?
劉嬋心頭鄙夷,臉上卻討好道:“駙馬爺放心,小的一定完成任務!”
衛言掀開窗簾向外看了一眼,道:“長公主不是說會派人保護我嗎?人呢?”
劉嬋道:“不用擔心,長公主派的人,你肯定是看不到的。”
“這么厲害?”
“肯定的!”
劉嬋把他送到府中后,便匆匆離開。
長公主的事情解決了,她的事情可還沒有呢。
衛言回到自家小院,見畫兒正拿著抹布,彎著腰,在一絲不茍地抹著院里的石桌石凳。
那翠綠長裙勾勒青澀曲線,分外誘人。
衛言突然有些心虛。
突然成了長公主的人,但第一個女人卻是這丫頭,對于一個有良心的翩翩君子來說,能不愧疚嘛。
“公子,你回來啦。”
畫兒看到他,連忙扔下抹布,跑了過來,本想問一下比試的結果,但見他神色忐忑,立刻又閉上了嘴巴。
“公子肯定是輸了,心里本來就很難過,我若是再問,公子只怕會更難受的。”
想到此,畫兒立刻滿臉溫柔道:“公子,你回屋休息一會兒,今早起來太早,肯定沒睡好吧。奴婢去給你做飯,待會兒給你端進去。”
正要離開,衛言一把抱住了她,道:“畫兒,跟你說個事兒,你要有心理準備。”
畫兒仰著小臉,眨著大眼睛看著他,見他神情嚴肅,頓時心頭一慌,可憐兮兮地道:“公子…公子是要賣了奴婢么?”
她早就聽衛家那些丫鬟姐妹們說過,她們這些身份卑微的小丫鬟,被自家公子破身睡膩了以后,都會賣給別人的。
畫兒眼圈紅了。
肯定是她每天吃的太多,公子養不起了,嗚嗚。
想到此,她又急又怕,帶著哭腔道:“公子別賣奴婢。”
衛言:“…”
這小丫頭再胡思亂想什么呢?
衛言揉了揉她的腦袋,道:“別胡說,公子怎么會賣你呢。公子要對你說的是,從今天開始,公子就屬于別人的了。”
畫兒滿臉迷茫。
衛言解釋道:“今天比試我贏了,但我也被坑了。我以為贏了比試之后,只有一萬兩銀子可拿,誰知道,竟然還附帶送了一個長公主。”
畫兒張口結舌。
衛言嘆了一口氣,一臉郁悶道:“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本公子就是長公主的駙馬了,以后將成為長公主的男人。畫兒,你傷心嗎?”
畫兒滿臉震驚,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隨即又猛地搖了搖頭,突然滿臉驚喜道:“公子,真的嗎?你真的成為了長公主的駙馬嗎?”
衛言奇怪道:“你很開心?”
畫兒連連點頭,興奮道:“當然開心啊,公子成了駙馬,奴婢就成了駙馬爺的奴婢,以后走在路上,都趾高氣揚呢!”
衛言嘴角抽了抽,愣了半晌,方苦笑道:“好吧,你不傷心就行。我是真累了,待去休息一會兒了,站了一個上午。”
待他進了屋后,畫兒方蹙起了眉頭隨即,她又吃吃笑了起來,羞紅了臉頰 晌午時。
劉舞憂和劉解憂在劉病已的小院一起吃午飯。
丙吉來了以后,說了會兒話,便又離開了。
本來唧唧喳喳滿臉開心,下午準備去找衛言玩的俏蘿莉,突然變的憂郁起來。
劉舞憂也沉默了下來。
劉病已同樣神情怔怔,嘴里喃喃地念著:“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