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不夜恢復意識的時候,身處于一個巨大空曠的房間內,他正站在滿是黑水的池邊。
定睛一看,黑色的池水中漂浮著兩個人,正是木妍和陳南遙。
侯不夜見狀連忙跳下池子,好在水極淺,未能漫過小腿。
涉水跑向二女,先是抱起木妍,見她毫無知覺,呼吸心跳都正常,輕輕拍了拍臉,在俏麗的小臉上留下了幾個黑色的指印,可惜木妍依舊在深度沉睡中并未醒來。
侯不夜索性抱起木妍準備往池邊走,剛邁出一步,想起旁邊的陳南遙,干脆換抱為夾,另一只手撈起陳南遙,一個胳膊夾一個,將二女弄到岸邊,并排擺在充斥著奇怪圖案的黑色池沿上。
這時候侯不夜才開始注意周邊的環境,視野盡頭是一個摩天大樓般的書架,巨大的竹簡和線裝書分門別類擱置在架上。
扭頭看向身后,橫亙著一根黑色亮漆的毛筆,毛筆長二十多米,像是一根電線桿,支撐筆頭的筆架山也有兩米來高,筆頭飽蘸了濃墨,像是剛寫完字。
原來面前的黑水池,不過是硯臺罷了。
越過筆和筆架,卡車一般大小的青玉鎮紙下面壓著一張足球場一般大小的紙。
紙上有字,可惜在侯不夜的角度只能看見黑白錯落,不能一窺全貌。
轉回身來的時候,古裝虛影已經不知不覺出現在黑水池邊。
侯不夜連忙抱拳行禮,“見過猱先生!”
“嗯。”
擔心時間不夠又會被踢出去,侯不夜索性開門見山,問道:“猱先生,請問剛才發生了什么?我們三人怎么會進入到崇吾山中。”
“你心真大,任她們在茶館打斗,要是弄壞了茶館,還得我修…”猱的語氣中帶有埋怨。
“猱先生可知他們剛才為何會一見面就劍拔弩張?”侯不夜在古裝的猱面前,說話竟然斯文了許多。
猱指向陳南遙,“應該是她身上寄存的殘魂,刺激了木妍,破開了阿九的封印…”
“封印?”
六叔也曾經提過木妍身上有封印,需要老祖宗來解開。
“抱歉,我沒有相關資料,阿九說木妍的體內有度朔的力量,如不壓制,她的身體承受不了。”猱向侯不夜解釋。
“那現在怎么辦?封印已經…”
“所以我才將他們置于墨池中,用靜心墨暫時壓住了她們體內的躁動,好在木妍的封印沒有完全破開,我尚能修補一二,至于這個姑娘…”猱指向陳南遙,“她的路走錯了,自身的神識不夠,無法壓制住殘魂,讓其不斷得到修補,將來殘魂強大了,也許會反過來占據她的身體。”
聽說木妍無礙,侯不夜的心剛放下來,又開始擔憂起陳南遙,鞠躬說道:“該如何對付殘魂,請猱先生指點…”
“其實也不難,雖說是殘魂,但也是她的魂魄的一部分,在母胎之中便融入她的神魂。斬去,則神魂受損,最好還是融合為一。好在現在外界靈氣充沛,殘魂的實力也不強,她只要盡快修煉,凝神或是靈身便能壓制住殘魂,消磨其獨立意識,將其與自己的神魂合一。”
侯不夜知曉猱所說的靈身便是完全版的先天境界,這還不難啊!
用現代的語境解釋就是,九臂女的虛影是陳南遙精神分裂出來的形象,要是不想被其占據身體的主導權,她只能盡快修煉到凝神境或者先天。
見侯不夜面露難色,猱倒是安慰了他一句:“這小姑娘已經啟靈明心了,靈身前最難的一關已經過了,現在靈氣充沛,修煉到凝神倒是不難。”
“你說她已經是修士了?”侯不夜驚道。
猱點頭。
“那么她兩醒來還會不會…再打起來?”
猱解釋,“只要木妍的封印不被破壞,度朔的力量不散發出來,是不會刺激到這位姑娘體內的殘魂的,短期內應該會相安無事。若是阿九回來,那更是安心無虞了。對了阿陸阿九有紙鶴傳信嗎?他們什么時候回來?”
猱的問題侯不夜也不知道答案,只說六叔已經去信詢問,還沒消息返回。
既然已經進入了崇吾山,侯不夜立即詢問起木妍的凝神境功法的問題。
猱指向遠方如山般的書架,說道:“崇吾山收藏的功法都在這里,只要你這個世間行走同意,便可以傳她。”
聞言侯不夜大喜,急忙詢問該傳哪一種功法?
“既然人都已經來了,不如讓她自己去選擇。”
就這高山一般的書架,每本書立起來至少三五層樓高,怎么選。
猱看出侯不夜的疑惑,也不多話,大袖一揮,池邊的木妍身體抖了一下,接著一個樣貌打扮一模一樣的木妍虛影從她身上飄了出來。
這個場景侯不夜見過,在橋上救治那個心臟病突發的老王時發生過。
“魂魄離體…”侯不夜驚呼。
“莫慌,只是三魂之中的爽靈。”猱將袖子一送,隨著猱的動作,虛幻的木妍向著書架飛去,漸漸消失不見。
實在是太遠了,本就虛幻透明的木妍,抵達了書架之后,以侯不夜的視力根本看不清了。
度過了焦灼等待的十多分鐘,虛幻的木妍飄回,侯不夜似乎從她的臉上看出了喜色。
“她得到了…”
猱笑道:“等出去了,你可自去問她。”
一聽這話,侯不夜馬上警覺起來:“我們又要被傳出去了?”
“一月后,若是阿九還沒回來,帶她進來,我幫她鞏固封印…”
侯不夜在旋轉中,隱隱聽見猱的話,再次睜眼,已經躺在了正房門外,耳畔傳來侯春嘉的大笑聲。
“哈哈哈…黑煤球!你是去抓烏賊了嗎?咦…一股…哎?這味道還挺好聞的…”
侯不夜再一看周圍,左右分別躺著木妍和陳南遙,侯春嘉和盧悅月蹲在旁邊看戲。
侯春嘉還用手捅了捅陳南遙臉上的墨跡,結果陳南遙忽然一下坐起,還把她給嚇了一跳。
感覺左邊的袖子被人拉了下,轉頭看木妍也醒了過來,滿是黑指頭印的臉粲然一笑,“謝謝…不夜哥哥…”
侯不夜立即明白了木妍的意思,笑道:“謝什么,你是六叔的徒弟,也是咱們崇吾山的弟子,我這個掌門當然要…”
“什么崇吾山?什么掌門?”耳朵伶俐的侯春嘉突然問道。
怎么會說出掌門?
哎呀!
不小心說出了心里話!
侯不夜索性掐腰說道:“我決定開宗立派了!我就是掌門!門派就叫崇吾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