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沒想到才有鬼!根本就是故意整人!
索倫壓抑的疼痛和怒火,直到他沖到甲板,一個猛子扎入水面下才緩解。
說緩解都太保守了,簡直就是重獲新生一般的舒爽。這感覺,就好像被人掐著喉嚨坐在身上,整個人被折騰得死去活來,幾乎就窒息疼痛休克瀕死的瞬間,突然,新鮮的空氣從肺葉灌入體內,將生命和活力注入每一個細胞!心臟如暴走的泵一般涌動,將氧氣通過血液注送全身,每一寸肌膚,每一個器官都沸騰著,爭奪著活力的源泉,并激昂得運作著,享受生命的美好。
哦哦…升天了…各種意義上的…
喘息著緩了半天,索倫才甩甩頭從賢者時間恢復過來,被冰冷的海水環繞,這才一時冷卻了怒火。
他低頭檢查自己的身體,剛才沖出來的時候直接把上半身的胸甲和襯衣都撕了,這會兒光著膀子,但護臂護腿和戰靴都還穿著。上半身暴露在外的肌肉,雙臂上,出現一圈一圈黑色的紋身一般的魔紋回路。那些魔紋回路睜著一堆眼睛盯著索倫,正是關海法,魍鬼所形成的陰影守護。
而肺部兩肋,通過魔藥生長開裂的魚鰓張合著呼吸,將水流從鰓板中過濾,與血液形成逆流的交換,高效得循環著氧氣和二氧化碳。而且那杯茶帶來的還并不僅僅是肺部的變異,皮膚表層的角質也長出了細密的鱗片,內部的器官應該也有一定的變異,完全感覺不到任何不適,倒不如說,真的就是回到了家園一般,如魚得水的感覺。
只是折身一躍,就能如同人型魚雷一般得發射出去,疾速潛行。
這會兒他真的就變成了魚人,在海的世界中自由穿梭,任意遨游。水壓不僅沒有成為一種阻礙,反而在如同助力一般推動著他前行…
好吧,確實是非常厲害的魔藥,如果喝了藥就直接泡在水里,根本不會有一點問題。
理智得想想其實也是,一般的潛水服或者魔法祝福,也許能做到入水潛水,但潛入海底后移動甚至戰斗絕對沒有這魔藥直接變形的模式更適合。且不提魔法會被驅散,道具會被損壞,一旦在水底遇到緊急情況發生戰斗是有多么兇險。單說索倫自己還具備吸收任何魔藥都事半功倍的龍血,使用魔藥就遠比其他的方式更適合他了。
但理智不代表索倫就對西瓊沒有怨言了。
這女人性格是真的有點問題,這些事到底為什么不能一開始直說呢?難道索倫是不講道理的人嗎,他怎么可能因為怕痛就放棄最優解的?
還是說怎么的,難道西瓊真的指望每個人都和她一樣,什么事情看一眼就能理解本質舉一反三,所以根本連多說一句的必要都沒有?
嘖,太麻煩了,真是太麻煩了,真要是追到了西瓊以后恐怕有得受了。
小富婆難道不香嗎?書記官難道不軟嗎?還有個病嬌一樣的預言師仰慕者一直跟蹤他呢!妹子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有必要受這女人的閑氣?
可就算放棄了和西瓊發展更進一步的私人關系的打算,索倫又不得不承認,這難相處的家伙確實是非常厲害的魔法師,魔藥師,煉金室和策士。
就算不把西瓊看成一個女人。倘若索倫真的想要發展什么勢力,實現什么目標,西瓊都是值得他盡量爭取為己方隊友的人才。畢竟現在索倫的陣營也出于起步的階段,實在沒有把人才往外推的余裕。
所以哪怕是為了自己的野心,索倫估計自己都得捏著鼻子,忍受這女人時不時發作的臭脾氣。
索倫生著悶氣,拔出腰帶上的龍槍拉到兩米,握著槍朝著海底疾速下潛。開啟魔眼搜尋水下可能存在的寶藏。
陽光照不到海底,黑暗中放射出的金色魔法光芒也愈發顯眼。索倫沒花多大工夫就找到了目標。西瓊的推測沒錯,至少從魔法光芒的強度來看,至少也是高端的魔法道具。
索倫游近了仔細一看,那是一艘船,一艘海盜船平平得停在海底巖床上,船艙一側破了個大洞,木屑散落在沙床上。金色的魔能從各個角落泄露出來,遠遠看去好像是船里有人點了盞大照明燈。
這個現場,如果是在海面上先被破壞了船體,然后沉沒傾覆的話,其他桅桿龍骨和船舷不可能全部都完好無損的。從巖床上船壁飛濺散落的痕跡看,應該是海船先停在海底,然后有什么東西或者什么人,從內部炸開了船艙。
索倫游到破開的艙口往里看了一眼,巨人魚只是盤踞在這里,卻不取走寶物的原因也明白了。
船艙里有一只魍鬼。
和關海法不同,這個魍鬼呈現明顯的人型,黑色煙霧組成了人影般的頭顱身體和手臂,濃霧好像袍子一樣披在身上。它就站在船艙里,從底層甲板往破開的墻洞外張望,看起來也想出來,但這黑色的人型影子似乎被什么魔法給束縛住了,并無法離開沉船的范圍。
看來還真是有什么人特意把東西運過來,這不是連看守都安排了么。是偶然嗎?
巨人魚也是看守么,還是說發現這里也是一個巧合?
現在想到偶然巧合這樣的詞索倫就頭痛,隨手一槍扎過去,把窟窿口對著他探頭探腦的魍鬼一槍絞爛。從人型破碎成大團散亂的黑色絮狀物,不管是有什么魔法守護結界,都簡單粗暴得破魔打掉,想想想,想個屁的想!
關海法從索倫的背后順勢撲出來,黑豹一般竄入船內,分出一堆分身,撲食著魍鬼被擊殺后,散落四處的黑色絮狀物。倒有點像小貓在撲毛線團,就是它身上長出一堆嘴來掙食看著有點掉san值。
索倫看著關海法船里船外得撲騰,周圍也沒有什么其他的機關觸發,而且附近還真沒看見其他的魚群和海怪,也不知是不是被巨人魚驅散了。
等關海法吃飽了,跳回索倫身上纏繞再次化成陰影守護的紋身。
索倫也挺著槍走進船艙搜查,進入破開的空洞。面前直接就是財寶儲藏室。甲板上到處散落著寶箱和金幣。艙內到處都是白骨,也不知道本來就是干活的死靈還是船員。從現場尸骨散落開來七零八落的慘狀看,可能是被某種突然爆發的氣浪的余波掃到,活生生震碎的。
而金光魔能散發的源頭,來自寶箱中的一樽棺材。棺材板大概也是被氣浪掀開了沖落在地上,而金光就從棺材內部發射出來 索倫握著龍槍小心接近,猛得躍到正面。
發現棺材里并沒有什么女神的遺骸或尸骨,只是擺放了一套潔白的盔甲,盔甲有小腿的護腿,雙手的護臂,頭部的發冠和面具。還有些項鏈手鐲腿環之類的魔法金首飾,下面墊了一層白色絲綢長裙。款式和核心雕像類似,大概是衣冠冢吧。
索倫伸手撿起面具,翻來覆去得看了看,和盔甲其他部位類似,材質類似某種象牙。應該確實是神的裝備,可以看見每一個道具上都有細密的魔法文字,大概是精靈的法術附魔。但似乎需要特殊的法術來激活,反正索倫試著注入魔力但并沒有什么卵用。
就算不能使用精靈的神裝,這些魔法道具也都是挺稀有的古董了,不知道為什么就被人扔在這海底只留個魍鬼看管。也許這些裝備是不能見光的東西,真的拿出去賣會惹出事來所以暫時先丟在這吧。
可能那個女神像的核心,才是最關鍵的道具,原本應該是和這些女神的盔甲衣物放在一起才對,但是被人偷走了…船上那個水鬼,難道真的是從這艘船里偷走的女神像嗎?還是說又發生了什么意外情況,才讓它偶然撿到了東西呢?
又是偶然,靠,不想了…
索倫聳聳肩,偶然也好必然也罷,不管怎么樣現在這些玩意都落到他手里了。
試著把面具往關海法嘴里塞了塞,關海法不肯吞,那就只好索倫自己用女神的裙子把她的盔甲首飾都包裹起來帶走了。讓魍鬼吸塵機一樣吸走了周圍其他的金幣和寶箱。索倫來回又轉了兩圈確認地皮都刮干凈了,這才從海底浮上水面。
“你動作還挺快的,難道沒有發生試煉級別的戰斗嗎?”西瓊正在甲板上等著,看她驚異的樣子似乎還挺意外的。
“平安無事讓你失望了啊,”索倫小聲嘀咕著,被關海法裹著跳上船舷,將手里的包裹扔給她,“捅死一只魍鬼,其他啥也沒有,底下有一艘沉船,可能是在走私煉金的棺材時被擊沉了吧,沒看到尸骨,剩下的裝備都在這里了。”
西瓊掏出某種附魔手套戴上,從十指發出柔和的紫色光柱,隔空操作翻弄著地上的包裹。
“放心,沒詛咒,我可沒那么無聊說一句藏一句得整人,”索倫捂著兩肺的鰓,一上岸又開始感到窒息了,沒好氣得開口,“解藥呢,快給我解藥。”
“只有一只魍鬼?這不大對勁,試煉應該沒有這么簡單的,”西瓊思考了一會兒,被索倫“解藥解藥”得叫煩了,“沒有解藥!這可是最高級別的魔劑,忒提絲之擁,專門搭配你的阿喀琉斯之骨的水中強化藥劑,可以大幅提高水系魔法抗性和水壓造成的損傷。
你難道沒有感覺到在水面下的增幅和強化嗎?我還專門針對魔法驅散做了對策,不管是驅散還是破魔都無法解除你的變身狀態!你以為我很閑嗎,要玩水的話隨便用兩瓶呼吸藥水不就結束了,給你配這么高級的藥劑是為了整你?把你整死了讓我手痛一輩子?”
索倫張了張嘴,沒脾氣了,“…抱歉。”
“對,還就是為了整你的。簽了血誓連給你喂毒都不大方便了,”西瓊點點頭,用手套隔空戳了戳索倫肺上的鰓,“這點痛算什么呀,疼痛和憤怒不是正好增幅你的戰力嗎?而且,一口氣喘過來的時候是不是還挺爽的。”
我,臥靠!你這魔女!
索倫臉都青了。
“嘖,還以為試煉級的戰斗至少也得進行一個小時呢,忍著吧,時效到了以后會自行解除的,受不了的話就跳到海里泡著。”
臥日尼瑪!索倫爬上船舷就要往外跳。
“等等,藍牙他們剛才回來了,人魚腦袋也裝好了,我們要開船了。”吉爾特和娜美從前邊甲板走過來,攔住打算跳海的索倫。
“在這耽擱的太久了,米諾斯迷宮群島附近的海情比較復雜,暗礁很多,太晚了視野不好會有風險。”娜美也解釋道。
西瓊眨眨眼看索倫,“那就把你用鎖鏈綁住了,扔到海里拖著怎么樣?”
索倫倒吸一口冷氣,你個八婆出這么個破點子!這艘船開得和飛一樣,是想要人命啊!老子怎么得罪你了這么小心眼!
吉爾特看看索倫肺部的鰓,“要不拿個木桶泡著?”
哦,這倒是個好主意。
“行了行了,跟我來吧,”西瓊提起煉金的遺骸走進樓梯間,“快跟上,不會害你的!”
吉爾特點點頭,“我建議你不要得罪她,西瓊喜歡多想,心眼特別小。”
你的建議有點晚了啊!!
“那就忍過去吧,”吉爾特拍拍索倫肩膀,“讓她憋著問題更嚴重。”
索倫沒辦法,只好忍耐著,硬著頭皮跟上西瓊。
他們在樓梯間轉了十幾層,西瓊打開一間船艙,倒不是她的工坊,而是一間浴室。
浴室?
真就是那種大浴室,圓形的大理石浴池,周圍有精靈風格的雕像舉著水壺傾倒,淡水魔法回路就鏈接到雕像的水壺中,將熱水灌入池中,熱氣騰騰的,池水里還放著一些花瓣和草根,傳來一股好聞的草藥味。
“喏,在這里泡著吧,放心,是治療的藥浴不是什么整人的毒藥。我還以為你有一番血戰,上來會是半死的狀態呢,明明是試煉竟然會這么簡單,真是奇怪…你一點都沒消耗,那龍血增幅下可能還要泡好一會兒呢。”西瓊手指舞動著調解了水溫,自己伸手試了試,確認可行后轉身就要離開。
“…啊,西瓊,”索倫抿了抿嘴,叫住了她又有點不知道該說什么,“這…這地方是不是…”
“哦,塞拉瑟斯她們制作的浴室,她們還弄了些驅逐男性和反偷窺的魔法鎖,呵呵,想法還挺可愛的,不過技術就…”西瓊微微一笑評價了與她同期的其他魔女的水準和智商,“總之,配合蒸浴來進行魔藥治療是最好的,以后戰斗后的傷員都可以在這里復原。
我本來想等你被打個半死的時候,扔到這里來治療,順便研究一下回復的效率能提升多少,看來只能等下次了,還有什么問題嗎?”
“…”索倫無語,有時候,他是真的不知道這女人到底腦子里在想什么。到底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
你說她是整人,但魔藥也好治療也好,她都精心做了準備。可要說她有多友善,這性格又實在和溫柔可親沾不上邊。
“哦對了,”西瓊走到門口又想起來,“你掉在我工坊里一堆思念,等會兒過來拿走。”
她uang得一聲甩上門走了。
…尷尬…
索倫簡直是大寫的尷尬,大概是剛才撕襯衣的時候,三份思念一起掉出來了。
為啥不給魍鬼?
不管怎么樣都是人家的一番好意,當然是隨身帶著了好嗎!
唉,這下簡直是社會性死亡了…
索倫再次放棄思考,把一堆盔甲扔給魍鬼吞了,抓著短槍跳到浴池里泡著。
不得不說那胸大無腦的蠢妞總算是做對了一件事,精疲力竭得能泡個熱水澡是真特么舒服。
索倫暈暈乎乎得,似睡非睡得蹲坐在池子里休息,也不知待了多久,他隱約聽到水面外傳來開門的響聲。
又是西瓊?她又想怎么樣?
索倫迷迷糊糊得抬起頭,冒出水面,周圍的雕像一直在倒熱水,這會兒浴室里蒸汽彌漫,但他的鷹覺還是開著,一眼就看到了。
大概剛才是一直在指揮骷髏洗甲板,擦雕像,搞得滿頭血跡的塞拉瑟斯走了進來,踢掉腳上的高跟鞋,隨手就撕著領子,扯開了一身法袍,粗暴得將貼身的蛛絲緊身衣也一起扯了下來,甩著頭發迎著索倫的視線,踩著貓步走了過來,一腳跨進浴池,挺胸伸著懶腰,發出“嗯”得一聲長長的呻吟,飽滿得大腿沿著浴池邊緣滑座下來…
索倫抱膝,無聲得縮回水面下,看看面前塞拉瑟斯晃動的雙腿,捂住了口鼻免得鼻血飆出來。
老天作證!
他本來是想出聲阻止的,但是這笨蛋掌旗官脫衣服脫得實在太快了!
結果這一發呆,就錯過了大聲斥責“澡堂里已經有人了!”的最佳機會。
等回過神的時候,塞拉瑟斯已經赤條條得沖到他臉上來了!
這時候要是跳出去鬧大了的話,恐怕這艘船上連沒腦子的翼龍,都不會相信索倫“這特碼都是偶然的巧合啊!”的說辭。
在這么個建立自己威信的關鍵時刻,要是被手下的先鋒軍士兵看成一個潛入女澡堂偷窺的變態,那索倫真是恨不得一槍插死自己了!
于是,為了避免徹徹底底的社會性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