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五尺來長的白木竿,有人的碗口粗,看上去就是從什么樹上折下來的枝干,普普通通的也沒什么了不起的魔法力量。
這就是那什么精靈艦隊至寶的千節木的古枝,代價是好幾船的補給和魔晶石。
索倫把這木竿拿在手里翻來覆去得看了半天,心里不由自主的覺得是不是又給人當猴耍了。現在輕羽號還沒走遠,而且疏于防備,要是追上去 銀龍將軍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這小屁孩又想反悔,瞪了他一眼,“風,水,土和陽光,去布置個結界或者直接搞個花盆,把千節木的古枝栽種下去就行了。”
“海水也可以嗎?”塞拉瑟斯隨手布置了結界,控制甲板變型,在東方辰星號艦橋指揮室前建了一個小花壇。
“只要是本地的水土就行了。”銀龍將軍從索倫手里搶過千節木的古枝,把樹干立在花壇中,并開始吟唱著某種韻律古怪的歌謠,索倫仔細聽了聽,發現并不是精靈語的魔法,好像純粹是特定頻率毫無意義的聲韻。
其他人也湊上來看熱鬧,圍觀著枝干隨著歌聲在土壤中快速生根,深植入甲板之中,并從木節處伸出更多的枝干,長成一棵小樹苗。
“好了,”銀龍將軍停止吟唱,檢查了一下光禿禿的樹干,“輕羽號沒有說謊,附近沒有其他海軍,我想它們也是為了逃跑,提前把千節木的古枝從船上移除了躲避海軍的搜查吧。”
“什么意思?”索倫還是啥魔法光輝也沒看到。
“千節木是一種特殊的植木,樹的主干和枝干之間有遠距離相互感應的能力,而且不會受到其他魔法,以及海上各種自然現象和海獸的干擾影響,精靈海軍將主干栽種在旗艦上,將枝干栽種在艦隊戰艦上,相隔大洋也可以彼此確定方位。
看這枝干,每當附近有同枝的千節木,就會長出一個花苞。根據樹枝所指的方向,并測量花苞到樹干的長度,可以推算出兩艘船之間的距離。
而且對面的船只可以通過吟唱,促進或減緩船上千節木的生長速度,這樣你看到的花苞就會時不時綻放和收斂,以此傳遞信號,來進行遠程的艦隊指揮。”
銀龍將軍大致介紹了一下,發現眾人一臉懵逼得盯著自己,聳聳肩,“我也就知道這些大概的,我又沒加入過海軍,不知道具體的距離測算和信號模式,不同國家的艦隊應該有各自的密碼吧。”
“居,居然是這樣聯系的!”波魯裘斯一臉震撼得繞著樹轉圈,“難怪我們的主力艦隊總是被抓個正著”
索倫憐憫得看看獨眼龍手里那一本子的血淚史,可不是怎么打怎么輸,人家狗日的有無線電了,你們還通訊基本靠吼,這打個球啊!
“等等,那我們這艘船現在不也可以被精靈海軍監測到了嗎!”波魯裘斯反應過來。
銀龍將軍點點頭,“本來就是用來艦隊內部溝通的,肯定會同時發現彼此的存在。不過現在枝干上并沒有花苞不是嗎,這說明相當一定距離內,都沒有激活千節木古枝的戰艦。
當然,不想被其他軍艦發現的話,直接把樹干從土里拔出來就行了。”
嘶這還真是夠方便的也難怪打了這么多年帝國楞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被精靈海軍吃得死死的。
“你們其實也用不著擔心被發現了,”銀龍將軍補充道,“只有旗艦上的千節木主樹,可以察覺到每一根樹枝的位置。而且為了防備有軍艦叛逃,栽種千節木的地方通常都有魔法禁制,這支艦隊是煉金的私產,我想她一定用神格做了魔法封印,保證只有她和她的王室血脈可以控制艦隊吧。
可如今煉金已經死了,除非下一個煉金立刻完成試煉晉升,否則過去下的神禁也就統統失效。無論如何,示巴女王都實際上已經失去了對艦隊的絕對控制。
所以才會把海軍和艦隊分離開來當步兵使用吧。輕羽號的人想必也是因此,才察覺到煉金已隕落,這才能拔掉千節木,躲過艦隊的搜查溜走的。”
“如果真是這樣”吉爾特瞇起眼,“那皇家艦隊,不,沙之國已經完了。”
是的,出現這種情況,就說明連女王自己,都無法信任麾下的軍隊了。或許她還有一些死忠的貴族將領,大批的刺客和洗腦的奴隸兵,能挾制陸上的大軍。但是海軍,每一艘船的專業性和獨立性都是非常強的。而且船員又普遍出生于受到壓榨的中下層,女王已經完全無法確保每一個艦長,每一艘船,都忠于自己。所以才會干脆得自廢武功。
而艦隊倘若無法使用,也就是說沙之國徹底喪失了制海權的絕對戰略優勢,索倫他們的到來已經證明了,通靈帝國的援軍可以一批接一批得壓過來。
“可都到這種時候了,為什么她還不向精靈同盟那邊求援呢?”塞拉瑟斯實在不能理解。
“越是久居高位的人越忍不住放棄手中的權勢和富貴,”她的后勤參謀官瑪麗婭解釋道,“如果過早得請求精靈諸神加入進來,那么沙之國不是迅速落入神殿的掌握,就是變成雙方對峙的第二條戰線。
無論哪種情況女王都不可能復國,反而會因為失去了守護神煉金的仰仗卻空有財富,被神殿榨干拋棄,換一個對同盟更服從更有利,更好操控的代理人來領導沙精靈與帝國繼續作戰。
另外,現在示巴女王其實還沒有到窮途末路的時候。
第一她還有法尤姆附近的大量陸軍,并且手中掌握的權勢,依然還強到可以一個命令把海軍和艦隊拆開。
第二恩斯納的戰役還沒有結束,如果她能擊敗阿努比斯,重新奪回根據地,至少還有割據自保的余地。
第三沙之國終究掌握了海上航路,如果女王真的死活不向同盟那邊松口,寧愿把艦隊舍棄也不交換給同盟的話,那北方的諸神其實也無可奈何。
總不能真的坐視帝國一口把沙之國吞掉,徹底掌握大海,反過來把他們鎖在北邊不是?所以早晚它們都得逼于無奈,而承諾保證女王的地位并出手。
現在沙之國的劣勢,是因為精靈內部應該也處在談判的僵局,看諸神和女王,到底誰先承受不住損失而退讓。等它們達成了共識,精靈的援軍自然會到來,阻止帝國取得過多的利益。”
“還有第四,”西瓊居然也出關了,“只要女王的勢力,能及時完成煉金的試煉,晉升出新的煉金守護神。那么之前失效的神禁和大魔法又可以再次使用。
有了新的守護神做靠山砝碼,示巴女王需要讓出的利益一下會減少很多,同盟那邊也不再會獅子大開口,雙方的協議立刻就會完成。”
所以顯而易見,現在就是趕時間的大決戰了。
是示巴女王先一步再次造神,并和諸神同盟那邊談妥完成利益交換。
還是帝國搶在煉金封神和同盟的援軍到來之前,徹底滅掉沙之國的主力。
索倫點點頭,“那么不用耽擱了,準備南下吧,騎兵先行,穿越沙漠搶占賽德港,東方辰星號走水路帶上大軍和補給來會合,這個時候,艾阿里希城的城防都可以暫時不顧了,傾盡全力準備決戰。”
眾人分頭散去開始準備大戰。
索倫正要離開,一扭頭看到銀龍將軍托著腮幫子蹲在地上,望著千節木的樹枝出神。
“恩多謝你了,愿意透露精靈一族的機密,”索倫猶豫著開口,“我想你也不在意先鋒軍說的話了,不過,我保證不會濫殺無辜的。”
銀龍將軍扭頭看了看他,“不,千節木不是精靈的機密。”
“什么意思?”索倫沒反應過來。
“千節木本來不是精靈的東西。”
銀龍將軍扭過頭,望著樹干出神,“是先鋒軍的東西。
大逃亡的時代,禁衛殘存的武神,和志同道合的武士們一齊,沖在前邊的風雪中探路,一路向前。
在清除了危機的安全洞穴,可供平民們居住繁衍的溫暖地方,在浴血擊敗的魔怪,和無數同僚的尸身旁邊,栽下一根千節木的古枝。
這樣跟在后面躲避嚴寒遷移的人群,就能知道往哪個方向走,往哪個地方逃,還能獲得求生的機會。所以他們才被稱為先鋒軍 只是剛巧我還記得,以前聽人說過這件事罷了。”
索倫張了張嘴,最后只是點點頭,什么也沒說,離開指揮室準備即將到來的大戰去了。
南下的準備之前就在做了,被輕羽號的到來耽誤了一天但大體的方略也沒有什么變化。雖然從本地人口中拉出了一些部隊,但艾阿里希城這邊的根據地,以及大量魔族的俘虜,還是需要留下一部分靠得住的人看守的。
最后決定是由黃頭冠和瑪麗婭帶著兩千蜥蜴人騎兵為主,還有本地哥布林,鼠人,蜥蜴人和鬣狗的二線步兵為輔助,配合波魯裘斯組裝的骷髏兵石像鬼留守。
主力的火槍兵,人類步兵和工程師,骷髏和魔像的大軍,鬣狗人的傭兵以及吉爾特募來的那匹精銳,作為主力部隊乘船走海路出發,娜美和她的海盜已經摸清了海岸線的水路,又大概率不用擔心精靈海軍的襲擾,還是比較安全的。
索倫則同白鷹團一道,帶著剩下的空軍和騎兵,從沙漠穿過先行出發前往賽德港。
大體的戰術就是尋找戰機,吸引到精靈的駐防部隊出城交戰,或者針對他們進行城外的布防,東方辰星號的主力部隊就可以打個時間差,聲東擊西從港口突入奪取城區。
沙之國再是焦頭爛額,賽德港這樣沙漠南邊的交通樞紐,也得布置些軍隊吧?
“我帶上白鷹團,試著接近引誘一下。”
伊阿基爾和索倫蹲在沙丘上,遠眺賽德港城,大隊的騎兵隱藏在沙漠中,周圍的沙蟲都躲得遠遠的。
“沙匪在郊區擄掠是常有的事情,守軍不會過于緊張,假如他們中計,出城來追,我就詐敗把他們引誘到沙漠里,你帶人切斷后路圍殲,賽德港也可不攻而落。
如果城中守軍有所戒備,我就在城下燒討一陣制造混亂,吸引駐軍過來布防,造成港區的空當。等主力趕到南北夾擊。”
索倫也點頭同意伊阿基爾的戰術,也沒必要那么喪心病狂,每場戰斗都他一個人沖在前頭把人殺光不是。
于是伊阿基爾召集他的幾百騎兵,蒙面沖向城下,高聲呼號,追逐住民和商旅,盡顯沙匪本色,在城下的平民區來回馳騁,放火制造混亂。
索倫這邊的大隊也沒等一會兒,就看見從賽德港側門有騎兵隊魚貫而出,也有兩百多騎,不知道是守軍還是傭兵,分頭包抄過來驅逐鬧事的匪盜。
白鷹團也沒立刻就撤退,而是調頭和對方沖殺了兩個回合,輕輕松松就將迎戰的騎兵擊敗,殺了幾十人把賽德的騎兵打散。然后幾個偽裝的匪首哈哈大笑,把敗兵的腦袋割了扔到城下羞辱守軍,順帶彎弓搭箭接連射死了好幾個城上的弓手,壓得守軍抬不起頭來,又繼續扭頭劫掠,大大方方得在對方眼皮子底下把財物打包裝車,還把死人的衣甲都扒光。這才大搖大擺得離開,然后居然就這么帶著劫掠的收獲回來了。
索倫汗一個,雖然沒能把敵軍引誘出來,但這幫人打劫倒還真是挺熟練的啊。
伊阿基爾騎馬繞到沙丘上,揭開蒙面對索倫開口,“準備好!守軍要出城了!”
“啊?”索倫一愣,“要出城?”
“派馬隊出來交戰就是在試探我們到底是不是真的劫匪,畢竟真的小匪幫又怎么趕跑到有精靈駐軍的城下搗亂,所以一趕就跑的肯定有詐。而現在我們的表現,就是一支最近流竄過來的大匪幫。
不想惹事的話,就不會出來試探。而我的人監視了這么久,都沒有見到最近有盜賊團在附近駐留,這很不合常理。
所以守城衛隊肯定是有幾個精明人的,知道趁著現在我們這些匪盜剛得了些財貨,疏于防備又舍不得丟棄財貨逃跑的時候,調集人馬跟著車轍過來突襲我們的營地。
至少也是把我們打痛了驅趕走才行。帶的人一定不少,否則讓我們在賽德附近的沙漠地區駐足下來,三天兩頭過來打草谷,城防就不厭其煩了。”
像是印證白鷹的話一般,這時索倫果然遠遠得看到賽德港那邊側門大開,有大隊人馬揚起沙塵沖出城來。乍一看居然也有兩三千人!轉眼功夫就往沙漠中沖過來了!
“城內肯定有兵的,”伊阿基爾也不意外,“賽德港離前線那么遠,肯定有精靈貴族們在這避難,剛才出來驅趕我們的人裝備可不差,一看就是精心養的私兵。
哼,貴族嘛,都這樣,替沙之國作戰它們興趣不大,守衛自己的安全可是積極的很呢。”
索倫皺著眉騎上獵蜥,“可我們也就三千多騎,這怎么圍殲。要不我來”
“無妨,這種小戰斗用不著什么魔法,讓你的人跟著我們沖殺就是。”伊阿基爾吹了聲哨,白鷹飛起來,而沙匪們也散開,分別幾個人跟上一支百人隊,繞著沙丘馳騁。
于是索倫也跟著伊阿基爾,帶了一支百人隊繞過起伏的沙丘。
沙漠中煙塵滾滾。到處都是馬哨聲,嘶喊聲,吼叫聲。
這時索倫才意識到,其實沙漠的地形也并不是平的。到處是此起彼伏的沙丘,可能你在沙丘的這邊馳騁,另一邊就在交戰,你能聽得見廝殺聲,但就是暫時趕不及過去支援。
而伊阿基爾在前邊領路,帶著索倫和蜥蜴騎士的百人隊在沙丘下奔馳了一段時間,突然折身一騎當先的開始加速,率隊斜向一座山丘上沖去。
索倫也急忙挺槍跟了上去,逆著幾乎六十度的沙坡攀爬,在翻閱坡頂的一瞬間,眼前的戰局豁然開朗。
只見從賽德港出來的大隊騎兵被前方小隊的誘餌引住向前,已經被此起彼伏的沙丘分割開,同時遭到突然從山丘另一邊出現的蜥蜴騎兵的沖擊,前后失措亂戰成一團。而白鷹團的沙匪們則在你一刀我一刀得從各個方向反復沖入中伏的馬隊。
索倫也來不及細想,就跟著伊阿基爾嚎叫著從沙坡上滑沖下去。瞬間從側面沖開正向另一個方向的沙匪前進準備迎戰的大隊人馬。而且對方還沒開始加速,完全沒有料到會有騎兵從側翼突然沖過來,隊形大亂,前后沖撞著人仰馬翻被切成兩段。
索倫自己都沒捅幾個人,已經錯身而過從對方的陣列中沖殺而過了。
等他急匆匆得回頭確認戰果,卻看到剛才被對方盯上的沙匪,也和另一支配合,反過來對被沖亂的賽德騎兵進行前后夾擊。
看似是亂撞亂戰完全混亂的戰局,可實際上是一邊倒的反復突襲和屠殺。
賽德的騎兵在落入伏擊圈的瞬間,就被四面八方的騎兵亂刀子砍成了碎肉。第一時間就失去了指揮。有眼力勁的已經掉頭從戰場的邊緣,脫離大隊逃跑了。
而伊阿基爾的沙匪卻能通過哨音,和天上白鷹的訊息相互溝通,就好像開了地圖陰影一樣,居高臨下得安排分批的襲擊。配合著相互掩護進行合擊,包抄和支援。
還真是用不上什么魔法,這樣來去如風,連人影都看不清,沖鋒,接敵,脫離,再沖鋒的接觸戰,就這樣瞬息打完了。全程往哪走位都看不清,哪有給你瞄準讀條放技能的余地啊 好吧,小場面,對于當年在沙之國的重壓下,依然一路打成北方最大匪幫的白鷹團來說,這樣沙丘上的騎兵戰,真的是不值一提的小場面。
于是在伊阿基爾的率領下,先鋒部隊用大概一個小時圍殲了被引誘出城的守軍,將最后還在頑抗的小隊打崩。一個小時把四散而逃的敗兵追上全部砍光,接著換上衣甲偽裝成守軍騙開了城門。一整個下午就在早已安排進賽德港內城的白鷹團細作配合帶路下,把各城門,城主府,港區,倉庫全部輕車熟路的拿下。
貴族老爺們也很配合,一聽說出城的騎兵被全殲,然后全城都在喊帝國大軍進城了。那還有什么可說的。本來就是逃離戰區求生的軟蛋,還有什么好糾結的,投降唄。反正阿努比斯又不殺降的不是么。
于是到了傍晚東方辰星號趕到的時候,戰斗又全部結束了。
“我說真的,”波魯裘斯幽怨得看著索倫,“我都憋了好久了,你們也不能老是把事情全做了,總得給其他人出手的機會吧?”
索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