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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無用的溫柔

  花停下腳步,回過身,朝身后捂著嘴,全身發抖的西瓊笑笑,“真抱歉啊,我這性子其實挺沖動的,想到過去的事,一時就控制不住殺氣。

  嚇到你了是吧,唉,抱歉抱歉,緩一緩聊些別的吧。對了,看看這個,你是我的親傳弟子了嘛,那么下面這些東西,就需要你來照料了。”

  它在西瓊的耳邊揮揮手,好像驅散了什么陰霾似的,灑下星星點點的銀屑,一時恢復了弟子的理性。

  于是西瓊看到,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跟著花走到樹洞底下,被四系魔法的光輝環繞著,一片花圃藥田似的獨立空間。

  “這是我的花園,有些珍貴的草藥,也有些我種的花,交給你打理不成問題吧?”花隨手解開周圍的結界。

  “花…老師,您沒有把這些事告訴首相嗎?”西瓊忍不住問道。

  白袍嘆了口氣,“我和你說這些,不是希望你同情我,你這樣的少女,最大的問題就是自作主張的感同身受。自作主張的代入苦難者的立場,為他們的遭遇悲傷痛哭,可哭泣又能改變什么?什么都改變不了。

  你知道傳承是什么意思了吧。不止是學識和資源,還有自己的人生經歷,都得毫無保留得傳遞給自己的弟子,他們才能從中吸取教訓,更效率快速得提取其中的精粹抵達巔峰,而不重復前代的錯誤和彎路。所以越是性格相近的人,從師傅的經歷中吸取的教訓也就越深刻。

  所以你看,如果我的弟子是一個同樣底層出身的武士,一個先鋒軍,一個和我一樣沖動的莽夫,不定剛才已經體悟到我在死前那一刻的絕望,與我想要傳承下去的殺意共鳴了。

  可是你這聰明的少女卻在這問,為什么不把這些事告訴基力安?

  呵呵,我問你,把這些事告訴基力安,又能怎么樣呢,它會怎么做?”

  “它至少會…”西瓊愣住了。

  花滿意得點點頭,“你明白了啊,它會報仇,把背叛我們的貴族都殺了。這就是先鋒軍解決問題的辦法。也是解決所有事情的唯一辦法了。

  你覺得這樣的處理,把仇人都殺光了就可以了?我就會接受嗎?我死去的同袍會接受嗎?它自己又真的會接受嗎?

  人唯一死而已,如果仇人死了就能了結一切,把恩怨一筆勾銷。那么我就算什么都不做,不也一樣嗎?都是那么多年前的事了,只要坐著等,我的仇家,我的戰友,所有相關的人,早晚有一天會死光的。但王公貴族的血脈被換了一批又一批,總有人補上來,而帝國,也還是回到原來的老路上去了。

  所以我才不做先鋒軍了,他們從來沒有解決真正的問題。”

  西瓊說不出話來,不止是無言以對,還因為她被花帶領著走進花圃里,看到了它在種植的東西,終于有點明白了,為什么花把這些事情都隱忍下來了。

  不,錯了,它從來就沒有忍著。

  “西瓊,你覺得,什么樣才算活著,而什么樣才算真正的死?肉體死了就算死了嗎?那我們巫妖算是什么?死者遺留在人間的不甘?而肉體只要活著就能算活著嗎?那又何須轉化,只要一些特殊的魔法和藥劑就能實現了。”

  花笑容滿面得扭頭看著弟子,確認女孩的表情。還好,至少她經過亞丘卡斯的試煉,不會被嚇到尖叫著暈倒了。

  這座花園就是花的樂園,也是花絕對不能暴露出來的東西。

  曾經作為花奴的經驗再次派上了用場,種種珍惜的魔藥被培植于殘缺不全的人體之上。削去了四肢,挖去了眼耳口鼻,藤曼從空蕩蕩的軀殼中蔓延出來,深深根植于心肺和骨髓,從腦漿和血液中吸食營養,盛開出無數美艷的鮮花,和豐饒的果實。

  和過去沒有什么區別,是貴族們傳授的技藝,又被花再次派上了用場,用回到了他們自己身上。只不過有點區別,過去奴隸的盆栽是死的,現在這些貴族的盆栽,是活的。

  “這位是當初拒絕給我們派軍糧的大公呢,”花微笑著撫摸被串在玫瑰的荊棘之上,痛苦得蠕動著,鮮血長流,卻總在即將脫力的瞬間,被試管中滴下的治療液治愈的人型,從他被撕裂開的下巴中,摘下一朵鮮紅的玫瑰遞給西瓊,“認得嗎?”

  “…血漿玫瑰。”以西瓊的學識當然認得了,血漿玫瑰,制作上位魔藥的必要素材,夢魘鮮血騎士團,死亡騎士后段強化的核心…那么她甚至能猜到對方的姓名和姓氏,還知道帝國記載的生平,‘死’于第三次反精靈大侵攻。

  “聰明的女孩,”花滿意得夸獎她,“你不知道,當時這群人還挺強的呢,要反抗諸神光靠奴隸可不夠啊,這些都是古人類帝國的大貴族,每一個都有武神的傳承,聚集在人王旗幟下的頂上級強者呢。

  雖然也沒有基力安那么強啦,但至少每一個都比他精明,每一個都比他狠毒,表面上個個都是義薄云天的忠勇之士,暗地里卻把自己做的爛事盡往精靈的頭上推。僅僅是嫉恨我們的功績,鄙視我們的出身,就能聯起手來背叛自己的戰友,不,他們從來沒有把我們當戰友。他們是貴族,我們是奴隸,不管做了什么這點都不會改變。

  可惜基力安看不到這一點,它和諸神那邊實在是仇深似海了,多我們一樁不多,少我們一樁不少,只要不越過底線,只要和它并肩與諸神為敵,它什么都能忍下來。貴族們早看透它了,把它吃得死死的。

  當然了,明面上就是精靈動的手嘛,那就把精靈全殺光就完了,什么仇都報了,這是首相的簡單邏輯。恩,所以考慮到它解決問題的單一手段,我也就不拿太復雜的人類的煩惱來打擾它了。

  不過,有一句說一句,真是幫了大忙呢,如果不是用這樣頂上級的肉身來培育,我可沒法養育出這么多美麗的花兒。”

  是啊,真是幫了好多的忙呢…

  西瓊迷茫得抬眼望去,看著這無比巨大的花田,數不清的人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得蠕動掙扎著。從肩背,口鼻,脊椎,頭顱,胸腔,心肺之中生出各種各樣閃爍著紅光的魔力果實和花朵。

  甚至連西瓊也只能認識一小半,而且能認識是因為都是書里記載已經絕種的古代品種。只有素描而拍賣行根本見不到。還有另外大半,干脆就沒有素描,甚至連文字記述都沒有,完全不認得,也不可能認得,這恐怕是花用了幾百年的時間,培育出來的新品種。

  “每一個,都是頂上級…那您是怎么…”

  “哦,不是我做的哦,是精靈的錯呢,”白袍的花歡愉得微笑著,“坦白說,我作為人類的奴隸而生,人類的奴隸而死,對于精靈還真是沒有那么大的仇恨,倒是諸神還幫了我不少忙呢。

  要不是它們興師動眾得來滅國,我想報仇就真的只能等這些人渣一點一點老死啦,貿然出手會打草驚蛇,但用和他們同樣的手段,把事情都推到精靈頭上,直到今天都沒有人能發現!啊!這還真是好用的招數呢!”

  白袍表演似得彎腰行禮,“因為鄙人,正好是第三次反精靈大侵攻時的救護隊長呢!那個時候叫花部隊,專門負責搶救敗于諸神手下的人類武神!

  哎呀呀,可惜能力有限,不少人都‘重傷不治’了呢。不過還好,他們還是做出了最后的貢獻,用從‘武神的殘軀’上培育的花卉,為帝國打開了死亡騎士的職業道路呢!

  托他們的福,我還因此被任命為技術開發局的初代局長,穿白袍呢,可真是有趣!造化弄人不是嗎?哈哈哈!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西瓊悲傷得看著如白蝴蝶一般,在血肉的花田中翩翩起舞,縱情狂笑的巫妖。

  能這樣歡笑出來的,除了純粹的傻子,也就只有絕望的瘋子了啊…

  可是…如果是第三次大戰世代的武神…

  西瓊皺著眉,看著面目中玫瑰盛開的大公,到底是怎么才讓它們都活下來的…

  “是精靈魔法,”花猛得閃身在西瓊背后,“要不怎么說精靈諸神總是幫我的大忙呢。

  這是在戰爭中從精靈手里獲得的秘法,當時還在研究的禁忌,諸神最大的秘密,神體重塑魔術,血肉重塑的秘法,我們這邊的稱呼你應該聽過吧,是‘赤之魔法’。”

  “第三代的精靈神體塑造!”西瓊一瞬間就明白了,“從直接的血肉替換改造,到用魔力構造的魔法神體,最后變成用魔力重塑血肉!”

  “哦?你居然知道這是第三代的神體創造了?而且連其中本質的區別都知道?可真是優秀啊,我都不知道還有什么好教你的了。”花無奈得微笑著,“這是和我們的靈魂魔術完全不同的路線呢,你知道現在的諸神,二代神體的缺陷嗎?”

  恐怕帝國都沒有其他人比西瓊更清楚精靈神體的構造了。

  “是的,那相當于用魔力制成的義骸來盛裝靈魂,但需要極其龐大的魔力,我曾經以為它們的核心反應堆是暗藏著魔力生成的奧秘,可結果…”

  “結果,只是一個契約物,用來綁定獲得從特定的地脈傳送魔力的裝置,甚至都不是精靈制造的,只是把‘泰坦的遺跡’拿來用罷了。

  因此精靈才需要試煉獲得‘頭銜’,以和特定的地脈達成契約,成為可以運用起魔力的主人,守護神。”

  花微笑著看她,“阿努比斯說,這是它在沙之國多年的研究報告,并以此為交換情報,爭取到我們同意由它擔任掌旗官的呢,怎么,你是從它那聽到的?”

  它是從老娘這偷聽到的啊啊啊!西瓊都快瘋了…

  “呵呵,阿努比斯也是當年大貴族一側,王黨的死忠余孽,將門世家呢,而且更加的狡詐奸猾,這小子倒是很早就注意到了,被我‘搶救’的武神傷亡率奇高,對我一直抱有戒心呢。

  哼,我也挺想宰了它的,可惜那小子一直擔任基力安的副手指揮官,幫它指揮軍隊,所以找不到機會…恩,以后就交給你吧。”

  花歡樂得拍拍西瓊的肩膀,“言歸正傳,我們從精靈哪里獲得的赤之魔法并不完善,精靈自己也在研究實驗之中摸不著門路,但總得來說有四個環節。

  解析,分解,重塑,維持。

  你現在看到的就是‘維持’,不過是失敗的‘維持’,不僅僅是因為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得在招待他們,還因為這種‘維持’需要一些額外的東西。”

  它湊近西瓊的耳邊輕聲說,“需要他們直系血裔的靈和肉。虛閃。”

  然后西瓊的眼前一閃,看到白袍帶著自己站在了樹根更深的地方,密密麻麻的根莖下面,是一個巨大的血紅魔法陣,法陣中蠕動著的肉塊綻放著紅光,不時有藤曼將某種血肉注入這培育皿之中,又不時有藤曼伸下來從中吸取猩紅的血污。

  “這是從雅賈阿家交換來的一部分‘重塑’,把帝國貴族的肉和靈攪拌在一起,成為維持他們祖先生命的養料。好在貴族們早就自己在內部小圈子里通婚配種,給我省了不少麻煩,直接攪合在一起就是了。

  作為傳承弟子,你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掌握,并維持這個魔法,這‘帝國貴族的血池’,絕對不能干涸。

  因為上面那些東西,都要靠這里的肥料來維持存活。別誤會,我的仇恨這么幾百年了,其實如果不是想起來,也沒那么大的仇了。但那些珍惜的花卉和果實,可都是魔藥的頂級素材,用來為帝國培育新的頂上級戰力的核心材料。如果沒有這些老頂上級的血肉來養育,一般的方法可是活不成的。千萬不能把這些珍惜素材給浪費了明白嗎。

  不用緊張,只是定期確認魔術回路正常,不需要你實際上做什么的。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經做完了。

  技術開發局,恩,我,和帝國的貴族簽了無數的協議和契約,把他們‘高等血脈’‘上等人’‘魔法世家’‘資質優秀’的血肉,交給我來處理,保存他們血脈的奧秘。

  靈魂也是,平民死后的靈魂會被通靈塔吸收,轉化成結晶,他們的靈魂會直接根據契約,聚集到這里,為了帝國的尾業,為了人類的復興,繼續存在著,繼續和他們的先祖一樣,奉獻自己的綿薄之力。

  啊!真是偉大啊,帝國的貴族!你們無愧于這國家的基石,這國家的核心!真是感動!這個國家!可不就是誕生于你們的血肉之上的嗎!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西瓊就看到,在花的笑聲之中,那蠕動的肉海,如驚濤海浪般蠕動起來,有無數血肉凝聚的人型,狀若厲鬼得沖過來想把面前的惡魔撕碎!而更多的血肉只能展露出痛苦的面具,發出無聲的哀嚎悲鳴,盡力向遠離她們的方向蠕動,躲避花散發出的驚天殺氣。

  活著,這么多年,這么多人,每一個都活著呢…

  白袍收聲微笑著看向弟子,“看啊,無數的奴隸們活著的時候,遭受的那生不如死的苦難,貴族們死后也盡皆品嘗到了!怎么樣!是不是啊很諷刺!啊哈哈!啊哈哈哈!”

  西瓊瑟瑟發抖。

  “哦,你不用害怕,”花和煦得微笑著,“亞丘卡斯知道這里的東西,它的子嗣是不會被牽扯進來的。”

  西瓊猛得震住了,“什么?”

  “我們的人王,大概是有它自己的渠道和秘法吧,總之它對我遭遇的,和我在做的事,都知道的很清楚,只是卻全無反應,漠視我和貴族家的交流。看著我給他們下套,全不阻止,嘖嘖,還真是個看不透的家伙。

  說它仁慈吧,它對帝國貴族們的結局視若無睹。說它殘忍吧,它為了避免自己的子孫,因為不慎和技術開發局簽定契約,死后遭到這樣的慘狀,把所有旁系和近衛封臣的魔法回路都剝奪了,并且嚴禁王家的嫡系學習魔法。”

  花聳了聳肩,“大概它也覺得,比起一死了之,我這才是更為‘公平’的處理方式吧?那我也只好漠視著它對少女的殺戮,真是殘酷呢,大人的世界…

  無所謂了,總之這些東西,都是千萬不能讓基力安看到的,這越過它的底線了,絕對不會同意的,搞不好要生氣…

  或者你也可以立刻去告訴首相,我倒也不介意。”

  白袍看了看自己的弟子,“只要別把多余的事說出來,它會瞬殺了我吧?那倒也是我期望以久的落幕呢。所有所有的一切,就都可以了結了。

  說不定你還能因此,成為拯救了帝國貴族的,真正的‘王血的繼承者’呢!

  而你也可以為愛人報仇呢,這不是挺好嗎?

  如何,西瓊小姐?你的決定呢?”

  西瓊出神得看著面前的血海肉池,“原來仇恨,真的可以幾十年,幾百年,成千上萬年的持續下去的嗎,這就是因果啊…是這個世界的規則吧…我不會干涉的。”

  “咦?”花還真是吃驚了,“看到了這些,你也愿意做我的弟子嗎?或許我還真的看錯你了呢,你比我想象的要堅韌呢!莎莉給你的傳承,還真是有些厲害呢…”

  西瓊突得笑了笑,“不,您看的一點也不錯。莎莉師傅教我用毒藥的時候,告訴我毒藥遠比看上去的仁慈,因為如果后悔了,還有機會可以給對方解毒…

  可我第一次就失敗了啊。

  亞丘卡斯的弟子第一次來和我死決的時候。我撿了一條命,我就看著他跪倒在我的面前道歉,說他知道錯了求我饒過他的命,鼻血止都止不住。

  這么說,您或許覺得我很虛偽很惡心,但那個時候,我真的一點都沒,‘他活該’,‘是他來殺我的’,‘這是正當的防衛’,‘這是公平的決斗啊’之類的想法…

  我就想著這個人要死了,都是我的錯…

  所以我把解藥給他了,可是莎莉師傅沒告訴我,要毒死一個人好簡單,可要救活一個人,真的好難,有一些猛毒,全身的血都得換…

  所以我就看著他,一個和我差不多年紀的男孩,死在我眼前,腦子里只想著,這個人會死都是我的錯。是因為我救不了他。是因為我下的毒…

  這樣的事先后發生了四次,因為我真的不是天才啊…只是半夜躲在被子里看書,才勉強裝的像一個罷了…

  從那個時候我就知道,自己只是個懦弱的軟蛋了…

  傳承么,師傅病重的時候,我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跪在她膝前哭泣,發誓要精熟這個世界的魔藥學,絕不再讓一個我在意的人,這樣死在我面前。

  可她告訴我,死亡不過是另一個旅程的開端,沒什么可怕的,而要精通魔藥學,她也做不到,或許能同時駕馭這兩者的,這世上就只有您可以…

  現在我真的看到了,您真的可以做到,只要您愿意,有的人想死都死不掉。”

  西瓊輕出了一口氣,堅定得看著花,“我明白了,雖然是不符合您心意的笨拙弟子,但還是請您教導我!把這一切,把您的一切,知識也好,恩怨也好,因果也好,統統都傳承給我吧!

  就算有一天您隕落了,我也會把這里的研究繼續下去,把魔藥學,把赤之魔法,把這個世上生與死的道理,統統掌握在手里!

  絕不會,絕不會!再看著那個男孩,死在我的面前!”

  “唉…所以我討厭你這樣溫柔的女孩啊,”花無奈的微笑著,“好吧,既然你還是選擇要成為我的弟子。那么我也傳承些心得給你吧。

  知道嗎,我死的那天晚上,被劈了好幾百刀啊。

  因為要偽造成重傷不治嘛,他們總不能直接把我的頭給砍下來,然后拿過去給基力安看,說喏,她雖然回來了,但是重傷不治是吧。

  所以他們就按著我的手腳,往不致命的地方劈砍戳刺,砍了一整晚,其他人,都被這么活活折磨死了,除了我。

  因為我那時已經摸到門檻了你知道嗎?頂上的門檻!從精靈神將的圍攻中我都能一條血路殺回來,脾氣一上來,這點小傷是絕對要不了我的命的!只要我咬著牙撐著!一口氣死撐著!撐到他們忍不住砍我的腦袋!他們的陰謀就會敗露了!只要撐到基力安回來…

  結果想到基力安馬上要回來了,

  馬上能回來救我了,

  天都亮了,

  他為什么還沒回來救我,

  我的臉都給砍花了啊…

  這樣我就沒撐下去。”

  白袍的花捧住西瓊的臉頰,溫柔微笑,“所以我的弟子啊,把愛和溫柔拋棄吧,這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用的感情了。”

  “你帶來這么多人啊…”

  波魯裘斯擦著冷汗,看著公司集結起來的‘大軍’。有‘四大天王’,有影衛刺客,還有背著火槍別著刀的武士從馬車上跳下來,在周圍的建筑上假設機槍陣地。石像鬼像烏鴉群一樣飛來飛去,背上滿是炸彈。

  而全身板甲,包的和個鐵罐頭似的索倫騎著午夜,從天空中降下來,“又要打boss嘛,當然要湊幾個團來打了,一個團輸出一個團替補,哦,這兩位…”

  “呃…”獨眼龍一陣尷尬。

  而他左手邊,抱著頭野豬(索倫,“這是野豬?”)的小女孩微笑行禮,“它是帕克,您好騎士候,我是花的弟子克里斯丁.比斯特,是阿姆斯特朗閣下的未婚妻。”

  獨眼龍右手邊紫發長腿,背著太刀的御姐臉紅了紅,有點尷尬得側過頭,“我,我是布倫希爾德,是…是波魯裘斯的朋友…”

  索倫瞇著眼,沖獨眼龍勾勾手指把他叫過來耳語,“你身上有股魚腥味啊…”

  波魯裘斯大驚,“有嗎!我洗過了啊…不是!少廢話!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兩天是‘花的繁衍’…”

  索倫聳聳肩,他當然知道,只是想找個機會嘲一下別人罷了,“吉爾特呢?”

  “帶著他家的精兵,在虛圈里等待時機,”波魯裘斯默默胡子拉碴的下巴,“畢竟又是白袍,老計劃,我們先上,他看到機會就沖出來偷襲。”

  索倫點了點頭,這倒是個屢試不爽的方案,“那行,開boss吧。”

  于是波魯裘斯也換上一張笑臉,扭頭看克里斯丁,“克里斯丁,不好意思,能不能打開一下結界,我們想拜會一下花閣下。”

  “您這邊真的是來拜訪的嗎?”

  克里斯丁瞥了一眼索倫那邊全副武裝的大軍,這么多人,非說是公司執行官的衛隊也不是不行,而且人群里居然還混了一頭獅子…想摸摸…

  “好吧,我也知道諸位是擔心突然被帶走的西瓊小姐,這其中或許有什么誤會,請別沖動,我來和老師交涉一下。”

  “就麻煩您了。”波魯裘斯比了個眼色。

  索倫點點頭,在盔甲的掩飾底下,握住了星刻劍,開啟了霸體。

  白袍的花,強到瞬殺索倫,能擊傷基力安的頂級強者,突然強迫西瓊退賽并將她劫走。

  好吧,亞丘卡斯,煉金,花,索倫基本都習慣了,大概每隔一個月就要救一次西瓊,刷副本呢這是…

  不過也不是毫無勝算的,基力安說過花和他是一個戰斗風格,如果事先沒有準備,就只會一頭熱的瘋打,并不大會突然變幻招式。

  那么就由他和波魯裘斯打頭陣,讓吉爾特看準時機從旁偷襲。

  波魯裘斯走到索倫身邊,“聽克里斯丁說聽塞拉瑟斯說你要去軍團做試煉?那里的人挺不好相處的,要不要介紹幾個可靠的弟兄給你認識?”

  “再說吧,如果這把能活下來。”索倫在鋼盔下鼓起肌肉亮出獠牙。

  波魯裘斯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真的還有味?”

  索倫,“…嚴肅點,救西瓊呢。”

  “你們都聚在這干嘛?讓開我要去買洗潔劑。”西瓊從工坊里傳送出來,皺著眉頭瞪著門口一堆人。

  索倫,波魯裘斯,“…”

  克里斯丁倒是很開心,“啊,西瓊小姐,你沒事吧,怎么突然棄權了?老師找你有什么事嗎?”

  西瓊看看她,又看看那邊兩個,嘆了口氣,類似的事經歷的太多都不用猜,她也有豐富的被救經驗了啊,“沒事,花閣下收我為傳承弟子了。”

  “啊,真是太好了!”“哦!恭喜恭喜!”“咦,咦??”

  雖然其他人都開始祝賀西瓊,索倫卻傻眼了,收弟子?不對啊,那個花,不是性格和他差不多嗎,難道不是試探出了問題,打算一不做二不休得把西瓊也鏟除?還是什么意思,因為和他性格太像了,也看上西瓊了?8可能8可能…

  “喂,索倫,你想追我是吧。”西瓊走到他身邊問道。

  “恩,恩…呃啊啊!??”索倫大驚,猛抬頭看天上的魔法孢子,“你,你也中招了!?”

  “說什么傻話呢,我可是帝都長大的,花的繁衍會不知道嗎,不要咋呼過去,”西瓊嘆了口氣,斜了他一眼,“聽克里斯丁說你要去邊境軍團,去血騎…夢魘鮮血騎士團試煉是吧?”

  得,現在是個人都知道了,索倫面無表情得看著那邊嘰嘰喳喳,正對著一臉莫名其妙的潘妮作自我介紹的御獸師少女,你嘴可真夠碎的啊這一會兒工夫就擴散了。

  “是啊,我可能很長時間不回來…”

  “我知道,這段時間我會在花師傅的保護下,掌握它的真傳,所以你就不用再考慮我的事了明白嗎?”西瓊正色看著索倫,“如果你真的喜歡我,想要幫我做什么的話,就把騎士團的軍旗帶回來給我。”

  索倫一愣,“軍旗?”

  “嘶…”波魯裘斯摸著下巴,“那不是要做到騎士團大團長才行嗎?那至少也得是頂上級大騎士的戰力吧?這要求也太高了吧…”

  “哦!你放心!”索倫拍著胸脯保證,“交給我了!我一定會把血騎軍的軍旗,帶回來送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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