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殘暴的歡愉,終將以殘暴終結。”
“…閣下說的很好呢。是有感而發?”巴爾的摩女伯爵有點意外得扭過頭,看著身旁年青的席官。
“不是我,電視劇里看到的,大概又是莎士比亞寫的吧…秘書長您不是專門邀我來看比賽的吧?還是您也有什么委托,需要公司幫忙的嗎?請盡管開口吧。鄙人保證完成任務。”
索倫扣著鼻子,翹著二郎腿躺在沙發上,從劇院私人包間的露臺,看著外面魔法劇場里,水晶投影出來景象。
魔法師們正指揮著召喚獸和傀儡,殘殺扮演地下城怪獸的奴隸獸人,就地把它們肢解開膛,收集素材作為參賽的獎勵。
這是中期法師等級考試,第二場,組隊冒險的現場直播。
還好議會女伯爵不是約他來老牛吃嫩草的,就是單純約他看戲,順帶聊聊政治交易。
索倫被司寇德一紙信糊在臉上,也只好暫時打消了沖到法蘭妮玩英雄游戲的念頭,耐著性子過來赴約,繼續經營公司的勢力。
順帶一提法師考試的簡要流程,筆試昨天結束了,通過第一輪筆試合格者,今天進行第二場的預選,由三至五人組成小隊,穿過用軍棋棋盤制作的,布滿陷阱和魔獸的魔法迷宮抵達目的地,根據完成迷宮的優先順序,前十六人晉級到第三場的個人戰。
最后決出的前三名,本屆最出色的三人,會獲得金橡樹葉徽章被稱為首席。
基本上能進入十六強的,就能入巫妖們的法眼了,只要盡力發揮都不會缺少賞賜的機會。所以這預選也是非常重要的。誰都不想錯失鯉魚躍龍門的機會。
因此每次法師們的考試,也算是帝國的傳統娛樂活動了,和過節似的總能吸引大量的觀眾。
議會秘書長,斯塔雷斯貴族的領袖,咯咯笑著,用鵝毛扇遮住夸張鼓起的胸口,“我就知道爵士值得信任,在談正事之前,我記得貴公司也有參賽隊吧?您為他們下了多少賭注?”
賭場那邊欠了一屁股的債,這次也作為承辦方把活動搞挺大的,邀請貴族們來觀賽,給比賽隊伍下注。
不過索倫就沒啥興趣了,他都是賭場的債主了,左手的錢賺到右手有啥意義,“隨便下三四個玩玩啦,不過我們公司那一隊都是怪胎,賠率挺低的,賺不到多少啦。”
上屆拿到金橡葉的怪胎前三席不用多說都是熱門的種子選手,加上烏爾里德斯的兩個弟子也不是省油的燈,一個是剛來就滅國的魔獸級女伯爵塞拉瑟斯,還有一個是風家最后的繼承人碎蜂。
那小女孩索倫也見過一眼,魔力也挺強的,更多是風家自己的秘術,白袍的烏爾里德斯說是魔法教師,應該更相當于她的保護者和監護人。
這支小隊拿到第二場前十六名額中的五個過關,根本是毫無懸念的事。
除非所有其他隊伍為了排除最強的競爭者,聯起手來圍攻他們才有一點點看頭。
可惜前幾天貴族們為了掌旗官的事情,內耗得太厲害,而且現在人人都知道公司這群人,橫行霸道黑白通吃,貴族精英們自然也深諳帝國強者為尊的規矩,當然沒有人敢在勝負已分的時候再捻虎須自己作死,所以其他的隊伍根本就是繞著這組怪物走。柿子挑軟的捏嘛,相互更熱烈得廝殺爭奪剩下的六個名額。
不錯,是剩下六個。
因為除了公司隊,還有一支五人隊是默認晉級的,大貴族的繼承人,學院的精英,溫和派,革新派,保守派的聯合貴族隊。
這隊學徒都是帶著政治任務來的,畢竟主力軍團掌旗官的位置已經被阿努比斯搶走,那么他們就得頂上來,爭奪前三席的資格,己方派系才能加入法蘭妮的劫掠分一杯羹。
這樣其他僅僅是為了表現自己的資質,獲得巫妖們賞識的人,自然更不會主動去得罪這支貴族小隊,以及他們背后的龐大勢力。
于是十個名額上來就內定了,為了僅存的六個名額,廝殺爭奪也就格外得激烈。
果然,從水晶的畫面上可以看到,又有一支小隊抵達,撞到了剛才還在劫掠地下城‘魔獸’素材的隊伍,于是兩隊人馬對了個眼神,立刻爆發了戰斗。
魔像傀儡骷髏石像鬼,和各種各樣的異界召喚獸撞在一起,乒乒乓乓得互砍,火球土墻激流颶風,魔能的粒子光華四射,各種炫目的法術效果充斥了水晶屏幕,看得人一陣…無聊…
“哈——欠——”索倫支撐著下巴,“花里胡哨的…”
真的沒啥勁,魔法的級別太低,魔力的濃度太低,攻擊的準頭太差,偶爾甚至還會出現明顯的破綻和施法錯誤,而且雙方的法術技能都非常有限,倉促間用儀式根本準備不了什么特別強大的魔法,在法術位快速用光之后,剛才先和魔獸戰斗消耗了一波的小隊,就被一邊倒得屠殺了。
剛才還在殘殺奴隸獸人們的少男少女魔法師,立刻被來自同類的魔法打得支離破碎,血肉模糊得糊了一地。
可惜,這里是個異世界,不是異世界題材的游戲,沒有死后殘骸會化作一道光消失的設定,這個魔法世界的原貌就是眼前這樣,混合著鮮血眼淚與腦漿的體液,被從體腔里砸出來就會賤得到處都是,燒焦的腐爛的碾碎的人體,得從墻壁上一點點刮下來才能清理干凈,血腥又污穢,骯臟又恐怖。
也難怪魔法師貴族們不把人命當一回事,畢竟當人型的肉塊太多次展現在面前,而且自己也隨時可能化成相同的肉塊,被他人當作素材收割,恐怕還能保持對生命的仁慈和同情心的人,才是真正的奇葩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種菜雞級別的戰力水平,真的可以稱為帝國的魔法精英嗎?
當然能了,能用兩個以上的魔法的水平,在人類的基數中,就足以被稱為精英了,西瓊那種的貼切稱呼是怪胎好不好…
至于索倫這種簡直,不,他就直接是轉生的神魔了。
不過就算是神魔也只能耐著性子在這陪老娘們假笑,畢竟索倫就是個在乎人命的奇葩啊。
“是嘛,爵士還真是有信心,那我也直說了,假如貴公司的隊伍,再次包攬了前三,附帶的獎勵,出征法蘭妮的資格,還打算繼續拿來拍賣交易嗎?”
老實說索倫還想這么干的,但他也知道這樣做就太得罪人了,而且公司已經拿了那么多合同,一口吃的太撐會消化不良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如果我們公司的人拿到三席,至少也會將出征的資格讓出來,交給議會從中協調。”索倫很明白巴爾的摩伯爵的意思,當下應允了。
年輕人要比試比試分個高低強弱沒人會干涉,但公司又不會出征,那三個出征許可,自然是重新交給貴族們來分配。把這個人情賣給議會秘書長來做,其他家族也會認可,不至于再大動干戈。
而索倫也調查了一下這個女伯爵,她確實在貴族圈子里,算是很有辦法有人脈的,除了貪權也沒有什么特別變態的嗜好,而且老實說,基力安不去管的事情,都是她在協調的。雖然完全是站在貴族的立場上做事,但至少表面上保持了帝都圈子的穩定。
“能得到爵士親口承諾我就放心了,我也想以私人的名義,下注賭公司的隊伍能贏,圖個樂子嘛,就拿些巴爾的摩家族的魔法書和素材出來,煩請您當作賭資了。”
是作為取得金橡葉的優勝者的私人補償啊,還真是夠大方的。她能這么超然物外的,大概也是因為巴爾的摩家族這一代沒有什么適合的魔法人才吧。要不然肯定也要下場爭個頭破血流的。
“些許小事怎么勞煩您親自跑一趟,真是太見外了,但有什么吩咐直接傳喚鄙人就是了,請放心吧。”
看看對方的侍從留下的寶箱,一下子拿出一堆有錢都買不到的魔法秘寶,索倫自然笑容滿面得恭送對方離開。
巴爾的摩女伯爵代表帝國貴族,沖公司露出的‘笑臉’,那索倫自然也笑臉相迎接受對方的好意。
就算打壓貴族是戰略,但也得適度,要是把他們逼急了,恐怕也會變成和現在的法蘭妮王國一樣,大家拼個魚死網破,那精靈諸神真要笑到絕倒了。
暫時只能忍耐,要么就是溫水煮青蛙的削弱改良對手,如果能從貴族中培養一群理想主義者協力改革,可能性很小但還是有的,那自然是皆大歡喜的最好情況。
如果走不通的話,要動手就得抓住機會,一竿子打死,絕不能像法蘭妮那樣,留給對手死灰復燃,反攻復辟的機會。
“咦,這徽章,閣下莫不是那為鼎鼎大名的英特英雄奈爾大人!”
因為恭送女伯爵離開,在賭場被人認了出來,貴族們開始紛紛上前來行禮。
“哦,你好你好…需要幫忙嗎?正好我有個包間,里面聊聊吧…”
偶然嗎?沒有偶然,這些人大概也是走秘書長的門路,想要結實最近風頭正盛的公司領袖索倫,專程在這等下半場的吧。難怪會專門把他約出來見面,沒聊一會兒就直接告辭了。老東西真不簡單。
索倫自然懂得其中的道道,笑瞇瞇得和貴族們打招呼,看來他這個公開的身份本體,走到哪里都逃不了打工辦事的命了…
這樣又借著賭場的包廂交涉,和貴族們‘互相幫助’,又為公司交換了一大堆合同。
好不容易索倫才和最后一個貴族禮貌得行禮告別。
還不給他個喘息的機會,又有人闖進包間。
“閣下就是最近帝都風傳的那位,神通廣大,助人為樂的新席官嗎?”
來人帶著大斗篷遮著臉,神秘兮兮得和個刺客似的。
索倫眉頭一皺,賭場的血族經理,萊斯塔特立刻從門后閃出來行禮,“爵士,這位先生打擾您了嗎?”
“啊,啊?不是,我沒有惡意啊,我也是希望你能幫忙啊!”這家伙扭頭看到身邊一堆血衛,這才反應過來驚慌大叫。
“咳咳,不用介意,我認識這位朋友。多謝了,”索倫笑瞇瞇得點點頭,打發走賭場的血衛,“請坐吧,我能怎么幫到閣下?”
穿著斗篷的可疑人猶豫了一下,防下兜帽,露出一張平平無奇,恩,不是圓月彎刀那種,就單純平平無奇的大眾臉,一個普通的青年法師,“騎士候你真的如傳聞一樣,是個樂于助人的好人啊,明明都不認識我還為我這種小人物開脫…”
不,我還真認識你,你小子不就是昨天晚上的那個嗎!換了一個沒那么奇葩的老子早就忘了!
索倫笑瞇瞇忍住吐槽的沖動,“不用客氣,今天我幫你一把,明天或許你也能幫我一把不是嗎?大家都是普通人,互幫互助罷了。閣下怎么稱呼,有什么困擾的事請說吧。”
反正大概是被嚇了一跳站不起來了,想借點錢治療難言之隱之類的事吧…畢竟是害了人家的終生幸福,賠點錢就當賠禮道歉算了…
“啊是,在下是中期魔法師,羅卡斯特,立志成為一名人偶師,聽說閣下會資助法師的研究項目,所以想向您毛遂自薦,請您投資我的研究。”
“哦,中期魔法師是吧,”索倫點點頭,然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扭頭看看一旁正打得如火如荼的法師考試現場直播,“你怎么不去參加考試?”
羅卡斯特一臉尷尬,“呃,因為,因為我筆試沒有及格…”
“哦,沒及格啊,難怪了,”索倫點點頭,“沒請教你的師傅是?”
“…因為筆試沒及格我被逐出師門了,師傅罵我是個笨蛋,禁止我提它的名字丟它的臉。”
所以才情緒崩潰了嗎,原來如此真是可憐。
“看你的樣子好久沒吃飯了是吧,這樣吧我給你筆錢度過難關,至少你也是魔法師,如果要找工作的話…”
“不,不是的!我不是來乞討的閣下!”羅卡斯特站起來,“我是精英啊!您相信我!我是真的精英啊!只不過有點偏科罷了!筆試不能說明一切的!”
索倫無奈,“閣下你冷靜一點,就算我不是個法師,也知道筆試有兩千分,還有選答題可以做的。我也知道或許唯成績論不好,但你找工作也就算了,要我投資你的研究…你想研究什么?能當老婆的人偶少女嗎?”
“啊?是啊你怎么猜到的。我和我的人偶相愛已久了我要讓她活過來…”
索倫扭頭就走。
羅卡斯特撲過來保住他的腳,“不不不,您聽我解釋,真的聽完我解釋啊!筆試不能說明一切的!我是真貨啊!我沒及格完全是因為這一屆里有那個怪胎西瓊在啊!”
索倫停下腳步,笑瞇瞇得看著他,“哦,是西瓊的錯啊,那你解釋啊。”
羅卡斯特還愣頭愣腦得說道,“是啊是啊,都是她的錯,如果她不參加這一屆考試就好了…”
索倫伸手去摸槍。
“因為她這一屆筆試的難度都提高了啊!只有上屆的首席勉強拿到銀橡葉徽章不是嗎!嗚嗚嗚我要是晚一屆參加考試就好了,嗚嗚嗚為什么這一屆怪胎這么多…”
索倫愣住了,恩,這道有點新奇,不,好像以前波魯裘斯也這么說過,難道不是純粹找借口的吐槽嗎?
“你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和西瓊有什么關系?她參加考試會影響筆試的難度?”
羅卡斯特擦著眼淚,“當然的啊,您不知道嗎,筆試可是魔法試卷啊!”
筆試有兩份試卷,必答題和選答題。
必答題考較的是魔法的一般常識,出題范圍為答題者的魔法書,換言之,只要是西瓊這樣,過目不忘的,讀過都記得的知識,可以輕而易舉得回答出來,就算沒有那么夸張,像吉爾特那樣,至少把學到的知識都勤勉復習,熟能生巧的,拿個銀橡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樣必答題就能將勤奮好學的人才有效得篩選出來。
但是這種情況也就僅限于中下層出身的普通人了,大貴族魔法世家的弟子都不大愿意去考試。不是因為貴族中就沒有好學之輩,而是因為對他們來說,出題范圍就存在了隱性的針對。
‘答題者的魔法書’,以大部分普通學徒的情況來說,可能僅限于圖書館里,他自己仔細讀過的書。但對于大貴族的子弟,卻會包括家族傳承的大量珍本。而且如果是從學齡前就開始跟著家族的巫妖和法師學習,那還要包括師長家的傳承和珍藏。
自然,比起普通家世的學徒來說,他們根本不可能從海量的題庫里拿到高分,但筆試的選拔就默認了他們有這樣的家世和資源,有機會接觸的知識不去掌握,就不能稱之為合格的學徒,于是久而久之,基本也就沒什么貴族子弟能在筆試的必答題拿到高分了。
羅卡斯特就是這種情況,他姑且也算個魔法世家,而且從小拜師,所以必答題就很吃虧。
當然,還有選答題的部分是給貴族們刷分的。
比如風家的碎蜂,還有塞拉瑟斯這笨蛋,雖然必答題考得一塌糊涂,但她們還掌握了一些家族秘密傳承的秘技魔法,特殊學識,因此勉強也可以靠選答題補救合格。
但選答題的出題也是有范圍的,畢竟選答的都是自己最拿手的專業知識,所以要篩選出精英,出題范圍更廣,為參加本屆考試,其他選答該科目的答題者,所讀過的書。
順帶一提人偶制作也被分在煉金科的選答卷里,再順帶一提煉金科的選答題也是歷來的熱門,畢竟是賺錢的技術啊,西瓊當然選了。
“嗚嗚嗚!我怎么知道要如何制作地脈礦井和魔能大炮!中期魔法師的考試里出現這種冷僻的題目根本就超綱了吧!”
嗚哇…這貨真的慘…
索倫眼角顫抖著,看著這貨把鼻涕眼淚都擦在自己袍子上,“好吧好吧,算你倒霉就是了,可想把人偶做成老婆…我也不是質疑你這種個人癖好啊…但好像開發出來也沒啥用啊?”
“怎么能說沒用!”羅卡斯特急了,一下子跳起來捍衛他的個人興趣愛好,“那位鼎鼎大名的羅真,不就是靠著對女兒們的愛獲得白袍的榮譽的嗎!!”
啊…原來你還把關系定義為父女啊…這更加有問題了好嗎…
索倫一時猶豫著不知該呸他一口,還是直接砍翻這變,態免得被傳染了,只不過扮演貴族假仁假義的情緒一時還沒轉換過來,于是隨口說道,“你也和白袍的羅真比?人家那是無中生有靈魂煉成,你能嗎?”
羅卡斯特大怒,“這有什么不能的!這是基礎!”
他把袍子一掀,雙手手指扯動魔法絲線,把背在背上的人偶操作著跳起來,落在沙發上,“這就是我的試作品!自我介紹,水晶。”
這是一具洋娃娃似的人偶,關節還很粗糙,材料也很低劣,一眼看出是沒用完成的半成品,只裝了一只玻璃眼球,身體大半都沒打磨好,隨便套了件洋娃娃的裙子,不過還好,不是昨晚那一具,至少這貨沒把他昨晚上親密接觸的愛人提出來。
羅卡斯特好像操縱木偶戲得舞動雙手,人偶提起裙甲,向索倫行禮,下巴一張一合。
“初次見面,我是水晶。”
呵,還能用女聲說話呢,明明連喉嚨都沒…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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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倫呆呆得看著她。
這玩意,剛才是不是用‘通靈’和他說話了?
“是的,抱歉,這個不成器的笨蛋是我的父親。”人偶行禮道歉,“我是水晶,人偶師羅卡斯特制作的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