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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帝國菁英

  雅賈阿家族算的上是帝國最頂尖的豪門了。他們有一個頂尖的上弦月白袍作為后盾,同時長期掌握兵權,參加了從帝國建國開始幾乎每一場大規模戰役,擄掠了無盡的財富和資源。大議會,戰場巫妖,技術開發局,死亡騎士團,血族,帝國這座參天大樹上,到處都有他們的門生故吏。

  這樣頂級的門閥,一個勢力集團的核心。即使是同為貴族的保守派和花的革新派,都不愿意輕易與之為敵,如果不是這一代的繼承人實在太丟臉太拉跨當眾尿出來,惡心得武斗派全體臉上無光,壓根就沒有人能和它們競爭掌旗官的軍權。

  “…還多虧了你侄子尿出來了。”索倫透過馬車的車窗,一路心算暗記著外圍莊園的布防。

  乍看之下保安的人數并沒有伊森利恩莊園那么森嚴,幾乎沒什么骷髏兵團和雇傭軍。也就是血族的侍衛隊和十幾個法師。

  但保安的戰力等級是有天壤之別的,單個血族侍衛的魔能都起碼是伯爵級別的精英。那十幾個法師個個穿黑袍,底下都是秘銀的甲胄和魔法寶具,渾身充斥的魔能,看樣子就是家族親衛的戰場巫妖。

說的難聽點,這一個戰場巫妖就可以和索倫本人五五開的  瑪尤莉饒有興趣得歪著頭,看著索倫緊張兮兮的樣子,“你知道,我聽說本家那邊,最初是打算促成布魯和佐爾格女伯爵的婚事的。”

  索倫猛得扭過頭瞪著對方。

  瑪尤莉對他溢出的殺氣全無反應,“畢竟你的未婚妻這個年紀就能當掌旗官,確實是少見的天才,也別怪大家都惦記著。不過,這事被你攪合了,聯姻的對象反而從你的未婚妻變成了你…”

  索倫瞇起眼瞪著她,“你想說什么。”

  黑袍魔女挑著指甲,“我在提醒你,不要感情用事,雅賈阿家族也給了你個臺階,差不多得了。女人罷了,要多少沒有,要什么樣的沒有,硬扛著能得到什么好處。

  當然主家也確實忽略你了,想不到那位滅國女伯爵的背后,其實是你藏在她的裙子底下,呵呵,你這小騎士能量倒還真不小,挑起來不少事,現在因為你窮折騰,兩邊貴族鬧得挺不愉快的。所以我們這邊的意思是,讓你們三個主事的小子,坐在一起,聊一聊,把話說開了。

  反正我們這一代的繼承人不行,那我們就不爭了,把手里的一份拿出來,你們意思意思分一分,真要為了塊還沒吃到嘴里的肉自己打起來,不值得。”

  索倫皺著眉頭坐回位置上。

  好吧,他明白了,武斗派要做和事佬。

  這局棋里沒有人是傻子,大家都明白對手是誰,干了什么,想要什么。

  討伐法蘭妮的掌旗官這個位置,之前也說過對后續大戰略的影響。即使短期,也等同于相當長時間里的軍權和實際利益。

  保守派也好,溫和派也罷,都不可能輕易放手,這是雙方都得咬著牙硬吃的陽謀,兩三千萬水晶這么大的利益,根本談不攏,雙方鐵定會打起來。那就能達到他削弱貴族勢力的目的了。

  可是似乎最先被排除離場的武斗派軍事貴族們也不是傻的。它們也看到了目前貴族兩派分裂對峙的情況。只可惜它們這派在這一代的繼承人,都是些扶不上墻的爛泥。而這場‘小孩子們’表現自己的游戲,‘大人們’又不能直接出手。

  于是武斗派現在就有了這么一個參與進來的方案。

  反正這次己方也要退出競爭,割讓利益,干脆用這種超然的中立姿態,調停保守派和革新派目前的沖突,同時把表現突出的索倫‘夫婦’,拉攏到自己這邊來,成為新一代‘武斗派’的領軍。

  就算索倫拒絕也沒關系。

  只要另外兩方的精英,有人答應了武斗派的調停,同意和他面前這個,雅賈阿家最后可以生育的女人,聯姻或者‘配種’就行了。

  這樣有一派用‘精英’為代價,換取了掌旗官的實際利益。還得到一個出身自己派系的武斗派新繼承人的好感。

  有一派雖然妥協讓出了掌旗官,但肯定會得到武斗派和贏家兩方拿出的補償利益,起碼好過爭到最后徹底的失敗。

  而武斗派則可以解決目前新生代青黃不接的窘境,白賺一個再怎么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尿出來的‘精英’。

  三方都能解決矛盾沖突,加深貴族家之間的合作和友誼。

  一個個的算盤都打得呱呱響。

  而索倫的計劃就被破壞了。

  除非他咬咬牙把面前這個女人推了…

  不,那并沒什么卵用,對方一開始就是如此建議的,那么武斗派肯定早已準備有用來緩和保守派溫和派雙方關系的籌碼拿出來。那索倫單純就是被白嫖了一次而已…

  “叼你母啊…”索倫有點沒招了,怎么漏一泡尿的后果有這么嚴重的嗎?立刻就失去家族繼承人的位置被犧牲掉了啊臥槽!武斗派也是這換人換的太果決了吧!你解決繼承人尿頻尿急尿不盡的前列腺問題不就得了嗎!換什么人啊!這不是坑得他機關算盡,還是陷入瀕臨失敗的窘境了啊!

  瑪尤莉看著面前的小子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得變色,也是好笑,“多余的廢話我也不說了,這畢竟是你們這些新生代,表現自己的時機,盡量把每一局都贏下來吧。會有好處的。”

  馬車停了下來,索倫跟在女魔導士身后,走進雅賈阿家族修得和城堡要塞似的大別墅。

  外兩邊的年輕棋手也早已列席。也不知來了多久,這會兒功夫他們好像都在棋盤上對了一局了。

  執黑棋的一方是個金發碧眼的貴公子,要不是索倫現在養成了看人先瞄喉嚨的習慣,恐怕真會把他又錯認成一個魔法少女。不用介紹,這人十之八九就是保守派的萊茵哈特了。從他手上一把家族戒指都能看得出,是個一堆頭銜加宣稱的大貴族。面無表情,生人不近的。大概開口閉口就是“雜修”那種。

  “雜修,眼神令人生厭,不許這么看本公!”

  喏你看。

  “好的公公。”索倫撇撇嘴,扭臉去看另一個,大概就是幫聯合的達隆派謀劃的精英,白袍的梅德因的弟子納瑞姆。

  這倒是個完全不符合精英氣質的家伙,看上去就是個平平無奇的掌柜,一張圓臉,發際線也略高,帝都貴族家的執事們外貌都比他端正。看到索倫瞅過來,他倒是點頭致意,還友好得開口,“小公爵,既然爵士也到了,我們也入席吧,這局游戲,在下認輸了。”

  索倫看看他們兩人間的棋盤,黑白雙色的棋子是這個世界稱為軍棋的游戲。索倫也沒玩過當然看不懂。不過他的視線越過兩人間的棋桌,從他們下棋的陽臺往下看去,就能清晰看到戰場了。

  是的,戰場。在這座要塞似的城堡內部,竟有個寬敞到可以供兩軍對壘廝殺的戰場。戰場中黑甲白甲的傭兵武士,尸橫遍野,血流成河。瀕死求救的慘叫聲不絕于耳。白軍被攻占了五座堡壘,不過場面上看,其實還是黑軍的人死的更多。

  萊茵哈特面不改色,手里卻把緊緊攥著的棋子扔到棋盤上,“你這庶民更令人厭惡…好,就算是本公贏了這一局!”

  索倫死死盯著陽臺下邊的戰場,被當成棋子使喚,死傷遍地的士卒。絕大多數都是人類,男性。好嘛,他算是知道為什么市面上凈是些女性冒險者了。軍棋真好玩啊,這今天你玩一把,明天我玩一把,餐前飯后再來一把,男人們可不就死的一干二凈了。畢竟人類這么弱用不到戰場上,也只能在模擬戰場的棋局上拿來玩玩了不是。

  “贏了嘴還這么臭,好沒家教啊公公。”索倫把手叉到腰帶上。

  “你說什么,雜修。”貴公子站起身,平靜得把視線移到索倫的臉上,身上的魔法道具隱約閃爍起來。

  納瑞姆立刻閃身擋在兩人中間,沖索倫笑笑,“騎士候果然有一些急智,今天你們只要在這里動起來,武斗派說什么都沒用了。可惜您晚來了一步,我們已經商量妥當,是我輸了。不才一介庶民,此番竟然有機會得諸位大人的青煙,入贅雅賈阿家族,實在天賜的姻緣,榮幸之至。”

  納瑞姆夸張得向貴公子行禮,“萊因哈特公英明神武!智勇雙全!深得赫利貝爾大人的器重,此番又為家族贏下五座封地,正是傳承家業的不二人選。我納瑞姆.雅賈阿此番敗在殿下的手里,心服口服,勢必履行承諾,將禮金獻上!”

  萊因哈特斜了納瑞姆一眼,哼了一聲別過頭。

  于是納瑞姆扭頭和索倫對視。

  索倫也沖納瑞姆一笑,然后扭頭看貴公子,“我說你陰陽人爛屁股沒家教生的兒子沒腳底生瘡頭頂流膿......#¥&XXXOOO…”

  面前的兩個精英也好,一旁的黑袍女魔導士也罷,這輩子大概沒聽給這么多粗鄙之語。不過索倫也不擔心,反正有‘通靈’會幫他翻譯過去的。

  萊因哈特愣了半天,“你…你,你!”

  “你你你什么你啊你爹我造了孽了把你生下來污染空氣我悔不該當初把你沖到陰溝里XXXOOOXXXXOOOXXXOOXXOO…”

  “你,你…啊啊啊!”萊因哈特滿臉通紅,一腳踹翻棋盤,“你雜修!!”

  然后他居然頭也不回得沖出門跑了。

  納瑞姆和瑪尤莉大眼瞪小眼得瞅著索倫。

  “干嘛,他先罵我雜修的,”索倫把手一攤,往萊因哈特的位子上一坐,“啥時候開飯?”

  女魔道士欲言又止,最后看看納瑞姆,“我…我去看下什么時候上菜。”

  等她托詞去追萊因哈特離開了,納瑞姆安靜了片刻,微笑著在索倫面前坐下,“來一局嗎?”

  “我不會這個,”索倫一擺手,“但是我看著挺有趣,想學。”

  “好啊,我教你啊?”納瑞姆歡笑。

  索倫搖搖頭,“庶民出身是吧,那個雜修也就罷了,從小被這么被教大的人,我壓根不指望他能良心發現革自己的命。

  可是你,我看著你這個背叛了工人階級的狗東西就特別來氣,見到你給他們出謀劃策對付自己人就直想罵CNM!

  難道你這樣的出身,這樣的腦子,還不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嗎?不,你知道的很清楚,這條路就是你自己精挑細選的…算了,你把棋子都賣給我吧,我自學就好。”

  納瑞姆被指著鼻子罵也不生氣,自顧自得把被踢翻的棋盤擺好,“我很羨慕你們,真的。你們對規則不滿意,就可以干脆掀桌子。可我是活在這個棋盤里的。根本沒有說三道四的余地。

  我只能按照游戲規則往上爬,從卒子,到騎士,到督軍,大團長,最后是掌旗官。到了掌旗官也沒有跳出這個棋盤,跳出這個棋盤,外面也有更多的對局和游戲。你能掀翻一局,能夠掀翻每一局嗎?”

  索倫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納瑞姆微笑著,“是啊,你的力氣總有一個極限,總有你掀不翻的桌子。那個時候按規矩來,利用規矩往上爬,才是明智之舉。

  總有一個時點,你會像我一樣,放棄,然后守規矩。”

  索倫看著納瑞姆,“講規矩是吧,好,我也講講我的規矩,我給你一個機會,站起來別和條狗似的在那趴著。”

  納瑞姆臉上的笑容終于消失了,“那就是沒得談了?”

  索倫嘆了口氣,“看來是沒的談了。”

  瑪尤莉從門口回來,一個人,看樣子沒能追回萊因哈特,“恩,要不開飯?”

  “不用啦,氣飽了,先走嘍,草泥馬!!!”索倫大吼一聲,拍拍屁股從雅賈阿家的大門口走出去。

  納瑞姆被噴了一臉唾沫星子,也不生氣,笑瞇瞇得看著他離開。

  瑪尤莉在旁邊看著,揉著太陽穴,“一個個脾氣都這么大,偏偏我家的侄子是個大庭廣眾下能尿出來的膿包…”

  索倫和個螃蟹似得叉著腰,虎口攥著藏在袍子下的龍槍,從武斗派戒備森嚴的堡壘里走出來,背上出了一層冷汗。

  直到他走出大門口,看到一輛馬車停在街道邊,打開一邊馬車門等著自己,才確信度過了最危險的時候,暗暗松了口氣,登上馬車。

  萊因哈特.赫利貝爾坐在車廂里,冷冷得看著索倫,“口才很好啊,英特英雄耐爾卿,一個重復的臟詞都沒有。”

  索倫好奇,“是嗎?客氣了客氣了,雖然我好像OOXX重復了不少遍來著…”

  “我不是在夸你啊!雜,咳咳,閣下…”貴公子的太陽穴上暴起一個井字的青筋,強行忍耐住情緒,“今天大家是第一次面對面交鋒,也可能是最后一次,能問問閣下對我們兩邊的看法嗎?”

  索倫想了想,“梅德因的弟子納瑞姆,是個人杰呢。閣下就,恩,還缺少些社會的毒打。”

  萊因哈特點點頭,“我也有同感,恩,今天閣下助我一臂之力,不妨透露些納瑞姆的情報作為交換好了。”

  索倫瞇著眼,“我不罵你一頓讓你逃出來,你就得捏著鼻子認輸了好嗎!兩千五百萬啊你一局棋就輸光了!?罵你個狗血淋頭都是輕的!結果你就這么報答我?給我透露些對頭的情報?怎么,還想讓我幫你對付他啊?”

  萊因哈特斜了索倫一眼,“你要不要吧。”

  索倫也用白眼翻他,“快說。”

  萊因哈特也不含糊,“納瑞姆不是梅德因自己收的弟子,是溫和派和革新派聯和以后,從技術開發局借過去幫忙協調的,猜猜他最初的導師是誰,對,就是他入贅的婚約對象,瑪尤莉.雅賈阿。”

  “嘶——!”索倫倒吸一口冷氣,“這對奸夫!”

  萊因哈特瞪了他一眼,“你嘴好臟啊,算了,瑪尤莉是旁系不算嫡出,而且技術開發局本來就受革新派影響很深,我聽說她馬上要準備巫妖轉化儀式了,恐怕自己積攢的家底還不大夠的。所以我懷疑他們是早有勾結計劃,打算搏一把大的。這次借你們夫妻做了局,伺機侵吞武斗派雅賈阿主家的家產。”

  索倫用眼睛斜他,“你早有懷疑,還讓他現在成功聯合了武斗派,王黨,溫和派,革新派四家的支持,贏了個底朝天?”

  “咳咳,”萊因哈特假咳兩聲以示尷尬,“所以閣下明白了吧,現在已經不是你一個軍團賣給誰賺的更多,或者誰來贏得掌旗官選舉出征法蘭妮的問題了。

  納瑞姆一個技術開發局黑袍的弟子,庶民出生全無底牌,居然能贏到現在通殺全場,心機手段強得令人發指。而現在他有了武斗派的家業,革新派的支持,王黨派的效忠和溫和派的好感,前途簡直不可限量。

  如果閣下不想在以后的日子里,看著這家伙在議會里大出風頭掌握全局,不想時時刻刻擔心被他陰謀暗算的話,我們就一定得聯手。除掉他!”

  索倫依舊用眼角斜著他,“萊因哈特殿,我真不是想損你,可如果你早一些把事情攤到臺面上來找我談聯合,咱們或許還有可能配合配合,陰他一局。

  可你憋到現在才說,想必是完全被自大和傲氣沖昏了頭腦,想試試自己能不能獨自戰勝這個對手。結果手里的牌打光了底褲都輸掉了,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保守派領袖’的地位,其實根本經不起你這么敗的,所以現在才舔著臉來拉攏我,想補救一局是吧?不知道我剛才有沒有罵醒你呢?”

  萊因哈特臉上沒表情,耳朵根都紅了,“對,我輸了,你罵的不錯。我從小順風順水,又三心二意的,按規矩玩我是真玩不過這個規規矩矩鉆著空子爬上來的小子。

  不過你不一樣,納瑞姆說你喜歡掀桌,不過要我說,你不是掀桌,只是你的視野更大,你玩的規矩,我們的小棋盤容不下,看不到罷了。

  所以你說吧,現在怎么辦。”

  “總算你還有點作為家族繼承人培養出來的眼光和見識,沒到不可救藥的地步,”索倫無視漲紅臉的萊因哈特,摸著下巴思考,“剛才我表現的無能狂怒,罵了那小子一通,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安撫他,讓他判斷我們已經束手無策了,爭取到些時間…他會輕易動怒嗎?”

  萊因哈特搖頭,“恐怕不可能,要從技術開發局的學徒中爬上來,沒有一點隱忍的本事絕對做不到的…你罵他什么?”

  “你那么興奮干嘛,”索倫懷疑的看著這個疑似抖M的繼承人,“我罵他背叛同志的工賊,主動跪到貴族膝下的狗,諸如此類的吧。”

  “你罵的也太輕了吧!”萊因哈特一陣激動,然后想了想,“不,或許很有效。背叛者最忌諱被稱為背叛者。越是出身卑微的人有時候越忌諱自己的出身。要不然也不會不惜一切要往上爬,把從出身就背負的印記給擺脫了。因此他們會對其他的道德觀都無所謂,卻只記得這卑微的出身,才是‘恥辱’的標志…”

  “那他恐怕不會給時間了,一定要把我們兩個知道他跟腳底細的人,斬盡殺絕才能罷休的。”

  兩人相視沉默。

  “要開打了。”

  “恩,那開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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