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戰前(十)
許久之后，
二壯坐在洋房一樓客廳的沙發上，瞧見柳小江、柳妍妍與馮寶寶三人走下了樓梯，目光尤其在已經換下了運動服、穿上了裙子與高跟鞋、扎起馬尾的馮寶寶身上停留了片刻。
“我的衣服相對來說確實是大了點，擔當成過膝長裙來穿貌似也很不錯，嗯……這種打扮挺適合你的。”
聞言，
馮寶寶看了看二壯卻沒有說話，只是還算禮貌的點頭回應了一下，盡管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什么都不懂的馮寶寶了，但基于她本身那種比較恬靜的性格，明顯也很難對他人表現出過多的熱情。
“現在就走么。”二壯通過與柳小江的數次交談，自然也對如今的馮寶寶有所了解，因此并未在意對方所表現出的冷淡，而是在夸贊過后轉頭看向一旁的柳小江，問道：“你們什么時候回來？”
“最遲也不會等到天黑。”柳小江想了想回答道：“畢竟，除了我們自己身上的問題之外，我今天過去也只是為了確認一下，暗堡的那些家伙究竟是否在消極怠工，順便再催促他們加快動作。”
“所以，倘若事情順利的話，可能午飯時間也就回來了……”
“那好。”二壯聽到這話立馬點了點頭說道：“我和你們一起去，如果回來的早了，還可以在外面逛逛，午飯什么的就在外面吃了。”
“…你也要去？”柳小江猶豫道。
要知道…
二壯可不像柳妍妍那么好騙。
他本就有些事不想讓二壯等人知道太多，甚至就連接下來的大戰也不打算讓二壯她們參與進來，若是讓二壯知道了太多關于計劃的具體細節，誰知道她到底會不會因此而猜出自己的一些想法。
何況，
二壯、陳朵、溫莎與柳妍妍四人不是全性，盡管外面仍有些人知道她們四個都在嬴勾手里，但卻根本沒人見到過她們出手幫嬴勾一起坑害他人。
所以，只要不讓她們插手接下來的事，那么在事情最后一切都結束的時候，甚至都不需要柳小江與那位老先生做什么，就能隨便找些理由來證明她們幾個人身上的‘清白’。
畢竟，二壯之前在明面上可是被嬴勾‘搶走’的，消失的時候甚至還犧牲了東北大區不少的員工，這完全可以解釋成是嬴勾懼怕二壯所擁有的能力，因此不得不謹慎的提前出手將其控制起來。
而陳朵…
她明面上早就已經是個死人了，再加上趙方旭之前的默許態度，以及那些大區負責人都清楚陳朵事件真相的事實，只要她不會正面出現在戰場上與所有人作對，也就根本不會有外人注意到她。
剩下那些清楚知道陳朵沒死，以及她之前被曲彤抓走過的人，也基本沒可能在‘嬴勾’死后找陳朵麻煩，因為他們大多都明白事情結束后死的只會是嬴勾，而不是躲在嬴勾這名字下面的柳小江。
張楚嵐那家伙的聰明，倒是也在這方面事情上，省去了柳小江不小的麻煩。
至于溫莎與柳妍妍二人…
除了徐四他們知道柳妍妍在這邊之外，還有誰知道嬴勾身邊存在著這么兩個家伙？
徐四他們很清楚柳妍妍在柳小江心中的地位，況且再考慮到他們本身與柳妍妍之間的交情，又怎會故意做出一些對柳妍妍這小丫頭不利的事？
因而，
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
柳小江不可能讓二壯她們幾個參與接下來的事，所以并不打算讓二壯一起跟著去了解計劃細節，以免讓她察覺自己在一開始的計劃之中就沒把她們算上。
否則，就憑二壯、陳朵、溫莎與柳妍妍這幾個丫頭的個性，又怎會老老實實地坐在一旁觀望著計劃實施而不幫忙？
“怎么？”二壯敏銳察覺到柳小江的猶豫，不免多少有些疑惑地開口道：“你不想我跟著一起去，為什么？”
“這倒也不是。”柳小江搖頭解釋道：“我只是覺得家里沒人住持大局，萬一遇到了什么讓人意外的情況……”
“哪有那么多意外？”二壯顯然沒那么好騙，尤其是在察覺了柳小江的猶豫之后，但見到柳小江似乎并不像說實話，于是便順著柳小江這明顯的借口說道：
“外面那些人根本不知道我們在哪，想讓普通人與異人聯手也遠沒那么簡單，所以不管是公司，還是那些個十佬……眼下也都有許多事要忙。”
“如此被動的境地，即便發現了我們的位置，但考慮到周圍的環境與大量居民，就算他們有那個心想要化被動為主動，也不見得敢在第一時間內找上門來吧？”
“何況，我們外出也很快就會回來……不是么？”
“可是…”柳小江并不擅長說謊，他只是擅長通過真話與沉默引導別人的想法，以至于讓對方按照自己的意思來理解問題，不過眼下面對著極為了解自己的二壯，此方式顯然并無什么效果。
而且，還得小心真話說多了，二壯是否會猜想出更多事實……
“哎呀，哪有那么多可是啊？”柳妍妍這時看不過去主動開口說道：
“珊姐要去就一起去唄，不就是參觀下暗堡的基地么，正好我一個人去還挺害怕的，如果能有珊姐陪著就更好了，到時候哥哥你去做自己的正事，讓我和珊姐自己在那基地里走走不就好了？”
“回來的時候，不也能剛好一起逛逛街么，有什么需要的東西人多了也能一起都買回來……這不是挺方便的么？”
“……”二壯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柳妍妍，但卻并未從對方臉上看出任何異樣，馬上就明白了這丫頭雖然沒有幫柳小江解圍的意思，看起來也更像是在幫自己說話，可實際…卻是歪打正著了。
此話一出，
柳小江的雙眼頓時一亮，忽然覺得柳妍妍這丫頭，似乎也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樣‘單純’，或者說就算是單純的有些過了頭，也剛好能用這單純幫自己解開眼前的困境。
是啊…
柳妍妍也在呢…
這小丫頭片子那么單純，萬一在那邊惹出禍了怎么辦，必然要有一個沉穩的人陪在身邊啊！
“行吧，那就一起去好了，正好我也不放心妍妍這丫頭，有‘自己人’陪她一起在那基地里閑逛，也能讓我在辦正事的時候更放心一點。”柳小江想通了這點后，幾乎毫不猶豫地順口說道。
聞言，
二壯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只是盯著柳小江看了許久，并在柳小江開始心虛之前，有些無奈地嘆息著搖頭說道：
“妍妍啊妍妍，你可真是他的好妹妹啊……”
“啊？”柳妍妍見此一歪腦袋道：“難道珊姐你其實并不想跟著一起去么？”
“……”二壯。
“……”柳小江。
京城郊外，
暗堡基地內部，
“姐姐，姐姐，五月姐姐！”
“原來是可愛的小秋秋呀，是有什么事要告訴姐姐么？”
“嗯…他們都有事想問五月姐姐，但又都不想自己跑過來問您，所以…所以就說好了做游戲誰輸了，那誰就代表大家來問姐姐一件事。”
“給，很好吃的巧克力，等回去以后就給大家分了吧，那么……小秋秋想代表大家問姐姐什么呢？”
“嗯！謝謝五月姐姐！就是…他們想讓我問問姐姐，外面好像就快過年了，我…我們今年可不可以回去和爸爸媽媽一起過年呀？”
“五月姐姐？”
“小秋秋，他們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沒…沒有，雖然小秋秋沒有爸爸媽媽，但是還有爺爺奶奶在的，所以……小秋秋其實也想回去看看爺爺奶奶，才會答應和他們一起做游戲的。”
“這樣么，那看來這個問題，也是小秋秋自己想問的嘍？”
“…五月姐姐好壞！”
“嘿嘿，我說你們這些小家伙今天怎么表現的那么好，居然那么配合宋叔叔他們的問話……原來是因為這個啊。”
“那…我們今年可以回去么，五月姐姐？”
“對不起，小秋秋，今年…還是不行，不過姐姐可以和你保證，明年…明年一定可以的，你們一定都可以回家，并且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地方了。”
“哼！五月姐姐騙人！宋叔叔他們以前一直都是這樣說的！我…我們再也不理你了！”
“小秋秋…”
五月坐在活動室的長椅上，望著背對自己跑向遠處，回去與小朋友們匯合的小姑娘；
她非常想要伸手叫住小姑娘，并告訴她自己其實真的沒有騙人，但最終卻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看起來很是無力的放下了手臂。
“放心好了，都是些小孩子，不會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何況你來到這里對孩子們一直都好，別看這些小家伙們基本上什么都不懂，但對于你這么一位溫暖的大姐姐，他們……可是喜歡的緊啊。”
聞言，
五月卻并未抬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中年研究員，“愛之深，責之切。”
“正因為我知道孩子們很喜歡、很信任我，所以我才不想辜負孩子們對我的每一次期待，這一回……他們肯定很失望吧，因為我這個看似溫暖的大姐姐，實際與基地的其他人沒有任何區別。”
“宋叔，如今在孩子們的眼里，我們這些大人可能都是騙子吧……”
“唉…”宋叔望著遠處對自己二人投以‘怒視’的孩子們，不禁極為無奈地搖頭嘆息道：
“我也有孩子，誰不想讓孩子們早點離開這種破地方……”
“咱們對他們再好，也并不足以頂替他們對于家人的念想，可是這種地方的規矩就是這樣，若他們不能良好的控制自身能力，沒能學會異人那種所謂的生存方式，那就不具備離開這里的資質。”
“畢竟，這世界不是孩子們的世界，更不是那些所謂異人的世界，作為異類……總要為了大多數普通人的生存讓路。”
“那么他呢？”五月忽然開口問道：“那家伙也是這種想法么，不…他之前一定是這種想法吧，但現在卻還是被逼的不得不改變，不得不奮起反抗這世上的大多數人。”
“要知道…”
“他當初可也是老老實實的，在按照普通人給異人定下的規矩活著，結果卻依舊還是被逼成了今天這副模樣，那么如果這世界仍然是老樣子，這些孩子某天離開了這里，就真的有了保障么？”
“難道他們像那家伙一樣，老老實實地按照規矩活著，就一定不會被普通人逼到絕路上么？”
“這不一樣…”宋叔微微一愣后搖頭道。
“有什么不一樣？”五月追問道。
“那家伙畢竟連人都不算，甚至成為了整個世界的災厄，這些孩子……至少還是人們眼里的同胞。”宋叔解釋道。
“呵呵…同胞。”五月對此不以為然的笑了笑。
“是啊，都是同胞，生活在同一片土地，吃著一樣的飯長大，只是因為先天略有不同，掌握了很‘危險’的力量，小時候就要接受特別的教育，長大后也必須具備遠比普通人更強的忍讓能力。”
“得虧了大家都是同胞，要不然……他們還不得把這些孩子當成是惡魔，提前就要讓我們這些‘可靠的工具’將其秘密處理掉。”
“在我們這些深明大義的人眼里，這種事或許是為了保證社會秩序的穩定，是我們這些有能力之人不得不為此做出的讓步……是正確的事。”
“但，都說一個人長大后如何，童年的遭遇會起到決定作用，宋叔……你覺得在這些孩子的眼里，我們、還有公司、甚至是這對他們并不公平的世界，究竟會是什么樣子的？”
“對他們來說…”
“這所謂的暗堡基地，難道就如同是家一般溫暖的港灣么，難道不是讓他們與家人分離的罪魁禍首么？”
“這…”宋叔換位思考了一下，卻發現自己站在孩子們的角度上，就算明白研究員們對自己的好意，也很難找出留戀、甚至是感激暗堡的想法。
而且，甚至相反…
如果是早些時候經歷的事情過于激烈，心靈上早已受到傷害才被迫收容進來的孩子，更是極有可能會對這里的一切都充滿強烈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