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在不知不覺間漸漸襲來。
今日的江南雖沒有綿綿細雨,空氣卻很濕潤。
濃霧依舊。
感知強大的武者,閉上眼睛,四周仿佛飄著無數露珠。
伸手便是一片天露。
沈府。
燈火通明,歡笑聲不斷。
在黑夜中,傳出去好遠好遠。
不少蜷縮在墻角的乞丐,在微光下,眼中閃過希翼地光芒,直直地盯著那座最大的府邸。
相隔長長的街道,他們仿佛也能聞到從里面傳出來的肉塊在滾燙開水間散發出來的誘人香味。
喉嚨間仿佛有咽不完的口水。
薄霧濃云愁永晝,今夜銷魂千里走。
誰家兒郎江南留,墻內墻外人何憂。
突然,一道彩虹突現,從院落這邊,蔓延至那邊。
黑夜中的彩虹橋。
蜷縮在墻角的乞丐眼中精光四射,激動地站起身來,眼巴巴地盯著那座彩虹橋。
腳步下意識地往前慢慢挪動著。
不斷聳動則黑乎乎地,布滿污泥的鼻子。
好香!!!
那彩虹橋能吃!
一定能吃!
香味便是從上面散發出來的。
此刻,以彩虹橋為中心,四周,肉眼可及之處,無一不是駐足仰頭觀望。
有商人,有小販,有富賈,有江湖武者,也有朝廷官員,百姓、乞丐…
心中連連驚嘆。
這來自天外的彩虹橋,仿佛拉近了人們與神話傳說的距離。
此刻的自己,離傳說,是如今的近。
“彩虹刀法!這沈家好大的面子,居然真的能夠請來食神劉依依掌廚。”
“掌柜,您認識那道彩虹?”
“很多年前,曾有幸在京都見過一次。”
“掌柜的,那什么食神劉依依很厲害嗎?食神?她做的飯菜有咱們酒樓最拿手的江南鴨好吃嗎?”
掌柜嘆了口氣,深深地,也是無力地看了一眼還年幼的小柜子,道:“以后多跟我出去走走,你就知道了。”
劉依依之名,無論是天下,還是朝堂,誰人不知!
“對面那家酒樓,一石居,便是劉依依的分店。”掌柜說道。
“啊?”小柜子驚訝地張大嘴巴,繼而撓撓后腦勺,“那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天天搶我們生意,自從對面開了一家一石巨,咱們店里的客人是一天比一天少。”
掌柜聞言,不可置否地笑了一下。
若非是因為這一石居,自己又怎會無奈地決定將這家店給脫手,盤出去。
這里已經沒有生意了,入不敷出再開下去,只會越來越冷清。
“掌柜的,沈家家主往年過壽,您都會去送上一份禮,他今夜過七十大壽,您不去嗎?”
掌柜嘴角閃過一絲嗜血的笑意,一閃即逝,沒有回答小柜子的疑問。
江南各大世家豪族,歷來都是主張以文治國安邦,可如今慶國武風日勝,國民好武成風,而且,當今陛下當年便是以武立國,以武征天下,以武平四方。
這,便是理念上的根源不同。
在江湖上,江南各大世家豪族,也極少與江湖中人有什么牽扯來往。
仿佛,文人天生便要清高許多,瞧不上那些武者的野蠻勁兒。
是以,今日前來賀壽者,大都是些富豪鄉紳,江湖武者寥寥無幾,至于官員,更是沒有一人敢登門。
往年,那些官員卻是來得最早的。
今日的壽宴,要冷清了不少。
卻請來了食神劉依依掌廚,面子上非但沒有絲毫折損,反而是更上一層樓。
碩大的庭院中,不多不少,一共擺放了七十桌宴席。
不為其它,圖個吉利。
在座的,都是江南身價上達到幾十萬的富豪,富甲一方。
三大世家,五大豪族,八人齊聚,為首位之席。
下方,是各家第二代的年輕俊杰,未來的掌權人。
“沈老出來了!”
“出來了!”
沈南天對各方拱手,一番簡單卻慷慨激昂地言辭開場,全場的氣氛被調動起來,歡聲不斷。
之后,是大家對壽星的祝福。
齊齊起身。
“我們敬沈老一杯,祝沈老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祝沈老,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聲音洪亮,雖然有些雜亂,卻極有氣勢。
“承蒙諸位好友厚愛,親來賀壽,沈某不勝榮幸,今夜,大家吃好喝好,不必有所顧忌,盡情吃喝。”
“好!!!”
“沈老,聽聞您來請來了食神劉依依,方才的彩虹橋,大家伙兒也都瞧見了,今日,算是有口福了,快快上菜吧,大家伙都等不及了,是吧?”
“對!上菜!”
人群中,一陣歡笑聲響起。
沈老滿意地看了看四周,笑道,“好,上菜!”
話音方落,彩虹頓生,再現人間。
五顏六色的各種美食,組成彩虹橋,橫跨整個院落。
其中,時有菜肴落下,一個彩衣女子飛舞于空中,將其接住,然后穩穩當當放在餐桌上。
彩虹橋,彩衣舞,彩衣功。
好生艷麗。
好像是上天不小心掉落在人間的仙女。
在仙氣飄飄之中中,紅塵氣息更為明顯,卻也因此而更讓人流連,身臨其境。
“劉依依,天下皆知,你的糖醋排骨,最是拿手,這菜桌上,卻為何沒有此美味?”一個二代傳人說道。
那彩衣女子環顧一下四周,笑道:“糖醋排骨,講究火候,以及時間,氣候,都會有影響,不同的因素,不同的環境下,所做出來的味道,都是不同的,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現場做。”
“若能夠見識江湖上傳得神乎其神的七彩刀法,又能嘗到食神的拿手菜肴,此生無憾。”有人笑道。
“好,我就讓你見識見識,只是可惜了,希望你待會兒吃得下去才是。”
“姑娘若是敢做,沈某就敢吃。”
不知不覺間,語氣中已經帶著幾分調戲。
想來也是,自己是江南三大世家豪族的繼承人,這里的土皇帝,劉依依名聲再大,也不過一屆江湖人物。
都是美色惹的禍。
或許是一見鐘情,也或許是見色起意。
一聲令下,各種餐具齊齊備好。
“劉姑娘,請吧!”
劉依依淡淡瞥了一眼那世家傳人,便不再理會,只見她轉身間,右手已經不知在何時間多了一柄通紅的菜刀。
通紅的菜刀在她的手腕間熟練地挽了個刀話,輕聲喝道:
“上排骨!”
新鮮的,剛卸下不久的排骨端了上來。
竟真的打算現場演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