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冰云的真實身份是肖恩的孫子,盡管他從小在慶國長大,慶國對他有養育之恩,可這個養育之恩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陰謀。
也就算不得恩了。
當年下毒毒死肖恩全家的是費介,而費介是范閑的老師。
當年針對肖恩的陰謀,率領黑騎千里奔襲的人是陳萍萍,整個計劃的策劃者也是陳萍萍,而陳萍萍,視范閑為子侄,傾心培養。
還有一點,范閑的真實身份是慶帝的兒子,是慶國的皇子。
不管范閑承不承認,這一點終究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就像言冰云的血脈永遠也無法改變一樣。
所以,無論是從哪個角度,言冰云和自己都有著化不開,解不了的生死大仇。
所以,從一開始,范閑就沒想著像原著中那樣,將言冰云收為心腹,作為左膀右臂。
天知道,他心里打著幾分臥薪嘗膽的意思。
言冰云的才華不可否認,是鑒查院成立以來最出色的天才,最有潛力的青年才俊,最有希望繼承鑒查院的人。
所以,更加留他不得!
當然,要除掉他,還得好好謀劃一番才行,此時還不是最好的時機,現在留著他還有一定的利用價值。
馬車又一路顛簸了五天,這才算是看到了京都的城門。
可真不容易啊!范閑心里感嘆。
后來,范閑實在是受不了馬車的顛簸,改成下車騎馬。
還好,隊伍里面有備用的馬。
慶國的城墻相比起北齊,不但要宏偉許多,而且堅固的程度,兩者完全不是處在同一個等級上。
這些城墻,當年慶帝登基后,采納了葉輕眉的建議,重新打造過一番。
圖紙是由葉輕眉親自設計的,也是她親自監督建造的。
為此,葉輕眉還拿出了水泥的制作方法。
這么些年,北齊一直不斷在往慶國滲透暗探,而獲取水泥的制作方法,就是其中最為重要的任務之一。
看著這宏偉的城墻,范閑心中就更加替自己那個便宜娘親感到不值。
但是換個角度,站在一個帝王的角度看待葉輕眉,慶帝也確實符合一個標準帝王的人設,他所做的一切,確實算得上是真正的千古梟雄。
站在他的角度,他也沒做錯什么。
這才是范閑真正感到心煩意亂的原因。
既替娘親感到不值,卻也認可慶帝的做法,真是自相矛盾。
這,或許才是自己遲遲無法突破九陽神功最高境界的原因吧。
無論是在哪個世界,感情,永遠都是最詭異,威力最大的武器。
生死符雖然厲害,而且在這個世界基本上已經算是無解,但范閑也從來沒有認為生死符能夠控制一切。
對于那種真正心中懷有熾熱真情的人,生死符能夠控制他們的肉身,卻控制不了他們的心和靈魂,只要有機會,即使明知道自己會死,他們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絕地反撲。
所以,對于用人,范閑也是因人而異的,不是什么人都適合用生死符控制的。
當然,這種人很少,只是極個別的特例。
這個世界,還是貪生怕死的人占大多數。
縱觀諸天萬界,有多少千古梟雄敗給了情字,又有多少絕世強者倒在了情字的屠刀下。
就算是擁有系統又如何,還不是照樣擺脫不了感情兩個字的困擾。
范閑對于感情,已經控制得極好,但是對于娘親和慶帝的事情,心底總是還留有那么一絲芥蒂。
霧中看花,水中觀月,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入局者迷罷。
車隊漸漸駛入城門。
玉面小郎君要來京都的消息,早就在京都傳開了。
此時在道路兩旁看熱鬧的人可不少。
都想看看這位集贊美與批判于一身,同時擁有玉面小郎君和玉面劍客稱號的少年公子,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物。
不管哪個時代,都不會缺少看熱鬧的人。
“等一下!”
突然,從人群中跑出來一個中年男子,身穿黑色衣衫,腳下生風,在擁擠的人群中能夠輕松穿梭,來到范閑的馬車外面。
伸手就要去敲馬車。
忽然,一劍破空而來,劍光閃亮天際。
要不是那人輕功不錯,反應能力也很高,這時候,他的那只手已經被一劍斬下來了。
此人正是每日在城門口賣地圖的王啟年。
哪家公子小姐,哪一天,哪個時辰要進京,所有的公文密函都要經過他這個鑒查院的文書,所以,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來城門口等候,推銷他的地圖。
至今,還沒有一次失手的。
閃退三步的王啟年,不斷翻看自己的手掌,倒吸一口涼氣。
要不是反應快,哥這只手估計現在已經不在胳膊上了。
好狠的小丫頭片子!
王啟年抬頭看去,一個紅衣少女手持雙劍,冷冷看著他。
這突如其來的一劍,讓周圍的人議論紛紛。
“這紅衣少女看著年紀輕輕沒想到武功卻是不低。”
“他喵的,沒想到這經常來城門口招搖撞騙的王啟年,輕功竟然如此了得,之前還真是看走眼了。”
“鑒查院果然臥虎藏龍啊,區區一個筆吏文書,武功竟然也如此深藏不露。”
“這范閑看來不簡單啊,身邊竟然有如此武功高強的護衛隨身保護。”
“姑娘下手未免也太狠了吧,這里可是京都重地!”王啟年心中有些惱火,任誰差點斷了一臂,心情都不會好的。
紅衣少女不說話,劍指王啟年,意思就是,你再多說一句廢話,本姑娘就直接開打的意思。
遇到這種蠻不講理的少女,王啟年口才再好,一時間也是有口難言。
“住手!”
馬車里傳來聲音。
“是,公子!”
紅衣少女對著馬車揖了一禮,然后退到了一旁。
馬車車簾緩緩掀開一角,范閑探出頭來,看向王啟年,問道:“怎么,你要查我?”
“不敢,不敢!”王啟年臉上瞬間充滿笑容。
“那你攔我車駕,所為何事?”
“范公子初入京都,必然對此地不甚了解,在下這里有一份地圖,詳細的繪制了京都的各處勝景。”
說著,王啟年遞給范閑一份折子。
臨了,又加了一句,“承惠,二兩銀子!”
“二兩銀子?”
“哎,范公子,這可是用的上等的紙張,經過王某親身勘驗,然后點燈熬夜,嘔心瀝血,朱顏磨砂,一點點繪畫出來的,分毫不差,二兩銀子,也就是王某的茶錢了。”
“你可真是個人才,為了二兩銀子攔車駕,差點連手臂都丟了。”
“范公子有所不知,銀子對于王某,那是重于泰山,區區賤命,何足道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