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豐皺眉看向來人,范宇展昭等人也望向門口。
一名胖大漢子身著捕頭公服,帶著兩名捕快,從門外走了進來。目光在眾人的面上掃過,最后留在了范宇的臉上。
范宇是最年輕的,也是最好認的。他同樣也想到,對面這胖大的捕頭,就應是劉捕頭了。
“劉大江!此地為我的公事房。你來這里偷聽我與客人說話,還要口出不遜,不知是何道理!你若純是無禮之舉,今日便告與知縣大人,去了你的捕頭之職!”王豐身為一縣主薄,當然也不是隨意可以被人冒犯的。
見到王豐一臉怒容的質問,劉捕頭也不緊張。
“王主薄,你雖然在縣里是僅排在知縣和縣丞之下,可我劉某也在縣中做捕頭二十年。”劉捕頭皮笑肉不笑的道:“今有案犯范宇,冒認范氏范勝子嗣,欲侵占謀奪范氏家產。我這里有范勝之弟范連的狀子,王主薄可要觀看?”
劉捕頭顯然早有準備,他一伸手,便從身后的一名捕快手中,接過了一張狀紙。
這張狀紙被劉捕頭交到了王豐手中,他便轉頭打量范宇,目光淡漠之極。
范宇被這劉捕頭的目光看的身上一冷,便開口道:“范連為我叔父,不過是要謀奪我家家產,便編造謠言惑眾。為何他等我爹過世,才做下此等造謠誣告之事。若是他所告為真,何不在我父未曾過世之時便揭穿?還請王大人公斷,以辨明草民的冤屈,以申張人間正氣。”
展昭似笑非笑,也上下看著劉捕頭。那眼光就和在集市上挑牲口的似的,使劉捕頭全身都不自在,他也陰陰的瞪了回去。
“劉捕頭,這狀紙空口無憑,沒有半分證據,便指人非是親生。”王豐看了一眼狀紙,便冷笑道:“而且,此狀紙并無知縣大人用印,毫無效力,你豈可拿來隨意抓人。”
“我為縣中捕頭,但凡疑有作奸犯科者,我便有權抓人。”劉捕頭打了個哈哈道:“今日,我便要帶這范宇走。等王主薄證明此人清白,我即刻放人便是。”
范宇怒道:“劉捕頭若有真憑實據,草民自然不敢抗辯。可是無憑無據,空口白牙便要拿人,草民不服!況且,草民還知道,我的叔父范連,曾請劉捕頭吃酒,還送了十貫錢與你。托付你的事情,便是將我關入牢中暗害而死。草民要是落在你的手中,怕是這條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王豐自然知道,縣中的捕快衙役人等,一年到頭只有十貫錢的伙食錢,平時可沒有月例錢。因此,這些人也是最難打交道的地頭蛇。他們往往會利用手中的權力,任意魚肉百姓為非作歹。這次也一樣,對方肯定是收了錢辦事的。
雖然王豐心中明白,可是劉捕頭話里話外,都沒將他這個主薄當一回事。大宋文貴武賤,而且這劉捕頭不過是個賤役,又算什么武人了?如此囂張跋扈,使得他心中怒火高熾。
“劉大江,你收了這范連十貫錢,還真是不少啊。”王豐反而平靜下來,淡然道:“身為西華縣捕頭,收受他人錢財冤殺無辜只為私利,你可知罪。”
劉捕頭回頭看了自己兩個手下一眼,毫無丑事敗露的恐懼,反而冷笑道:“王主薄,我勸你還是莫要管他人的閑事。你不過是外來的一個窮書生,我等在西華縣土生土長數十年,豈能受了你的氣。惹的爺爺不快,只怕王主薄有個三長兩短,也未可知。”
范宇看到劉捕頭威脅王主薄,便主動向王豐與劉捕頭抱拳,以退為進道:“為草民之事,王主薄與劉捕頭鬧的不快,在下十分惶恐。不如這樣,劉捕頭可去搜集草民作奸犯科的證據。在此之前,草民便在王大人這里,決不逃走。若有真憑實據,也不耽誤了劉捕頭拿人,如何?”
劉捕頭哪里去找證據?范連也只不過是散布了些謠言罷了。
他聽到這里,便不耐煩,“你這刁民倒是牙尖嘴利,朝廷法度也是你能討價還價的,快些跟我走!莫要以為有人能護得住你。高興了稱一聲王主薄,若是惹的爺爺不高興,他連屁都不是!”
這就是撕破臉了,劉捕頭身為西華縣的地頭蛇,當然不會怕王豐這個年輕主薄。不但語帶訓斥之意,甚至接二連三的語出不遜還要威脅王豐。
展昭看著自己好友受辱心中不忿,此時拍掌譏諷笑道:“劉捕頭真是好氣魄,連一縣的上司主薄都敢辱罵,膽子大過天了。”
“你又是什么東西?”劉捕頭對展昭罵道:“我要如何,還用你這賊廝鳥亂嚼舌頭不成!”
范宇眉頭挑了起來,這下可是熱鬧了,劉捕頭居然罵了展昭展大俠,只怕這事情沒個善了的。
果然,展昭雖然面上顯得不以為意,可心中火大。
他看向王豐道:“王兄,我可否將這胡作非為之人拿下?你可擔當的起?”
“劉大江以下犯上,又收受他人錢財,為禍鄉里攀污百姓。展兄盡可將其拿下,我會請知縣大人治他的罪。”王豐知道展昭的本事,他點點頭道。
“你們這兩個賊廝鳥,竟敢三言兩語定了爺爺的罪名!真當爺爺是吃素的不成?”劉捕頭聽到展昭和王豐不把自己當回事,不由氣得笑了,他話風突然一轉,陰狠道:“今日天干物燥,王主薄的公事房失火,房中之人相互牽扯撕拽之下,竟無一人能逃出,真是慘事。他人得知,怕是也只覺得房中之人互扯后腿,實在是死的蠢到家了吧。”
事情到了這里,已經到了無法轉寰的地步。
說完,劉捕頭不肯坐以待斃便對兩個手下的捕快揮了揮手,他們三人都抽出腰刀看向王豐等人。兩名捕快隨著劉捕頭做了不少惡事,也收了許多錢財。他們不但是劉捕頭的鐵桿心腹,也都是心狠手辣之輩,此時顯得毫不猶豫。
范宇兩眼瞪大,這劉捕頭他們真是膽大包天,竟然對一縣的主薄起了殺心。不但要殺掉了王主薄,看這意思是連自己、展昭還有吳掌柜都不放過。人心險惡到了這個地步,可以說已經失了人性。
吳掌柜這個時候,哪里還講得出話來。只嚇的老臉慘白,兩股顫顫尿意漾然。
王豐看到劉捕頭三人持刀向自己等人逼來,臉上神色一緊,“劉大江,你不要自誤!”
“自誤?”劉捕頭掂了掂手中腰刀,哈哈大笑道:“王豐,我給你三分顏色,你就敢開染坊。這次壞我好事也就罷了,還要治我的罪,斷了我等的活路。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錯了,是你死,我們活。”展昭聽的不耐,縱身來到了劉捕頭三人的面前,“看你們這三人的行徑,顯然沒少做些傷天害理之事。事有不協,便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真真的是臟了這一身公服!有我在,爾等便乖乖的就擒吧。”
劉捕頭大怒,一刀斜劈向展昭,“死到臨頭還要聒躁,我先送你這潑才下去!”
范宇看得劉捕頭這一刀,幾乎就要斬到展昭的脖頸,讓他心中猛的一沉。
卻不想展昭合身便撞入了劉捕頭懷中,使得刀鋒落空,順勢一肘狠狠的擊在對方胸口。被展昭一肘撞中,劉捕頭立時兩眼突出嘴巴張大,整個人直直的向后倒下。
展昭翻手便奪下他手中的腰刀,左揮右砸,后面的兩名捕快手中的刀便當啷一聲跌落在地。沒等這兩個家伙逃走,展昭掉轉刀身一晃,便分別拍在他們的頭側,將兩人拍倒在地。
剛剛還兇神惡煞的三人,轉眼就成了滾地葫蘆。
劉捕頭倒地半天喘不上氣,眼中驚恐之色十分強烈。今日之事敗露,只怕絕沒好下場。
范宇不等展昭說話,上前便抽出了劉捕頭等人的腰帶,將這三人捆個結實,仿佛三頭待宰的肥豬。
“王大人,衙役之中恐有其同伙,可請縣尉到此,以安定局面”范宇起身后,向王豐建議道:“但是…就算知縣至此,王主薄空口白牙的對質,卻也無法讓劉捕頭三人認罪。若王主薄給自己弄些刀傷,便可以毒攻毒了。”
展昭和王豐兩人同時看向范宇,不由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