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8、死亡和力量
在與蓋亞形成共鳴之后，唐川的心情一直不大好。
但他并不抗拒，甚至有些“享受”這樣的感覺。
因為這讓他的人性前所未有的激昂，想要拯救這里，拯救蓋亞母親。
他需要這樣的心態，讓回家的愿望更加迫切、赤誠，人性持續燃燒，首先做一個蔚藍星人該做的事情，再談所謂的神性。
以至于當他以空洞而悲哀的眼神，看著周圍的一切時，差點讓醫生以為他面癱了。
最后在醫生的檢查下，他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只是可能精神受到了一些創傷。
但這個時代，誰還沒點精神病呢，只能有兩個選擇，要么痛苦的活著，要么結束一切。
所以在醫生口中，唐川的情況就是：“十分健康，沒有什么問題，只是可能缺乏點歷練…”
這話說的很委婉了，是想告訴唐德，不要把兒子保護的太好了，不然哪天你沒在的時候，說不定就出現什么問題了呢。
這個時代還有醫生看，已經是十分難得的事情了，唐德無疑有這樣的資歷和特權，可精神問題，只要還活著，就肯定解決不了的。
只能強行去克服！
很難想象從前生活在藍天白玉下的蔚藍星人，是怎么適應這些精神污染的環境的。
這簡直就不是這顆星球的生命所能夠適應的，所以很多生物都變異了，連人類都不例外…
雖然人類在變異的生物當中，始終都保持著極少的概率，可沿途看到那些畸變的身體，唐川的人性還是非常憤怒和悲傷。
他從天際遠處，高聳入云，被黑氣包裹著的通天巨塔中收回目光，強忍著想要進去殺個痛快的情緒，按捺住自己那份沖動。
他知道自己這個夢終會醒的，先不說現在這具身體能夠有多少作為，就算拔除了這座魔域城邦，世界其他地方，還有更多的魔域存在。
而且在異域的空間中，說不定就有什么東西，在等候著自己的出現。
唐德和穆雁南，還有全體人類，包括蓋亞母神，都會受到牽連。
唐德在回去的路上，看著眼神有些復雜，沉默不語的兒子，道：“我是不是對你太縱容了？別人可活不了這么輕松。”
唐川轉過頭來，強笑道：“那么我應該是最幸福的人了對嗎。”
唐德沉默一陣，道：“你明年就三十歲了，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又或是否愿意接受這一切，但是你得活下去，我們都得活下去，活著，才有曙光，你不能像小孩子一樣了，我哪天要是死在了城邦之外，你拿什么保護自己和你媽？”
唐川點點頭，道：“我知道的，所以你一定要活著，不用擔心我，我的精神沒有絲毫問題，我只是正常人該有的樣子，我會…讓這片星空都付出代價的，不管他是魔還是神。”
唐德深深的嘆了口氣，心想這孩子怎么又犯病了呢，他無奈道：“正常人不會說這樣的話，還說的這么大聲，沒了我，你該怎么辦啊。”
還真應了那句話，當世界都不正常的時候，你是唯一的那個正常人，那你就是毫無疑問的精神病，要么有能力逆世界而行，要么就會被所謂的正常所淹沒。
唐川在途徑的行人那里，只能看到深深的恐懼與麻木，看不到絲毫的清醒的靈魂與希望的火種。
他不怪那些人，環境如此，但是作為一個正常人，還是唯一有資格改變這一切的正常人，他在蓋亞母親的哀嚎聲中，哪怕一絲一毫也不想去做作，虛與委蛇的去表現自己很“正常”。
那會臟了他的靈魂。
所以他也沒有再回答父親，走在畸變的道路上，將所有東西都看在眼里。
前方，一個青面獠牙，頭生不規則犄角，后半身被黑霧包裹，移動隱約是靠蠕動的魔物移動而來。
唐德的腳步放慢，向著那穢物微微點頭，而后無事發生般靠著街邊繼續向前。
他們是城邦中最低級的存在，迎面遇到了魔物，也需得退避一旁。
唐德的特權不是來自于其他東西，單純只是自己的實力，這些魔物不敢輕易羞辱他，那可能會被這尊曾經的人間戰神打成肉醬。
可同樣，唐德也不敢做些什么，他也依舊需要退避一旁，以賤民的身份自居。
因為他如果死了，很多人都沒有活路了，妻子、兒子更會凄慘無比。
那尊魔物看著唐德父子倆，從他們的身旁蠕動而過，在擦身的瞬間，從黑霧中探出來幾條觸手，順手牽羊的將行囊邊上懸掛的東西拿走，甚至還伸入了行囊內部，摸走了幾件東西。
對于這樣的低級魔物來說，這顆星球已經被魔王們完全改造，唐德從外界冒死帶回來的東西，對他們也算貴重，不拿白不拿。
而唐德自然是知道這種行為的，他哪次回來被撞見了，不被薅一下羊毛啊。
他為了不引起矛盾，假裝無事發生的繼續向前。
唐川卻潛意識的用余光瞟了后面一眼，正要收回目光，卻剛好和那頭骯臟的東西對視了一眼。
“嘶！！”
青面獠牙突然咧齒吐出舌頭，那是根鰻魚般的東西，上面甚至還有森密的口器在蠕動，像異性的血盆大口，又像傳說中的沙漠蠕蟲。
唐德立馬將兒子擋在身后，他蹙眉看著威脅恫嚇之意滿滿的穢物，道：“你走吧，他不懂事。”
“嘶！彭瑪嘎卡！！”
魔物吐著晦澀不清的音節，那條死亡蠕蟲般的舌頭，還在繼續往前晃悠，似乎試圖要在唐川身上啃一口肉下來。
吧唧！
唐德面無表情的握住了這根舌頭，讓魔物掙扎起來，他道：“我讓你走，聽見了嗎？”
說罷，松開了手，甩了甩上面的粘液。
“嘶嘶！嘶！！”
那魔物搖頭晃腦，蠕蟲舌頭也收了回去，繼續向唐川齜牙咧嘴一陣，道：“莫拉卡拉！”
說罷，便轉身蠕動而去。
見他走遠之后，唐德回過頭來，道：“看到了嗎，你想做個正常人，如果沒有我，你只能是死人。”
唐川目送那東西離開，道：“我看到了，也感受到了。”
唐德蹙眉道：“感受到了什么？”
唐川道：“死亡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