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而易見。
冰華山的天地驚變與丁醒密不可分。
丁醒一手釋放了書蠹蟲,這才導致墨河封印全面崩潰,但墨河的重新現世并不是一場災禍。
反而是一場大機緣。
尤其對伊繼才這一批仙莊修士來說,他們都對墨河的出現喜聞樂見,并一致斷定‘非攻酒陣’是天賜給他們提升修為的風水寶地。
就算他們運氣差,抓不住多少機緣,精進不了法力,至少不必再擔心對岸的魔修入侵。
伊繼才笑道:“以前魔修可以潛入魔渡口,現在有了墨河,那就等同于建了一道天塹,任憑魔修神通再強,他們也要望河止步。”
這可不是假的。
墨河上的流動冰山,全是‘非攻酒陣’的陣眼,每一山都布置有九宮禁制,魔修只要敢渡河,必然要被攝入九宮當中。
這種九宮禁相當奇怪,全是由酒氣凝結而成,沒什么攻擊力,防御也差勁,但是具備一項特殊威能,只要修士闖進來,試圖動手斗法,立刻就要被傳送回河岸上。
在墨河九宮內做什么都無妨,唯獨不能打仗。
‘非攻’的玄機,也正是源自這里。
墨雨門創造‘非攻酒陣’,初衷是為了防止盜竊,他們最先在靈窖當中布置非攻陣,后來漸漸擴大了使用范圍。
當年墨雨門遭遇仇家攻打,他們自知難以匹敵,就擺下非攻酒陣,所有門徒都躲入陣中,逼得仇家束手無策,最終只能把墨河鎮壓封印,而不能摧毀。
伊繼才講到這里時,丁醒忍不住詢問:“仇家到底是誰呀?”
丁醒覺得巍國七派貌似沒有誅絕墨雨門與一紙派的本領。
伊繼才的回答也確實如此:“上宗典藏里沒有記載仇家身份,但肯定與巍國七派毫無關系,因為墨雨門與一紙派覆滅那段時間,巍國還沒有影子,甚至都沒有領地。”
這是有關巍國的一個傳說,在古時候,巍國境內是一片大沙漠,時逢墨紙兩派大戰,沙漠被打崩,引來海水澆灌,最終化為桑田,于是才有了巍國修仙界。
巍國七派的開山祖師其實都是散修,他們集合百家所長,并沒有上古宗派的傳承,因此七派與墨雨門、一紙派的覆滅不存在任何關聯。
那么仇家會是誰呢?
丁醒不禁眺望西方,猜測仇家應該是從西邊跨海過來的!
古時巍國也屬于‘天東漠’的一部分,傳聞魔域與月紙國是天東漠內的兩塊綠地,反正整個天東地界只有這么大,境內所有修士都可以被冠上天東修士的名號。
天東漠往西是‘月中海’,跨海后有一座疆域廣袤的古老大陸,但天東漠并沒有被取名為天東島,這是因為‘月中海’內浮起兩條陸地長廊,連接了那片大陸與天東漠。
有關天東的地理情況,巍國修士基本都知道,地盤過于狹小,不具備覆滅墨雨門與一紙派的力量,那么仇家就只能是來自月中海的西極大陸。
其實,仇家到底是誰,丁醒不需要在乎,畢竟這是上古時代的傳說,仇家說不定已經道統斷絕,世間再也尋不到痕跡,就算丁醒打聽出來,也沒有什么意義。
丁醒隨即把仇家拋之腦后,他問伊繼才說:“既然魔修過不了河,戰火便燒不起來,我們也不需要狙擊他們,上宗調令是不是顯得多余了?”
丁醒本以為要打大仗,想不到局勢急轉,他非但不需要上戰場拼命,今后在冰華山的修行生涯反而會更加安逸。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意外之喜。
伊繼才聽了失笑道:“怎么會是多余?墨河東西貫穿冰華山,河上流動的冰山有幾千座,全部都開辟有古時靈窖,那墨雨門昔年是以煉酒著稱于世,肯定在窖中遺留有名貴靈酒,上宗催促咱們來,正是為了讓咱們入窖取酒。”
如果他們不取,那就只能白白便宜魔修。
有句俗話叫做此消彼長。
墨雨門的窖藏靈酒,任何一款都有神奇藥效,倘若讓魔修盡得,指不定會造就多少金丹與紫府修士,這將直接導致魔域與巍國的力量失衡。
巍國七派的祖師們著眼于未來,所以才親自出面,前來與魔修爭奪墨河窖藏。
“那冰山當中,除了靈窖,還有其它寶物嗎?”
“僅僅靈窖已經足夠享用不盡了,須知這是上古修士抽取靈泉靈脈煉制出來,靈氣的濃郁程度遠超現今靈地,非常適合閉關修行,就算冰山內再無其它儲寶,也值得闖探進去。”
“既然如此,為什么大家全都按兵不動,都在等什么?”
“畢竟時隔這么多年,非攻酒陣未必能保持完整,極可能存在漏洞,這幾天有數十位內門弟子先行入河,剛才大祖師也親自出馬,都是為了摸清酒陣規律!”
先把陣法的運轉摸清楚,等將來大規模闖陣時,可以最大限度的減少損失。
伊繼才最后給丁醒交待:“什么時候入河探險,宗門肯定會有統一安排,咱們耐心等著就是!丁師弟,你先去興建洞府,今后咱們都要常住在河邊了!”
宗門給所有仙莊弟子都劃定了修建洞府的區域,丁醒去申請了一塊空地,又煉制一座隨放隨收的殿樓。
就這樣,他在墨河南岸暫居下來。
一晃就是三個月。
這期間他什么也沒有做,完全是在苦等中度過。
但他并不覺得無聊煩悶,畢竟他有幾百位玄胎期的同門相陪,大家全都無所事事,一塊擠在河岸邊,整天都在切磋論法,相互交友攀談,這其實是極為難得的聚會場面。
丁醒不止認全了仙莊修士,也把從瓊臺派趕來的內門弟子,全部混了一個臉熟,就連巍國其它六派的駐地,丁醒也趁機光臨幾次,見了不少外派精英,同時收集到各種有關墨河、冰山、非攻酒陣的傳言與隱秘。
他把所以消息對比印證,做了充足準備,等宗門正式下達闖陣命令,他成為第一批跨河的仙莊弟子。
只要修士出現在墨河上空,必然要被九宮禁制籠罩,距離哪一座冰山最近,將被攝入哪一座山宮。
丁醒本以為,山宮會與他的月紙門洞府一樣,全是開辟出來的九宮密室。
誰知道卻截然不同,環境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他的第一站,竟是遁入到一座瀑布下面,瀑水匯成一方湖泊,他此刻正站在湖邊的一塊青石上,好奇打量周圍的景致。
瀑布外圍是白茫茫的濃霧,滲透有光源,把空間映襯的如似白晝,但這里靜寂無聲,像極了靜止不動的山瀑畫面。
丁醒有心試驗一下月紙門與九宮卦法,看看能否豁免‘非攻陣力’的籠罩,可是空間內不止他一個修士,湖岸還站著一位懷掛血色骨珠的灰袍僧士,他不方便行動。
那和尚見他望過來,急忙豎掌作揖:“小僧長愿,見過施主!這是小僧第一次入陣,不會貪圖任何一物,小僧自幼游行四方,去過南境月紙,也到過西境大漠,可不是魔修,而是正宗的天東修士,今次恰逢墨河現世,一時好奇跑來觀摩,還望施主不要嫌棄啊!”
好啰嗦的一個和尚。
丁醒微微頓首:“我叫丁醒,見過大師。”
這和尚三十余歲的年紀,表面看去人畜無害,誰知心里是否有鬼,丁醒須得堤防一二,雖然在‘非攻陣力’的約束下,空間內禁止斗法,但不用法術也是照樣可以殺人的。
丁醒話不多,與長愿和尚打過招呼,目光隨即轉去湖中的那座殘破酒缸上。
這一座山瀑應該是某座靈窖的內部空間,瀑布與湖水靈氣極濃,肯定是從地底深處提煉出來的優質靈泉,可惜窖藏的酒缸破損嚴重,靈酒已經流失殆盡。
丁醒頗為遺憾,這里除了酒缸外便再無它物,他的第一次闖陣,恐怕是要空手而歸了。
那長愿和尚見他一直盯著酒缸,再度開口:“但凡窖藏靈酒,往往都有防盜措施,這酒缸上原本應該布置有防盜禁制,但歲月漫長,禁制肯定是要崩潰的,缸身極可能是遭了反噬,以致破碎,靈酒溢出以后,怕是已經與湖水相融了。”
說完蹲下身,取出一個黃葫蘆法器,朝丁醒搖了搖:“丁施主,小僧想摘取一點湖水,親口嘗一嘗,看看靈酒藥效是否還在,你意下如何?”
丁醒旋即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他隨便。
整座空間密不透風,所有氣息都被牢牢圈定,如果靈酒真的流入湖泊里,酒氣應該能夠保留。
長愿和尚聽他答應,伸葫入水,灌滿后把葫口送到嘴邊,咕咕品了幾下,又回味了一番酒氣,他才分析道:“酒質含有果味與血氣,與化神散有那么一丁點相似之處,看來此間窖藏之酒,應該是具備提升神念法力的藥效。”
丁醒暗有訝態,能在稀釋過的酒水當中,分析出獨特的酒材來歷,這種本事相當獨道。
即使常年飲酒,并熟悉各種煉酒材質,也不容易分辨出來,丁醒猜測長愿和尚研修了某種甄別酒材的秘術。
這種秘術存在極大用處,這里只有窖藏的酒缸,卻沒有遺留酒方,就算靈酒保存完好,但是在不知藥效的前提下,也衡量不出絲毫價值。
長愿和尚的秘術卻能解決這一個難題。m.shubao8.org稍后為你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