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曬鹽之法,切實可行
這次章回體話本大賽會火成這樣，書鋪那邊也始料未及，正常來說除了賣教輔資料，一般書能賣出去就不錯了，哪能指望有能把征稿活動搞得那么火熱？
要是早知道的話，他們不會輕松許處一半利潤。
偏蘇輅左一出右一出的安排，愣是讓這次大賽成了過年期間最火的活動，連不少朝中大員都私底下買了那十本書回去看看有什么稀奇之處。
事實上這種情況還得歸功于司馬光這個開封府推官管得嚴，讓開封盜版書少了許多生存空間，大伙憋了幾個月，可不得看個痛快？
真要給出力之人排個先后，蘇輅是排不上號的，但是問題就在于，沒有他提出這么個方案，他們也想不到這么搞！
現在不一樣，他們已經有了這么個意識，以后也知道該怎么趁著年節撈錢了。
所以說，他們分蘇輅一筆錢真的不虧，因為他們以后可以用這類策劃源源不斷地賺錢！
正月過完，蘇輅拿到了自己的分紅。
《三國演義》也成功打敗《西游記》，成功讓羅貫中獲得了這次大賽的第一名。
神仙鬼怪雖然稀奇，但對時人來說終歸不是正統，大伙為了體現自己的品味，基本都是投票給《三國演義》！
蘇輅與老江數完錢，心情都很快活。
二月初，老江直接給了書鋪那邊至少可以發半年的存稿，和蘇軾他們分頭赴任去。頭一回當官，幾人都挺緊張，雖然他們都不是一把手，但心里還是存著好好表現的心思！
蘇輅把人送走，日子變得越發忙碌，每天上學讀書，放學寫功課，休沐日去隔壁三叔家、附近蘇頌家還有他張妹妹家挨個溜達一圈，最后還得去王安石家交作業，跟王安石進行激烈的學術討論。
結果不是王安石被他氣得拍案趕人就是他見勢不妙趕緊跑路。
總之，他們師生之間的感情越來越深厚了！
此時此刻，蘇頌已經到了京東東路。他長途跋涉來到預定的鹽場地點，發現當地什么都沒有，四周十分空曠，海風更是帶著一股子平日里沒有的腥咸味道。
這不是一件好干的差使，他作為領頭人，必須對整個試點計劃有信心。
蘇頌干了這么多年修書活，還是頭一回獨攬大權。他心里有點緊張，又有點興奮，每天踏踏實實地穿上方便好走的鞋子、戴著斗笠在施工地點巡查，看看眾人有沒有按照要求施工。
別看曬鹽兩字簡單，要曬出足夠好的細鹽，必須經過幾十道繁瑣的工序。
這些工序必須建立在完備的鹽場設施之上。
蘇輅算是挑對人了，世上再也沒有比蘇頌更能勝任這份差使的人，每一樣目前沒有的工具、目前沒有的裝置，蘇頌都親自盯著工匠給做出來，并且還能根據實際需要進行改進！
只是饒是有蘇頌這么個專業人士在，鹽場的建設工作還是到入夏之后才堪堪收尾。
天氣熱起來。
只要天氣熱到一定程度，曬鹽工作就可以正式拉開序幕。
蘇頌忙活著幾個月，心中有些激蕩，天剛亮，他就守在鹽池旁邊眼也不眨地看著里頭蓄著的海水。
他親自喝過好幾口，知道海水確實很咸，拿去煮鹽出鹽率絕對很高，可還是想知道鹽是不是真的能靠太陽曬出來！
蘇頌從早上盯到中午，烈日當空，照得鹽池里輕淺的海水泛起粼粼金光。
他的等待沒有白費，隨著氣溫升高，白色的鹽逐漸在鹽池中析出！
鹽場工人開始心情地在各個鹽池之間轉鹽，好叫里頭析出的鹽能夠更細更好。
這也是蘇輅所寫的工序之一。
蘇頌此時的心情已經不能用激動來形容了。
鹽，居然真的可以曬出來！
這么一大片鹽場，夏天時每隔兩三天便能掃出幾百石的鹽！
雖然按照數量來看，產量并不算太高，更不足以供應全國，但是這樣曬出來的鹽品質好不說，還不費燃料！只要建好了鹽場，這種曬鹽之法所耗費的不過是人力而已，而對于大宋來說，人力并不昂貴！
蘇頌連吃飯都蹲在鹽池邊，直至傍晚親眼看著鹽池第一次出鹽，他才激動不已地給開封那邊寫報告。
曬鹽之法，切實可行！
蘇頌這份報告快馬加鞭送到開封時，張方平接到了一個棘手活兒。有個叫吳及的言官表示太宗朝曾經讓三司判官掌判印紙歷子，只是雖然有這個制度，但沒有固定標準，希望現在能夠把這個好好搞搞，別讓它一直當擺設！
所謂的印紙歷子，其實就是官員的績效考核表。
大宋升官貶官這事兒很隨意，有時候言官噴一噴就貶黜了，有時候官家回憶往昔開始想念你，又給你升個官！
所以說績效考核什么的，基本是不存在的，頂多只是你會吹牛逼的話升官機會會更多一點！
范仲淹搞慶歷新政的時候，曾經試圖引入末尾淘汰制。
簡單來說就是搞個績效考核，不合格的朝廷就開除你。
這可真是捅了馬蜂窩了，人家可能考了三十四年才考中進士，只不過是犯了一點點小錯誤或者個人能力上有那么一點點不足，你為什么不能包容一下他們這樣的可憐人呢？你們這些唯政績論的家伙，毫無人情味可言！
張方平是慶歷新政的親歷者，他比誰都清楚一旦在這方面動刀子，換誰搞都得死！
張方平揣著這么個任務回家去，心情很是沉重。
拖著當然可以，反正很多事情拖著拖著自然就不了了之了。
只是，他已經老了嗎？
他已經沒有了當初跟著范公一往無前的毅力了嗎？
張方平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印紙歷子，陷入了長久的靜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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