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鍋炸雞引發的血案
別人的猜測蘇渙知不知道是一回事，蘇輅反正是不知道的。他被他爹挑了半天刺，氣不過，領著小翠和金剛溜達去找蕓娘。
“蕓娘，我想吃炸雞。”蘇輅氣鼓鼓地開始點菜。
炸雞，一種普普通通的垃圾食物，把雞翅雞腿裹上蛋清和淀粉，下熱油炸到色澤金黃，香味十分霸道，口感又香又脆，趁著它熱乎乎的時候咬上一口，感覺把一整天的熱量都吃進肚子里去了，絕對是心情不好時的絕配。
蕓娘給蘇輅做過幾次，聞言點點頭說：“你等會，我得出去買些材料，不然做不出來。”
蘇家的廚房大是大，東西卻沒有她們過去幾年住的府衙齊全，那些東西都是她根據蘇輅的需要一點點添置的，別處絕不可能那么完備。
想到沒能把整個廚房搬走，蕓娘心里有點遺憾，不過還是以蘇輅的需求為先，擦擦手就帶上錢袋準備出門去。
“我也去！”蘇輅麻溜跟上。
金剛和小翠自然也跟著他們出府。
要不然蘇輅在外面走丟了就麻煩了，以前蘇輅曾經在離家兩條街的地方轉悠了三圈，愣是沒有找到回家的路，把所有人急得不行，還以為他離家出走了。
蘇輅毫無隨時迷路的自覺，跟著蕓娘跑去采購各種食材，不時把手背到身后，擺出一副領導外出巡查的派頭，逗得攤主們樂不可支。
有人認出他是蘇渙的老來子，還主動送他們幾瓣蒜幾根蔥。
蘇輅豈是輕易被這點小恩小惠收買的人！
“謝謝叔叔，謝謝伯伯，謝謝姐姐，謝謝小姐姐。”蘇輅喜滋滋地一路胡亂地謝了過去，別人不送他點什么，他還要睜大眼看著對方，一副“你怎么不給我送東西”的震驚模樣。
逛了一圈菜市場，蘇輅滿載而歸。
金剛和小翠手里都拿著不少亂七八糟的蔬菜瓜果，要不是蕓娘還挽著一籃子雞翅雞腿，估計沒人記得他們是去買什么的。
他們前腳剛走，攤販們后腳就熱鬧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蘇輅一行人。
要知道蘇輅這樣的小郎君鮮少踏足他們這種地方，這么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兒，誰舍得放他來菜市場這種又臟又亂的地兒？
而且這小孩一點架子都沒有，雖然一路上學著他爹走路，可那小手背在身后的模樣兒怎么看怎么討喜，沒誰覺得他是在頤指氣使。
自家孩子要是有這么可愛就好了！
蘇輅仍舊不知道自己把人可愛到了，他興沖沖地去和他娘講起逛菜市場的經歷，說眉山的人超好的，說話超好聽，做事超敞亮，還送他好多好多東西，不愧是父老鄉親啊，他們祖宗世世代代喝同一條河的水，老鄉就等同于親人，他超喜歡這里的！
蘇母笑道：“你可別讓你爹知道，要不然他又要念你了。”
蘇渙正好掀起簾子往里走，聽到這一句不由問：“什么別讓我知道？你又慣著他做什么了？”
蘇輅一向心寬，當場氣過了，回頭就不在意了。見他爹來了，又和他擺顯了一番自己多受父老鄉親歡迎。
蘇渙聽得臉色發黑：“我們家不缺那點錢，你好意思白要別人東西？”
蘇輅振振有詞：“為什么不好意思，是他們非要送我的！”
蘇渙又給蘇輅進行了深刻的思想教育，大意是“百姓討生活不容易，我們不能白拿百姓一針一線”。
蘇輅咂舌。
不就幾瓣蒜幾根蔥嗎？這也能扯到白拿白要、作風腐化！
這么清正廉明，他這個小衙內還怎么出去橫著走！
蘇輅說道：“這您就不對了，您想想看，我們收了他們送的東西，回頭他們就能對別人說他們家的東西連我們都愛吃！別人一聽，都想嘗嘗看，那他們不就賺大了？這么算的話，我們還虧了呢！”
他爹就是太天真。
后世多少人為了讓有影響力的人做廣告，不僅得白送產品，還得支付高額的廣告費！
“強詞奪理！”蘇渙教訓道，“不能拿就是不能拿，下回再讓我知道你這么干，我就把你那些寶貝都拿去送人。”
蘇輅唉聲嘆氣地答應。
這個衙內，不當也罷！
轉眼到了飯點，眾人估摸著差不多該開飯了，紛紛前往飯廳。周圍的街坊鄰里也差不多，此時都紛紛就位，就等著飯菜上桌了。
就在這時候，一陣濃烈的香味從蘇家廚房里飄了出來。
飄出廚房門，飄過院墻，飄過街道，飄到不少人的鼻端。
這一刻，不管是蘇家人還是鄰居們，心里都浮現出相同的疑問：什么東西這么香？誰家在炸東西？炸的是什么？好吃嗎？光是聞著都香成這樣，吃起來得是什么味兒啊？
蘇軾是個天生的吃貨，聞見這味兒，頓時有點受不了了。他幽幽地看向蘇輅，問道：“輅弟，你又讓人做了什么吃的？”
蘇渙橫了蘇輅一眼，意思是“在老宅吃飯你別整天開小灶”。
雖說蘇宅是他們家祖宅，可他常年在外為官，回到家跟客人差不多，哪有客人像蘇輅這么不客氣，天天占用別人廚房的？
這香味蘇渙認得，不就是炸雞翅和炸雞腿，小兒子特別挑剔，翅尖嫌棄沒肉，雞胸嫌棄口感不好，雞腿都嫌難入味，就只愛雞中翅和雞小腿。
蘇渙覺得這東西也沒多好吃，就是油炸之后比較香，外面的蛋清和淀粉連著翅皮炸得香香脆脆，咬下去咔嚓作響，里頭的肉卻還鮮嫩得很。
一口嫩肉連著一口酥脆外皮吃進去，別的菜立刻被它襯得沒滋沒味。
沒多好吃，真沒多好吃。
咕嚕。
咕嚕。
蘇渙的肚子不爭氣地打起了鼓。
他抬眼望向其他人，發現其他人也沒好到哪里去，面上也就泰然自若起來。
人到了飯點會餓很正常。
他根本不想吃什么炸雞。
等炸雞上桌，每個人都第一時間朝它伸出筷子，小小的飯廳里咔嚓咔嚓聲不絕于耳，奏成了一曲和諧的樂章。
相比可以大快朵頤的蘇家一家子幸福人，左鄰右里就比較苦逼了。他們大人還可以忍著，小孩子卻是壓根忍不了，聞得著吃不著的感覺太難受了，他們受不了這委屈，頓時哇地哭了出來。
整條街上哭鬧聲此起彼伏，此伏彼起，接著又想起了家長們的斥罵聲、揮棍聲，你方唱罷我登場，家家戶戶都熱鬧非凡，堪稱一鍋炸雞引發的血案。
始作俑者蘇輅啃完一個香辣雞翅，在心里唉聲嘆氣：可惜北宋沒有土豆，不然炸雞和薯條更配哦！
他以后慫恿老婆搞隊大船讓人出海去找美洲，不知能不能挖到一千年前的野生土豆？
玉米花生好像也是美洲的，正好可以一鍋端了！
唉，萬事俱備，就差個能搞船隊的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