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肉榮癟嘴道,“即使你真想搭上葉家,也不必要對張順這狗東西這么客氣吧。
你別忘了,他只是葉家的狗腿子。”
跌份!
他跟將屠戶雖然不是什么大人物,比家底,比權勢,都很一般,但是好歹是大梁國的一級供應商!
在這大梁國,但凡想把牲口這門生意做大的,就沒有能繞得過他們的!
葉家也不行!
將屠戶想擴大生意,他不反對,可去跟張順后面溜須拍馬,他接受不了!
“你看看,讓你別說,你偏偏說,還說的這么大聲,你怕別人聽不見是吧?”
將屠戶嘆氣道,“葉家如今的生意做的這么大,你也不動腦子想一想,他葉琛是咱們想見就能見的?
我跟你說,就是光跟張順搭上關系,都費了我不少力氣。”
豬肉榮道,“你說的我都知道,論能耐,咱倆加一起都頂不了一個張順,可不意味著咱們要對他低聲下氣。
你要去,你去,我肯定是不去的。”
不等將屠戶說話,轉身就走了。
“哎,你這什么意思?”
將屠戶急忙追上去,在一個巷口的拐彎處,一把拉住他,沒好氣的道,“你這什么意思,不想干了是吧?”
他們一直是合伙生意,豬肉榮要是跑了,光靠他一個人出力,算是怎么回事?
豬肉榮大聲道,“你說對了,老子確實不想干了!”
“別說賭氣話,”
將屠戶瞪了他一眼道,“前些日子,老子要回三和養老,還是你勸住的老子,怎么現在你又腦幺蛾子了?”
“此一時彼一時,不一樣了,”
豬肉榮感慨道,“做什么生意,能有什么前途,老子想好了,老子要去做官!”
這是他經歷過這次事件后,得到的最大的感悟!
小人物不可一日無錢,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
要不然他連個小老婆都娶不上!
現在越想越來氣!
“嘿,你又怎么了?”
將屠戶把自己的手心貼到他的腦門上,疑惑的道,“沒燒糊涂吧?
你以為你還是王小栓啊,想當官就當官?
咱們都什么歲數了,安心掙點錢他不好嗎?”
豬肉榮氣鼓鼓道,“就是因為年齡大了,老子才想當官!”
要不然等他年齡大了,即使當了官,娶了小老婆還有什么用處?
“鬼迷心竅了是吧?”
將屠戶不解的道,“你到底是什么情況?”
要不是豬肉榮攔著,他此刻已經在三和躺平養老了!
結果等他重新燃氣斗志,豬肉榮卻告訴他不想干了!
他肯定接受不了!
“你怎么不明白啊!
這男人沒權能行嗎?
老子想娶個小老婆都娶不到!”
豬肉榮恨聲道,“你說老子要是有權勢在手,家里那個母老虎敢這么猖狂嗎?”
到時候他的身邊一定全都是好人,都會主動出面幫著他與他婆娘說項!
而不是躲著他!
就跟沈初一樣,家里的婆娘兇成那樣,小妾還不是一房又一房的娶?
只因為人家是大將軍,女人再兇,也反不了天!
真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有一幫子“好兄弟”幫著打掩護,各個仗義,有人情味。
哪里像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奮戰!
“這官也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吧?
你好歹跟王小栓一樣,有個小學畢業證啊!”
將屠戶沒好氣的道,“要是有你說的那么容易,老子趕明兒也去!”
豬肉榮冷哼道,“他莫舜、黃道吉這幾個老東西,誰有小學畢業證了?
憑什么他們做得官,老子就做不得了?”
將屠戶白了他一眼道,“憑什么你心里沒個數,人家那是重大發明貢獻!
和王爺恩準的!
你有什么貢獻了,能得和王爺恩準?”
豬肉榮嘿嘿笑道,“你以為我這些日子忙里忙外是在干嘛?”
將屠戶不耐煩的道,“那你直接說啊,這時候不早了,咱們得提前去醇香樓定個雅間呢,要不然去晚了,就只能做堂客!
那才叫丟人!”
豬肉榮擺手道,“你前天不是問我支五千兩銀子干嘛了嗎?
那我現在告訴你,我啊,拿著這銀子請大梁國科學院的幫我研究壓縮餅干、肉罐頭了!
只要這個東西研究成功了,你說我這算不算重大發明?
算不算有貢獻?”
將屠戶以手扶額道,“你這魔怔了啊!
那些都是和王爺說書里面的東西,你怎么就當真了呢!”
豬肉榮道,“咱們修習的功法,會元功、獅吼功、吸星大法,哪一樣不是和王爺書里的?”
將屠戶低聲道,“那是總管為了迎合王爺,借用了王爺書里的功法名字。”
這大梁國是個人都知道,和王爺不會功夫!
不是謙虛,而是真的一點都不會。
大街上隨便拉個半大小子,都能把和王爺打的屁滾尿流。
“你信不信我不管,反正我是信了!”
豬肉榮很是堅持的道,“這壓縮餅干,肉罐頭聽著玄乎,可是理解起來不難,就是想辦法肉泥放進瞇縫的盒子里,不能接觸空氣,這樣存放的時間就長一些。”
“你愛怎么整,我也不管,”
將屠戶咬牙道,“晚上擺宴你去不去,直說吧。”
“不去,”
豬肉榮昂頭道,“他張順再是了不起,也是個狗腿子,老子還沒落魄到舔他腳指頭的地步。”
“嘿!”
將屠戶指著他的背影氣的說不出來話。
晚上,蘇印用林逸釣回來的魚,做了一碗鯽魚湯。
“豆腐老了。”
林逸吃完一塊豆腐,忍不住點評了一句。
嚇得旁邊的蘇印臉色發白,好在林逸接下來的話讓他好受了不少。
“這么小的魚刺都剔的這么干凈,也難為你了,用心了。”
“這都是小的應該做的。”
蘇印連忙道。
和王爺喜歡吃魚,但是特別討厭魚刺。
和王爺討厭的,便是他討厭的。
急王爺之所急,想王爺之所想,是他做廚子的自覺。
剔干凈魚刺,而又不把魚剔的稀碎,就特別考驗刀工了。
安康城誰的武功最高,他不清楚,但是他卻清楚誰的刀工最好。
除了豬肉榮這個屠戶,就沒有旁人了。
論刀工,豬肉榮敢稱第一,別說安康城,就是這大梁國,也無人敢稱第二!
那一手庖丁解牛的功夫,不管誰見了都會目瞪口呆!
殺豬的時候,也不用誰按著,也不用綁好,就任由豬在那站著,一刀過去,一息時間,豬哼哼一聲后,直接倒地,骨肉分離。
最夸張的是,就是蚊子從眼前飛過,一刀過去,蚊子翅膀、腦袋、蚊子腿,分得清清楚楚,絕不含糊。
和王爺見了之后都感慨這么好的刀工不做廚子太可惜了。
豬肉榮不想做廚子。
蘇印不想失去工作。
兩人一拍即合,豬肉榮教蘇印庖丁解牛的刀工。
他現在雖然趕不上豬肉榮,但是剔魚刺卻是輕而易舉。
他甚至想著把余小時和阿呆的絕學天塌地陷紫金錘給學過來。
這功夫用來做肉醬、做湯羹再合適不過了。
飯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林逸光著膀子,挺著肚腩,沿著花園散步,不時的把手里的葡萄酒抿上一口。
“這漠西的葡萄酒確實不錯。”
林逸不得不承認,這釀出來的比他好!
隱約聽見有人哭。
走過去,只看背影灌木從中的背影,便知道是金香。
“哭什么哭?”
“啊......”
金香聽見這聲音后,嚇了一跳,轉過身子,跪下道,“王爺.....”
紫霞見她在那發呆,氣的臉色發白,可依然柔聲道,“王爺問你話呢,好好回話,別忙著哭。”
明月懷孕以后,這府里的一眾大小事基本都落到了她的肩上。
金香進府里以后,王爺也特意交代,由她來照應。
如今在這里哭哭啼啼,是什么意思?
要是真的想哭,跑遠一點啊,在花園里哭,不就是為了讓王爺看見?
王爺看見了,不就是給她難堪?
想玩手段,也玩高級一點啊!
玩這種低級的,純粹是讓人看不起啊!
“啟稟王爺,奴婢沒事。”
金香擦把下眼淚道。
林逸笑著道,“行了,收起眼淚,沒什么好哭的。”
他自小在宮中長大,見識的越多,感悟就越深。
三個女人一臺戲,超過三個就會引發宅斗。
這小小的和王府,有二十幾個丫鬟,明里暗里的爭斗不知道有多少。
這金香雖然是他的女人了,但畢竟是外來戶,又沒有名分,受欺負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他身為和王府扛把子,稍微摻和進去一點,哪怕是表現出一點傾向,就得死人。
最好的辦法,就是作壁上觀,不干涉女人們的內政。
“是。”
金香眼淚汪汪的站起身道。
“我明白你初來乍到,想表現出自己的善良,處處妥協,但善良沒有長出牙齒來,那就是軟弱,”
林逸淡淡道,“有些時候啊,你們得強勢一點,不要討好人,那沒用。
只有你自己強大起來,你的善意才會被大家接受。”
金香點點頭道,“奴婢會聽王爺的話的。”
紫霞長舒一口氣后,走到金香的身前,握住她的手,笑吟吟的道,“好妹妹,以后受了什么委屈,盡管與我說,我替你做主。”
“謝紫霞姐姐。”
金香明顯縮了一下脖子,表現的很害怕。
紫霞的眉毛皺的更深了。
林逸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對金香的認識又更深了一層。
這娘們不是個好人吶!
就是手段太稚嫩了一些。
假以時日,說不定就是個宅斗高手。
接下來的日子里,安康城又是一場接著一場的淅淅瀝瀝的小雨。
林逸親自出城查看了土豆和番薯種植,看著被挖的光禿禿的山頭,最后什么也沒說。
什么水土流失,什么環境保護,說了也是白說。
無聊之下,入宮拉著他老子下了一盤又一盤五子棋。
“你又輸了。”
德隆皇帝把圍棋的棋子一扔,明顯沒有多少興致。
“還是父皇厲害,兒子不如。”
不管是圍棋還是象棋,他跟誰下都是輸。
一直想著靠五子棋翻身,想不到一樣輸的沒脾氣。
他也很絕望啊!
德隆皇帝抬起頭道,“你倒是好氣魄,鎮三北是個良將。”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媳婦套不住流氓,”
林逸忍不住感慨道,“兒子實在無人可用,不得不出此下策。”
德隆皇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恨聲道,“俗言粗語,成何體統!”
林逸得意的道,“父皇別管俗不俗,能讓人聽得懂的語言才是好語言,否則之乎者也一通,說的天花亂墜,文采斐然,大家聽不懂,又有什么用?”
“哼,”
德隆皇帝手拄在椅子欄桿上,站起身道,“漠西的使臣你當如何處理?”
林逸笑著道,“兒子倒是想向父皇請教一番,父皇何以教我?”
德隆皇帝道,“你們都是朕的兒子,朕想你們都活著,活的好好地。”
林逸滿頭問號。
這話從何說起?
怎么突然提這個話題了?
“兒子腦瓜子不是太聰明,父皇直接說了吧。”
“讓雍王去漠西。”
德隆皇帝一字一句,眼睛始終盯著林逸。
林逸苦笑道,“父皇,你說的容易,我同意了,三哥也不一定同意啊,他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豈會那么容易認輸?”
德隆皇帝道,“你親自去晉州,帶著朕的書信去勸降吧,他是聰明人,不會往死路上走。”
林逸想了想道,“父皇說的這么突然,兒子倒是不知道怎么說了。”
沈初大軍壓境,雍王基本已經走向了絕境。
只是林逸不著急,一直讓沈初圍而不打。
雙方始終處于一種膠著狀態。
但是,今日德隆皇帝突然提這個話題,讓他有點發懵。
這老頭子真的這么關心自己的兒子們?
不科學啊!
德隆皇帝嘆氣道,“有他在塞外,可保我大梁國幾十年無虞!
何況,你知道的,你最大的心腹之患不是他。”
“西荒?
金剛臺還是寂照庵?”
林逸伸著脖子問。
德隆皇帝淡淡道,“你們這些兄弟不要走朕的老路才好,朕乏了,你退下吧。”
“神神叨叨的,說話說半截.....”
林逸最恨這種人!
可眼前這個人,又偏偏讓他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