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自從看到這三間瓦房的時候,他已經邁不到腳了,甚至隱隱的還有點激動,這是自己夢寐以求的房子啊!
想喝口燒酒,出門就有!
太方便了!
而且,如果以后閨女有了孩子,那就是城里人了!
能夠直接在城里讀私塾以及和王爺興建的新式小學!
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子子孫孫說不定有出息呢?
“這些兄弟爽快,”
譚飛長松了一口氣,總算圓滿完成了焦忠交代的任務,大笑道,“我是公門中人,府衙和牙人都賣我面子,你要是就確定了,我現在就招呼牙人過來,把房契給辦了。”
府衙下班?
牙人沒時間?
不存在的!
只要是和王爺交代的事情,不管多晚都得辦!
沒有任何道理可講。
關勝點頭道,“如此就麻煩了。”
林逸一直在邊上看著,未曾插話,等牙人過來,麻溜的去府衙辦好房契,連半個時辰都不到。
林逸的一壺酒才剛喝完。
“多謝,”
關勝對著手里的房契看了又看以后,對著林逸拱手道,“如果不是你幫忙,未必就有這么簡單。”
林逸笑著道,“你也知道的,這是兇宅,他很難轉出去的,我幫你的同時,也是幫他。”
兇宅?
這是梁國的都城啊!
就好比后世首都的cbd核心!
原本賣一千萬的,現在只賣一百萬!
兇宅又怎么樣?
恐怕會搶破頭!
就像他上輩子,輪椅上躺了那么多年,他原本應該佛系,躺平,能有醫藥費,吃喝,勉強茍活就可以了。
一個殘疾人,注定要孤獨一生的。
不像正常人,有了房子,可以給兒子,可以給孫子,將來子孫長大了,就不必重復打工人背井離鄉的老路。
背負二三十房貸,幸福幾代人,還是比較劃算的。
他呢,沒有后代,沒有教育需求,買房子做什么?
死了,孤零零一個人,房子最后不知道落誰手里呢。
因此根本就不需要買房子。
但是,每當房東催促他交房租,到處搬家,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幻想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哪怕小的只能放下一張床,也是屬于他自己房子!
每個月沒人逼著他交房租!
總之,對土地,對土地上附著物的渴求是刻在骨子里的!
所以,他也算非常理解關家父女。
從古至今,從農村進入城市,都是提升階層,提高社會地位。
人家哪怕看不起你,也只會罵黃毛丫頭,而不會說鄉下過來的,沒見過世面的黃毛丫頭!
人啊,有點追求和夢想還是比較好的,萬一實現了呢?
“那如果不是兄弟介紹,我們也沒有這個路子,”
關勝端起酒杯,高興地道,“還是多虧了你。”
林逸同樣端起酒杯道,“小事一樁,以后啊,你們住城里了,沒事我就會來蹭飯。”
這關小七做飯的手藝并不好,但是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優點,就是喜歡吃辣椒,菜里的辣椒非常多。
哪里像在和王府,蘇印聽信胡士錄的話,辣椒上火,現在飯菜里的辣椒少之又少!
有時候,他就趁著釣魚的機會,在戶外烤魚,烤羊肉,拼命加辣椒,但是總能把侍衛們嚇個半死,跪成一排,居然懇求他!
鬧的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長時間了,他都沒有這么痛快的吃過辣椒了!
關小七掩嘴笑道,“你愿意吃,以后就常來,你家在哪里?”
“我就住你隔壁,”
瞧見父女倆那震驚的神色,林逸更得意了,笑著道,“以后啊,你們要是有什么事,直接喊一嗓子就行。”
他如今家財萬貫,買套宅子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什么?
人家主家不同意?
他身為大梁國的攝政王,九皇子!
如果連這等“刁民”都搞不定,他手里掌控的國家暴力機器,不就是個擺設?
作為統治者,不管他愿意或者不愿意講道理,所說的話都是真理。
“什么,你就住隔壁?”
關小七氣鼓鼓的道,“你怎么不早說,早知道你這個討嫌鬼就與我做鄰居,我才不要這個房子呢。”
關勝趕忙道,“小女任性,讓你看笑話了。”
隱隱中,他覺得哪里不對勁,可是又說不出來。
記憶中,他的女兒只會與他置氣,撒嬌啊!
對于陌生人,向來都是板著臉的,一言不合,手里的船櫓就直接打過去了。
他這閨女是暴脾氣啊!
“客氣了,”
林逸撿了顆花生米,一邊咀嚼一邊看著愈來愈大的積雪,笑著道,“依照我的意思,你們今晚就別回去了,天黑路滑,多有不便,不如今晚就在這里湊合一晚,明天再回去。”
關勝點點頭道,“林兄弟說的是,只是家里還有些牲口,我不是太放心。”
沉吟了一下后看向關小七道,“女兒,爹爹喝多了,有點乏了,走不動道,要不你代爹爹回去一趟,明天一早就給牛喂上餅子,千萬別給餓瘦了。”
他打定主意,第一晚不讓閨女留宿。
如果真有什么惡鬼,直接沖著他來好了!
“爹爹,”
關小七埋怨道,“你又說胡話了,剛剛進城,你尚且不放心我,怎么,我現在出城,黑燈瞎火的,你就放心了?
那牛棚里都是草,有嚼的,早喂一點,晚喂一點,都不打緊,你要是實在不放心,我明日起來早些回去就是了,保證餓不著。”
關勝搖頭道,“那也不行,家里人,偷牛賊還不得高興死?”
“還是爹爹考慮的周到.......”
想到可惡的偷牛賊,關小七騰的站起身道,“我這就回去。”
林逸同樣跟著站起身,攏了攏襖子領口,笑著道,“我送你出城吧。”
關小七猶豫了一下道,“如此便多謝了。”
兩個人一前一后,便往南城門的方向去。
走到一半,關小七突然回過頭,看著縮著脖子的林逸道,“你的驢子呢?”
林逸踩著厚厚的積雪,一腳深一腳淺,漫不經心的道,“放家里了,天冷,騎驢子也不好受。”
兩個人走到城門洞,關小七朝著他擺手道,“你回吧,城外這會到處是喝醉酒的街痞,你這文弱樣子,出去了說不定就讓人欺負了。”
“如此就告辭了。”
寒風刺骨,林逸巴不得早點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