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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城的其余門人同樣是不解!
她們城主什么時候這么仁慈了?
這和尚都打到春山城的門口了,就這么輕易放了,傳出去后春山城的臉面往哪里放?
更何況,這謝小青身為春山城圣女,與人私相授受,玷污門楣,按照規矩,在水牢泡足三年后,應該處以極刑!
如此方能以儆效尤!
“城主,這小和尚的功夫怪異至極,”
膳部廚娘不忿的道,“就這樣讓她走了,日后必然是大患。”
到如今,她還是不敢置信,她一個九品巔峰,居然沒有把一個六品給留住。
最令人詫異的是,就那么短短的一會,那個小子的功夫,似乎還突破了!
站在那個小子的面前,她看不清,看不透,甚至她連動手的念頭都不敢生起。
半個時辰突破大宗師?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唯一的解釋便是,那小子一直在故意藏拙。
就好比一頭獅子在戲耍一只小白兔。
想到這里,她更加氣憤了。
“你要是能留住那小子,你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一名穿著彩衣的女子,掩嘴笑道,“平日里自譽為武功高強,結果還是讓他從你手里溜走了。”
“謝安瀾!”
廚娘冷哼道,“你不也沒留住他?
有何臉面來笑話我?”
被稱為謝安瀾的女子笑著道,“所以這小子不簡單,城主如此做,必有深意,你何必聒噪這么多。”
“你......”
廚娘氣的咬牙切齒。
“夠了,”
招搖輕飄飄一句話,再次讓廣場上鴉雀無聲,她望著和尚與謝小青愈行愈遠的身影,悠悠的道,“這小子修的是外家橫練功夫,能修到六品,也是絕頂之人了。”
謝天策不解的道,“城主,屬下不才,已是九品,可對這小子依然束手無策。”
說這小子只是六品,他是第一個不信!
他現在跟其他人一樣迷惑,這小子到底是什么品級?
招搖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的道,“他既是六品,又不是六品。”
眾人聽聞這話,更是一頭霧水。
什么叫既是六品,又不是六品?
謝安瀾躬身道,“弟子愚鈍,還望師尊解惑。”
招搖道,“橫練功夫,他是六品,這是做不得假的。
只是因為有人強行給他洗髓灌頂,一直壓制在他體內,他不得其法,沒有融會貫通罷了,在剛才那一瞬間,破了生死劫,直至先天。”
洗髓灌頂?
先天?
這些詞是在場的人從來聽都沒有聽過的!
“師尊,這修為只有自己修煉可得,怎么還可以灌頂?”
這才是謝安瀾最疑惑不解的地方。
招搖突然嘆氣道,“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們不知道的多著呢。
有一門灌頂功夫,叫陰陽八荒功,這也是西荒星沉海的獨門秘笈。
哪怕是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只要有人灌頂,便可憑空得幾十年,甚至百年的功力。”
“陰陽八荒功....”
“星沉海.......”
眾人竊竊私語,她們也是第一次聽說個這門功法,這個門派。
如果真可以灌頂,那么是不是衰老之人,在臨死之前可以把功力傳給年輕弟子?
只要經過百年積累,到時候人人是宗師!
這樣的門派該何等強大!
細思極恐。
招搖繼續道,“平日里,讓你們好生練功,你們卻人人自滿,區區一個九品,就妄想揚名立萬。
你們是不是以為,不遇到大宗師,你們就沒事了?
豈不知,宗師之上尚有人境,人境之上還有先天。
即使是我已入了人境,遇到先天高手,也沒有還手之力。”
宗師之上是人境,人境之上是先天,眾人恍然大悟!
原來功夫的品級是這么劃分的!
她們再次回想起城主剛才說的那句“一步一重天,一念至先天”,滿臉的震驚。
那個和尚是先天?
而她們城主居然不是對手!
怎么可能?
她們還是不敢相信!
那個和尚才多大?
即使灌頂,論修為怎么會比城主高?
招搖道,“傳令下去,即日起,我春山城緊閉山門,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外出。”
“師尊!”
所有人都被招搖的話嚇了一跳。
他們春山城少與江湖打交道,只是因為川州太過偏遠,并不是什么隱世門派,門下弟子還是經常出江湖歷練的。
最重要的是,他們春山城三四萬人呢,要吃喝拉撒吧?
完全的關閉山門,吃什么,喝什么?
根本不現實啊!
招搖好像沒有聽見她們的話似得,依然不為所動,只面無表情的道,“我接任城主之位的時候,家師便與我說過,星沉海乃是邪魔外道,星沉海出世的時候,便是我春山城隱世的時候。”
謝九云急忙道,“師父,即使那和尚會什么陰陽八荒功,也并不代表他就是星沉海的人吧?
更何況,他是那位和王爺手底下的人,從來就沒去過西荒。”
她認識和尚時日已久,對和尚是非常了解的!
她雖然對和尚很生氣,可是也依然不相信和尚會是什么邪魔外道。
“你也來質疑為師?”
招搖冷哼一聲道,“想走的,我不攔著,可是日后就別想再回來了,在江湖行事也不準打著為師的幌子,否則為師一定清理門戶!”
“是!”
眾人不得不應命。
她們有種感覺,她們城主很怕星沉海。
高掛的太陽,穿過重重霧氣,密密麻麻的竹林,歷經千辛萬苦,才在臺階石板上投了一點光,可依然無法驅散山中的陰霾。
“和尚,”
謝小青弓著腰,捂著胸口,搖搖晃晃的踩在石板上,低聲道,“我走不動了。”
“阿彌陀佛。”
和尚一時間有點手足無措。
“你身上都是血,”
謝小青憐惜的看著他渾身是血跡的納衣,“你受傷了?”
和尚搖頭道,“姑娘放心,小僧無礙的。”
謝小青突然道,“和尚,你為什么要來找我?”
她到現在都是恍恍惚惚,總感覺在做夢。
最不可思議的是,她的師父居然能放過她們。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和尚合十道,“小僧見不得姑娘受苦。”
“和尚,”
謝小青的雙手勾著他的脖子,身子偎依在他的后背上,凄然的道,“我們趕緊走吧,能逃多遠逃多遠。
我很了解我師父,她不可能這么輕易放我們走的。”
她總感覺她的師父留著后手。
她們眼前唯一能做的就是跑!
謝小青的身子貼在自己后背的那一刻,和尚渾身不禁顫抖了一下。
謝小青受傷,使得他不能把她推開,只得小心翼翼的的抄起她修長的腿,繼續一步一步踩著臺階往下走。
心里不停的在念叨: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小僧這么做是為了救人。
經過禮部的時候,謝小青看著坐在椅子上發呆,翻著眼白的謝白首好奇的道,“他怎么了?”
和尚道,“他的魂丟了,找不回來了。”
“活死人?”
謝小青問。
和尚的耳邊感受著他的鼻息,一時間心神有點失守,半晌后才點點頭道,“確實如此。”
謝小青問,“是你弄得?”
“不,”
這一次和尚搖了搖頭道,“是他自己,他陷入了自己的琴聲中無法自拔,會終生沉浸其中,直到軀體腐朽的那一天。”
謝小青不解的道,“他乃七品,擅音律,以音殺人,怎么會自己傷著自己?”
“我學過一門借力打力的功夫,叫斗轉星移,”
和尚一邊走一邊耐心的道,“是慕容復的成名絕學。”
“慕容復是誰?”
謝小青接著問道。
“是一名很厲害的高手。”
“是大宗師嗎?”
“大概是吧,”
和尚笑著道,“不過,最后他瘋了。”
“為什么他會瘋。”
“復國不成,他的夢想破碎了。”
“他是哪國的皇帝?”
“他不是皇帝,只是大燕國皇族的后人......”
“大燕國又在哪里?”
說著說著和尚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當年王爺給他們說這個故事的時候,他們同樣追問過這些問題。
瞎子還立志要學斗轉星斜呢。
可惜瞎子沒學成,反而讓自己琢磨了一點,他隱隱覺得這門功夫與自己的獅吼功配合在一起,威力肯定很大,所以他不但是三和唯一一個學了獅吼功的,也是唯一一個學了斗轉星移的。
兩人就這樣走一路說一路,不知不覺中就出了春山城的范圍。
“姑娘?”
和尚接連問了好幾聲,都無人應聲,側過頭,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方圓左右皆是荒山野嶺,他小心把她放在草地上,生了火堆。
此值冬季,連個野果子都沒有。
好不容易在一顆樹上找到幾個椪柑,結果手剛伸手上就掉了下來,內里已經腐爛不堪。
皇天不負有心人,最終還是找到了一顆柿子樹,從上面摘了一兜的柿子。
等他折身回去的時候,謝小青已經醒來,蜷縮著身子正在烤魚。
“這么澀的柿子,我才不吃。”
謝小青看了眼和尚兜里的柿子,然后繼續給穿在樹枝上的魚翻身。
“阿彌陀佛,”
和尚對上死不瞑目的魚眼,合十道,“罪過,罪過。”
謝小青不滿的道,“是你殺了謝白首,你這會倒會假惺惺了。”
“貧僧沒有殺他。”
和尚急忙解釋道。
謝小青道,“他都是活死人了,跟死了有什么區別?
要不是你那個什么斗轉星移,他就不會這樣。”
“我......”
和尚一時不知如何解釋。
謝小青得意的道,“來吧,我請你吃魚,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多謝姑娘的好意了。”
和尚背過身去,小口小口的吃著自己的柿子。
謝小青索然無趣,狠狠的咬著魚。
年三十這天晚上,大雪紛飛。
林逸一口氣在午門放了一千兩的煙火。
“莫舜這老王八蛋又賺發了啊。”
林逸站在城墻之上,望著璀璨的煙火,真想狠狠心停了莫舜的補助。
莫舜如今既是商,又是官,是真正的官商!
萬一以后做大了,危害無窮。
這種結果,不是他樂見的。
但是,眼前為了所謂的“效率”,他就得犧牲一點原則。
有時候做人挺難的,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王爺,”
何吉祥捋著胡須道,“塞北一戰,火藥威力無比,莫舜功不可沒。”
“我沒否定他的功勞,”
林逸感慨的道,“還有那些供應商,家里的銀子恐怕都發霉了,聽說梁根那老東西在安康城外花五萬兩置了大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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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幾口人,住的下嗎?”
“王爺,”
何吉祥一邊看著林逸的臉色,一邊道,“梁根此來攜了二十船糧食,保我安康城暫無缺糧之虞”
他真怕這位王爺小性子發作,然后讓這些供應商寒了心。
林逸笑著道,“能賺錢也是本事,發財的人越多,本王越開心。”
如今的身份跟以往不一樣了,他真不敢亂說話,否則讓臣子揣測錯了,遭殃的就是百姓。
其實他也挺理解下面這些人的小心翼翼。
畢竟有開國皇帝林保志這個例子在,在未登基前,這個放牛娃拿誰都當兄弟,讓兄弟在前面沖替他賣命。
誰看都是自古第一明君。
結果一登基,就翻臉不認人了,把使勁討好他,拼命朝他撒錢的大梁國第一富豪何大友給一刀咔嚓了。
“王爺英明。”
眾人高聲附和。
林逸看向何吉祥道,“何先生,聽說你也把重孫接過來了?”
何吉祥躬身道,“啟稟王爺,老臣自知時日無多,這孩子年歲商小,便想著接到身邊來,好親自教導。”
林逸笑道,“好的很啊,行了,你早點回去陪著你寶貝重孫吧,不用在這里守著本王。”
“謝王爺。”
何吉祥嘴上是這么說,但是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林逸接著道,“太子的家眷送進宮里來了沒有?”
劉闞道,“王爺,下晚的時候已經送進來了。”
“那便好了,吩咐下去,準備開席,”林逸點點頭道,“你們也散了吧,本王得去麒麟宮吃大飯了。”
林逸知道自己要是不走,這些人也是不會走的。
“恭送王爺。”
眾人跪下,異口同聲的道。
麒麟宮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