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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9、好戲

  更重要的是,這小王八蛋有自己都沒有的小學畢業證!

  如今做官,得看兩樣東西,一個是資歷,比如他這樣的,和王府馬夫出身,后來做了門房,雖然年齡不大,但是論資歷,除了和王府的何鴻和焦忠等人,就沒多少比他大的。

  另一個是學歷,比如劉闞、將楨、韋一山這些讀過書的,資歷不夠,但是人家學歷好啊!

  和王爺親口說過,學歷是第一位的,想做官,至少也得是小學畢業!

  現在無論是在南州還是在岳州,一些老夫子都混在孩子堆里,為了一個小學畢業證絞盡腦汁。

  只要有小學畢業證,就可以參加公考,然后做官!

  時間短,見效快,比科舉簡單多了。

  王小栓這王八蛋,剛好就是有小學畢業證的,身為三和的民夫,有功勞在身,又有小學畢業證,舉薦到都督府,想必何將軍是能同意的。

  至于江仇這種,眼前資歷不夠,又沒讀過小學,能在和王府呆著,就已經是造化了。

  過個三年五載,也許資歷夠了,但是到了那會,有學歷的人多了,哪里還有空缺輪的上他?

  王小栓笑嘻嘻的道,“那什么時候上任?”

  他想明白了,其實江仇說的對,多少人擠破腦袋,都不一定能撈到官做!

  別管什么官,自己能弄一個九品,那是相當不錯的。

  退一步說,即使自己進了兵馬司或者京營,也只是個無名小卒,哪里有做官舒服!

  別人見著了自己,也是得喊一聲大人的。

  千萬不能拿九品不當回事。

  “后天吧,”

  孫崇德笑著道,“這兩天就先收拾東西,收拾好了,到時候一起搬到苑馬寺住。”

  “哎,我賃的房子,一次性給了半年的錢呢,”

  王小栓嘆氣道,“這些北佬太難算計了,肯定不會退我錢的。”

  “你啊,就是瞎算計,”

  孫崇德白了他一眼道,“你走了,孫瘸子、將屠戶他們不是還要住嗎?”

  “那不是便宜他們了嘛,”

  王小栓嘆氣道,“一個個小氣吧啦的,盡會占老子便宜。”

  “說的你自己多大方似得。”

  一個聲音很突兀的出現在院子里。

  王小栓回過頭,見于小春走進了院子里,左手持刀,右肩膀空蕩蕩的一只衣袖。

  “兄弟,好久不見。”

  王小栓與于小春自小在一起長大,兩人很是熟稔。

  于小春少了一只手后,性格便愈發的古怪了,兩人便沒有以往那么親近了。

  “不好不賴吧,”

  于小春說完朝著江仇扔過去一張紙條,淡淡道,“這是你要的。”

  江仇迫不及待的展開后,高興地樂不可支,然后好奇的道,“你也要分錢?”

  他想不到方皮的速度這么快,上午才去問的,這會就有了消息。

  廷衛的力量不可小覷啊!

  “我從來不和人分錢,”

  于小春淡淡道,“我自己自會取。”

  “兄弟大氣!”

  江仇笑著豎起大拇指道,“辦完了,請你喝酒。”

  他明白于小春的意思。

  于小春也是九品!

  如果他要賺這個賞金,根本不需要借助江仇的手,自己拿著名單,一個人就能所有的大盜給辦了,怎么可能會給人分錢的機會?

  “多謝。”

  于小春點點頭,轉身就走了。

  孫崇德好奇的道,“你們有什么秘密?”

  江仇趕忙把紙條放進了襖子里,笑著道,“就是求著他們廷衛幫著打聽一些事,如今有了一些眉目。”

  “什么事能涉及到錢?”

  孫崇德緊追著問。

  “這個就無可奉告了。”

  江仇大笑而去。

  王小栓看了看孫崇德,猶豫了一下后,緊跟著追上了江仇。

  “嘿,忘恩負義的玩意,”

  孫崇德望著王小栓的背影罵道,“老子給你白升官了。”

  “這小王八蛋別的本事,惹事的本事倒是一流,

  焦忠手里拿著木頭,一刀一刀的刻著,從始至終都沒說過一句話,此刻忍不住道,“你帶他去苑馬寺,小心他把你惹麻煩。”

  “苑馬寺全是一幫子老頑固,有做事的本事,卻沒做事的心,”

  孫崇德笑著道,“比如牧監凌輝,論相馬、牧馬,乃是我等的祖師爺,其所著《相馬經》我自小便聽我老子念給我聽,至今我會的這點東西,全是這書里的。

  只是這位凌大人如今卻是整日與酒相伴,這苑馬寺的事情也是不管不問。

  我上任后,肯定不能讓他過得太舒坦了,王小栓要是會惹事也正好了,給他們松松筋骨。”

  焦忠點頭道,“說的是啊,苑馬寺這種地方,不是你耍官威就有用的,得有養馬的真本事,否則難以服眾。”

  他說話的同時,手中的刀一刻也未曾停下,不一會兒,手中的木頭變了樣,先出現了穿著羅裙的身子,接著臉上的鼻子、眼睛越來越清晰。

  孫崇德湊過去,仔細看了又看到,用不確定的語氣道,“這是河東獅吼?”

  這栩栩如生的女子,赫然是曹小環!

  曹小環曾經一度遭受其夫的毆打,后來修習了會元功,直接把她男人給揍了一頓,并且到布政司衙門請求和離。

  當時,這件事在白云城傳的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再之后,三和布政司衙門招聘女捕快,曹小環直接入選,最后直接坐到了三和女監總捕頭的位置。

  她是三和除了和尚之外,第二個修習獅吼功的人,三和在西江東邊的沼澤地里開荒,里面鱷魚眾多,而且都非常兇猛。

  她們經常奉命去抓捕鱷魚,別人捕殺鱷魚,是一刀一槍,而她只需要吼一嗓子,方圓幾里地的鱷魚便紛紛殞命,讓人目瞪口呆。

  大家伙背地里都稱呼她為“河東獅吼”。

  “人家有名字的好吧,”

  焦忠很不滿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輕輕吹落木雕上的木屑,得意的道,“怎么樣,雕刻的不錯吧?”

  “弟弟我愚鈍,不知道哥哥你這是什么意思?”

  孫崇德嘿嘿笑道。

  “什么意思?

  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你他娘的明知故問,”

  焦忠冷哼道,“老子中意這個娘們,你有意見?”

  “怎么會,弟弟我恭喜哥哥都來不及呢。”

  孫崇德聽見這話還是有點不敢置信。

  和王府的這幫侍衛都是什么癖好?

  何鴻喜歡韋一山老娘!

  雖然風韻猶存,可也是徐老半娘!

  眼前這焦忠喜歡的曹小環,又是和離過的!

  這兩人有毛病吧?

  放著那么多大姑娘不娶,找這種貨色!

  “不對,”

  焦忠看著孫崇德的臉,“你在笑話老子?”

  “沒有,沒有,怎么敢,”

  孫崇德趕忙退后了一步,訕笑道,“就是覺著依哥哥的本事,什么的樣人物找不到。”

  “你懂個屁!”

  焦忠朝著孫崇德啐了一口。

  孫崇德幸好躲的快,這才避開。

  “曹小環這樣的女子,天下間,你還能給老子找出第二個來?”

  焦忠沒好氣的道。

  孫崇德誠懇的道,“卻是不好找。”

  畢竟這天下間夫綱不振的男人不多,敢打男人的女子更不多。

  這曹小環儼然是個另類!

  “老子都想好了,等她明日來了安康城,就去找何吉祥將軍給我做媒,老子直接娶進門,”

  焦忠咧嘴道,“到時候,你們只把份子錢準備好就行。”

  “曹捕快也來安康城?”

  孫崇德好奇的問道。

  “何將軍任命她為安康府尹總捕頭,專門盯著馬頡這老東西,本來前日應該和周尋一起到的,結果路上耽擱了,明日才能到,”

  焦忠對著木雕喃喃道,“我倆的月錢都不低,房子也是現成的,晚上我回去再收拾收拾,這以后啊,就是美滋滋的小日子。”

  孫崇德道,“恭喜,恭喜。”

  他與焦忠一樣,都是安康城本地人。

  但是,本地人與本地人之間也是有差距的。

  安康城居不易,他老子只是個馬夫,累了一輩子,也只攢了三間破房子,位置還特別的偏。

  焦忠卻不一樣,他老子是開糧店的,雖然不算大富,但是也算殷實,在城南就有一個小院,家里好幾個使喚丫頭。

  而且焦忠是和王府的侍衛,月錢領的多,這日子過得也就相當舒坦。

  天黑的時候,北風越來越緊了。

  林逸裹著襖子站在臺階上,看著面前的潘多,皺著眉頭道,“旭烈兀和伯都都跑了?”

  “是,”

  潘多拱手道,“沈將軍收復亮馬臺后的第十日,率軍直抵旭烈兀的大帳,想不到這旭烈兀直接就領兵退了。

  塞北已經飄雪,我軍中多南人,實在不宜再追擊。”

  “哎,那也只能如此了,”

  林逸笑著道,“都把這瓦旦人吹的這么厲害,眼前看來,也不過如此。”

  “王爺雄才大略,瓦旦人自然不敵,”

  潘多笑著道,“何將軍已經命沈將軍和袁將軍領大軍還朝,升沈占傲為塞北巡撫加軍務提督,駐守亮馬臺。”

  “這么安排倒不是不行,”

  林逸打著哈欠道,“就是我這舅舅回來了,我該如何安排?

  最近袁府有什么動靜沒有?”

  潘多道,“回王爺,袁府出了一些雜役出入,并無別人。

  娘娘讓喜公公送了兩回東西,袁府的人也都收了。”

  林逸點點頭后,朝著他擺了擺手,潘多躬身退下。

  第二日,林逸見府里上下張燈結彩,下人進進出出,各個都忙個不停,甚至,他還看到了禮部的人,便好奇的道,“你們這是瞎忙什么?

  放這么多點的燈籠,浪費,不要錢的嗎?”

  明月捂嘴笑道,“王爺,你忘了,明日你大婚。”

  “你不說我這都忘了,”

  林逸以手扶額道,“不過差不多就行,不用這么麻煩。”

  他想不到時間會過得這么快。

  明月道,“大婚這種事情豈可兒戲,王爺,洪總管一應都料理好了,您放心吧。”

  “行吧,隨便你們折騰。”

  林逸想了想,覺得說的對。

  這輩子好不容易結次婚,豈可潦草?

  寒風肆虐,林逸在外面只站了一會,渾身便止不住的發抖,趕忙進了屋去,倚著炭盆邊上坐下。

  見老十二在門外鬼鬼祟祟,便沒好氣的道,“有什么屁趕緊放了。”

  “皇兄,”

  老十二縮著脖子進來道,“瓦旦使臣送來了賀禮。”

  林逸道,“值錢的就收,不值錢就讓他們滾蛋。”

  “臣弟也是這個意思,”

  老十二笑嘻嘻的道,“所以特意看了一眼禮單,都是些玉器、皮毛、人參等,不算貴重,可也不算寒酸了。”

  “那就收下吧。”

  林逸點頭道。

  “皇兄,還有一事稟報,”

  老十二還沒來得及猶豫一下,便看到了林逸不耐煩的神色,趕忙道,“瓦旦使臣請求與后日離開。”

  林逸道,“你與瓦旦使團打交道至今,你應該比本王了解他們,你是怎么想的,你覺得我是該殺了他們,還是該放了他們?”

  “啟稟皇兄,臣弟收了他們一萬兩銀子,”

  老十二訕笑道,“老話說,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臣弟自然要替他們說好話的。

  可臣弟又不敢耽誤皇兄的大事,一切皆由皇兄做主。”

  “你他娘的,老子都不信這么乖巧的話是從你嘴里出來的,”

  林逸忍不住笑道,“老實交代,是誰教你說這些話的?”

  “皇兄英明,”

  老十二撓頭道,“是母妃教我的。”

  “承認的這么痛快?

  也是你母妃教你的?”

  “是。”

  老十二的腦袋壓的更低了。

  “你母妃近來身體可好?”

  林逸想到唐貴妃,居然有點可惜!

  為什么偏偏是他老子的妃子!

  暴殄天物!

  “托皇兄的福,”

  老十二笑著道,“母妃好的很呢,前些日子還特意為袁貴妃扮了一出戲,說得是薛老太君領袁門女將出征。”

  “這個我知道,據說都宮外都有不少戲班子在演。

  今來古往忠臣在,此等胸襟有幾名?

  你母妃寫的果真好啊,著實有心了。”

  林逸還特意找人去謄抄了戲折子,看完后感嘆唐貴妃才華的同時,也欽佩她的巧妙心思。

  既有對薛老太君贊揚,也暗含對袁貴妃的勸諫。

  就怕她老娘太笨,看不出這出戲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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