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春山城,別說靠近招搖這樣的老魔頭,就是能過得了有大宗師修為的土目、巡檢那一關,就謝天謝地了。
春山城是天下最神秘的城池,也是天下最恐怖的門派。
“我知道,”
和尚笑著道,“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自當一力擔之,你不需要再管了。”
瞎子道,“我不想眼睜睜的看著你去做傻事,更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
等洪總管回來吧,他自會有主張。”
他了解和尚,他不怕和尚沖動,易怒,越是這樣越是畏懼生死,也許半道上就停了下來,畢竟沒人會嫌棄命長。
怕就怕和尚這種生死不畏,利不能誘,邪不可干的人,對他們來說,死只是遷,而不是滅。
“阿彌陀佛。”
和尚宣了聲佛號后,身影逐漸沒入了黑暗之中。
葉秋從門口出來,感慨著道,“他便是總管所謂的大毅力者,就是功力不濟,未免太可惜了一些。”
瞎子淡淡的道,“你知道我的,眼神不好,麻煩幫我找到謝二娘,然后殺了他。”
葉秋道,“五十兩,之前的債一筆勾銷。”
“抱歉,你之前欠我的五十兩是必須要還的,”
瞎子笑了笑,然后道,“江仇,幫我找到謝二娘,我欠你一個人情。”
“啊.......”
江仇有點驚訝。
他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謝九云剛才在這里把這謝二娘的本事說的清清楚楚,八品之下無一合之敵!
可以說是相當的厲害了!
不是自己可以隨意招惹的人物。
但是,瞎子只讓自己找出來,沒讓自己去殺死對方,這筆買賣似乎可以做啊。
這可是大宗師的人情!
自己雖然只是一個門房,但是保不住將來就有倒霉的一天。
如果有大宗師的承諾,自己的未來就等于多了一個保障。
他猶豫半晌,最終還是咬牙道,“王公子,你放心,我拼了這條老命,也會把此人找出來。”
瞎子點點頭道,“如此便多謝了。”
“你很好。”
葉秋經過江仇身邊的時候,輕飄飄的說了這么一句,把江仇嚇得魂飛魄散。
娘的!
江仇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從這煞星手里搶生意,是壽星公吃砒霜——嫌命長啊!
但是,事已至此,自己連反悔的余地都沒了。
隨著朝廷一道道詔令下來,安康城漸漸地恢復了往日的繁華。
許多人終究明白,這天是變了,眼前獨斷朝綱的乃是昔日的和王爺,如今的攝政王。
這位攝政王頒布的每一個詔令都很是讓人不解,比如所謂的“供應商制度”。
據說這位攝政王為了抵御瓦旦人,準備把所有的軍需糧草交給大商戶。
而想得到軍需資格,必須參加競拍。
安康城的豪商都被邀請到了安康府尹衙門,皆是戰戰兢兢,生怕這是朝廷巧取豪奪的手段。
拍賣會人聲鼎沸,皆是“蠻”言“蠻”語,在他們的不解中,看著三和人奮力舉牌,最后莫名其妙,一場拍賣會就這么結束了。
中標的幾乎都是三和人。
倒不是,他們不想參與,好歹給和王爺,給朝廷一點臉面。
但是,這個臉面他們給不起啊!
因為幾乎每一場拍賣金額都是高達百萬兩以上的金額!
上百萬兩,他們也是拿的出來的,但是,如今世道艱難,為博和王爺一笑,一下子拿出百萬兩,如此傷筋動骨,似乎沒有必要吧?
“這些北人莫不是傻子,”
將屠戶再次奪了豬肉供應商的身份,高興異常,“來參會都搞不清楚狀況,是朝廷給他們百萬兩銀子,又不是讓他們給朝廷。”
“不,他們是朝廷不給銀子,也不去打聽打聽,咱們和王爺雖然小氣,可從來沒賴過賬啊,那是一口唾沫一顆釘。”
豬肉榮原本還擔心大商戶會與他們競爭,此刻發現完全是杞人憂天,安康城的人故步自封,根本算不得他們的對手。
旁邊的黎三娘瞧瞧左右,然后道,“小心一點吧,這次競標的不光只有三和人,連洪州、岳州、吳州的一些大客商都有舉牌,越往后這熱鬧可就是越大了。”
往年的時候,官兵成衣生意基本就是她一個人的,但是現在半路上突然殺出來一家金陵城的常家,奪去了她的一部分份額,讓她心生警覺。
“是啊,你們他娘的居然還能笑的出來,”
劉鐸唉聲嘆氣的道,“老子今年的生意全讓那幫子武林城的人給攪黃了,一百三十萬兩的布匹采購,也不怕撐死了他們!”
這一次最倒霉的無疑是他了!
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往年只在三和內部競爭的布匹供應商資格,如今會因為一些永安商人的加入,而殺得腥風血雨。
將屠戶訕笑,不好跟著落井下石。
畢竟對劉鐸來說,失了供應商資格,可謂是損失慘重。
韓東升吐著煙圈,笑著道,“自古絲綢出江南,這本就不是咱們三和的強項,你別忘了,你自己的布匹就是從他們手里進的貨,他們一壓價,你一個做轉輸的,怎么跟他們玩?”
眾人信步走入一處茶館停歇,劉鐸抿了一口茶后,嘆氣道,“老子得回三和建個織坊?可是這染布、踹布哪個是簡單的?
老子不會!”
黎三娘笑著道,“我三和既不養桑蠶,也不種棉,你在三和建了也是無用,還不如直接把家業挪到金陵城,織工,踹布匠人都不缺。”
“行了,別給他瞎出主意了,”
梁慶書朝著眾人擺擺手后,對著劉鐸道,“論布匹,這些人里沒有比你更熟稔的,隔行如隔山,咱們的話,你是不必聽的,還是要靠你自己考量。”
“確實如此,”
劉鐸感慨道,“這做棉布踹染最多的還是南陵人,金陵城的布商與他們比起來也是小巫見大巫,這些南陵人可沒有一個作坊,他們跟老子一樣是做轉輸的。”
梁慶書頷首道,“如此便好。”
“什么都變咯。”
劉鐸嘆氣。
他再也不滿足偏安于三和做個小綢緞莊掌柜了,自己再不進步,就沒資格與梁慶書這些人坐在一個桌子前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