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了?”
劉絆子笑著道,“這倒是好事啊。”
劉鐸得意道,“這下不反對了吧?”
“這主意正,”
劉絆子高興地道,“趕緊找人去說媒吧,估計啊,不止咱們一家盯著呢。”
“那是當然,”
劉鐸冷哼道,“胡家、燕家這樣的大戶估計都得去說媒,娶個女捕頭回家,這以后能省心多少事啊。”
下晚的時候,好好地太陽突然沒了,落下了濛濛細雨。
許多人能不出門都是盡量不出門,只有濟海是例外,每天五十擔水,風雨無阻。
穿著灰色納衣,肩挑鐵桶,像往常一樣一步一個臺階往山上走。
走著走著,他突然停頓了下來,朝著濕潤的空氣嗅了嗅,他擔著鐵桶往下了一級臺階,往旁邊的灌木叢里去。
一邊走一邊不停的嗅鼻子。
沿著陡峭的山崖行走,兩只大桶一滴水也未掉下來。
不一會兒,發現了一處洞口。
他挑著擔子,走進去,看到了一個女子躺在石壁上,潔白的衣裳上有斑斑點點的血跡。
他宣了一聲佛號,“姑娘你是受傷了嘛?”
女子猛地睜開眼,緊握手里的劍,寒聲道,“你是何人?”
濟海不敢看女子的臉,低聲道,“小僧是白云大廟的。”
“果真是個和尚,”
女子盯著濟海看了一眼道,“小和尚,你哪里來就哪里去吧,別告訴別人看見過我就是了。”
濟海道,“是有人追殺你嗎?”
王爺的中有很多這種場景,他倒是不算陌生。
“是,”
女子點了點頭道,“小和尚,你走吧。”
“施主,出家人慈悲為懷,”
濟海撓撓頭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你這呆和尚,”
女人噗呲笑著道,“你未必都接的了我一招,你如何救我?”
“姑娘你放心,這里是白云山,沒有人可以傷你。”
濟海很肯定的道。
把大桶放下,撿了樹枝,正要生火,女子急忙喊道,“不可!讓人發現了我,我必死無疑。”
“姑娘,我說了這里是白云山,白云大廟,沒人可以傷你!”
濟海正要劃火石,便聽見了腳步聲,回過頭,看見一個戴著斗笠的黑衣女子站在洞外。
“喲,夜錦羽,想不到你還是挺快的,”
洞里的白衣女子,笑嘻嘻的道,“我就在這里,你來殺啊。”
“妖女,”
夜錦羽冷哼道,“今天看你往哪里逃!”
嗆啷一聲,手中的劍出鞘。
濟海趕忙道,“上天有好生之德,這位姑娘還是不要亂殺的好。”
夜錦羽步步緊逼道,”小和尚,你讓開,否則連你一起殺!”
“是啊,小和尚,你還是讓開吧,”
白衣女子噗呲笑道,“人家可是名門大派,哪怕是殺了你,也可以說的冠冕堂皇,為民除害。”
“少逞口舌之利。”
夜錦羽說完一劍朝著白衣女子刺過去,劍尖眼看就要到胸口了。
濟海大驚失色之下,提起大桶就朝著夜錦羽的劍砸了過去,咣當一聲,火星直冒。
夜錦羽本能性的后退,躲開了桶里濺出來的水。
濟海趁著夜錦羽猶豫的功夫,趕忙丟下鐵桶,背上女子,展開凌波微步,竄出山洞,在懸崖峭壁上跳躍。
“這點功夫就想逃嘛!”
夜錦羽持劍飛過一片片密林,追了山區。
“瞎子,救命啊!
小和尚要死了,真的要死了,快來啊!
快來救我啊!”
濟海見夜錦羽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趕忙用獅吼功呼叫,聲音在山間回蕩,久經不息。
夜錦羽怕這聲音真的驚擾了白云城的大宗師,最后反倒是自己跑不了,無奈之下收住身形,轉身下了山。
濟海看著夜錦羽的身影漸漸消失,長松了一口氣,但是還是未放慢速度,一會就到了白云大廟的門口。
因為下雨,倒是無香客,冷冷清清的很。
他把夜錦羽放下,等她坐上臺階,雙手合適愧疚道,“阿彌陀佛,小僧失禮了,姑娘勿怪。”
“多謝你的救命之恩,”
女子笑著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僧叫濟海,”
濟海朝著廟內張望了一眼道,“姑娘,就此別過吧,這廟里是從來不留女客的。”
說完又懊悔的拍了下腦袋,嘆氣道,“我的桶忘記拿了,得去拿桶,姑娘請自便吧。”
“小和尚,佛主沒有說救人就到底,送佛送到西嗎?”
女人渾身濕漉漉的,但是依然笑靨如煙,“我一個女子,孤零零的無依無靠,你就舍得下嗎?
我要是再被剛才的惡女子殺了,你于心何忍,不會愧疚嗎?”
“這......”
濟海一時間有點猶豫,眼前這白衣女子真要是被剛才的惡女子追到了,肯定是難以活命的。
女子嘆氣道,“小和尚,你要是真的為難,那就算了吧。”
濟海想了想道,“廟外有處雜物房,平常都是種菜的農戶在住的,姑娘要是不嫌棄,可以在那里落腳。”
“能留住命就算不錯了,還有什么嫌棄不嫌棄的,”
女子拱手道,“多謝小師父了。”
“阿彌陀佛。”
濟海把他攙扶起來,送到了雜物房。
等到天黑的時候,他又從廟里拿了兩個饅頭,一盤素菜。
等架好柴火,燒了一壺水后,他便起身道,“姑娘,晚上你就在這里休息吧,傷藥你擦,這是白云城的神醫做的,效果是很好的。”
等濟海走到門口,女子突然道,“小和尚,你倒是好狠的心啊,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萬一那惡女子來了,可怎生是好。”
說著掩面哭泣。
濟海轉過身,有點慌張,趕忙道,“姑娘別哭,這里是白云大廟,沒人敢來的。”
他單純的想著,這處雜物房就在大廟墻外,有個什么事,瞎子也能來做幫手。
“那萬一來了呢?”
女子依然抽噎著道。
“那小僧就陪你一晚上吧。”
濟海說的她說的不無道理。
他剛剛去找了瞎子,沒有找到,萬一女子出了事情,也是自己的一樁罪孽。
夜深人靜,外面的雨依然在下著。
濟海盤腿坐在椅子上,女子躺在稻草鋪就的床鋪上,燈火如螢。
良久之后,女子終究忍不住道,“小和尚,你怎么就不問問我的名字?”
濟海睜開眼,低聲道,“姑娘貴姓。”
女子咯咯笑道,“那我說了,你可記住,我叫謝九云。”
“小僧記住了。”
濟海點了點頭。
“你只是區區三品,”
女子接著道,“那夜錦羽乃是九品,你為什么不怕?”
濟海道,“小僧只想救姑娘,未曾想過別的。
“那你覺得我長的好看嗎?”
“阿彌陀佛。”
濟海閉上了眼睛。
耳邊再次傳來咯咯的笑聲。
天亮后,雨過天晴。
他終于找到了瞎子。
“我昨天差點讓人給殺了!”
“我知道。”
瞎子淡淡的道。
“那你不來救和尚我。”
“我去的時候,那女子已經走了,”
瞎子面無表情的道,“王爺說她殺不得,我就沒殺。”
“我沒讓你殺她,”
濟海嘆氣道,“造殺孽不好。”
“行,我不造殺孽。”
瞎子搖搖頭,打開房門,對著正走過來的孫興道,“師父。”
孫興背著手,看了一眼濟海,然后道,“昨日廚房招賊了,你想辦法給揪出來,居然敢偷到咱們觀里來,簡直無法無天。”
濟海臉色一紅。
昨夜他實在找不到吃食,才從道觀里拿的。
“是。”
瞎子應了好。
等孫興走后,再次進入房內繼續療傷。
和王府內。
沈初站在林逸的面前,把夜錦羽進了白云城的消息說了。
林逸皺眉道,“真是不知好歹啊,真當老子不敢殺她嘛。
追殺春山城的人都追到三和來了。”
洪應道,“王爺,要不小的現在就去殺了她?”
“不用,”林逸搖頭道,“去警告一番吧,如果下次再踏入三和一步,殺無赦。”
雖然已經和寂照庵是死地,但是真要是殺了人家的圣女,這便又更加激化矛盾了,眼前惹不起,就先躲著一點為好。
“是。”
洪應悄聲退下。
“還有,”
林逸轉過頭看向善琦,“三和建船塢的事情不能拖了,招商工作得加快進度。
不管南州的商人提什么條件,只要不是太過分,都先答應下來。
總之呢,要地皮給地皮,要人給人,至于要錢么,讓他們有多遠滾多遠。”
“下官明白了,”
善琦忍不住笑了,“這幾日便與他們談妥。”
林逸接著道,“一定想辦法安插自己人進去,挑機靈一點的,把本事學在手里。”
“是,”
善琦又接著道,“王爺,韓輝羈押至今,不知該如何處理?”
“當然是按照三和的律法來,”
林逸淡淡地道,“有法可依,何必來問我。”
善琦道,“下官告退。”
三日后,韓輝斬首示眾的消息傳遍了白云城。
從岳州和洪州逃過來的流民一入夜就開始放煙花。
行刑這天,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不少人都是被韓輝害的家破人亡!
此刻看著跪在臺上的韓輝,如果不是捕快攔著,許多已經沖上去食其骨、啖其肉、飲其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