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冷哼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你不妨告訴本王,善琦為什么會來三和?”
這是他一直以來最大的疑惑。
畢竟善琦乖巧的太不像樣了,哪里有一個御史該有的氣節?
他不得不生疑。
齊鵬道,“太平山救了雍王,其曹家子弟皆在雍王賬下效力,善家沒法再繼續明哲保身。”
林逸道,“除非是雍王繼承大統,不然憑什么能動善家?”
雍王權勢是不小,可是善家一門四舉人,一巷九進士,無論是朝中還是地方,亦是根結盤據。
不是一個親王說動就能動的。
齊鵬歪著脖子道,“為什么不能?”
林逸道,“儲君是太子,已經做了三十年,我老子即使是換儲君,估計也輪不到雍王。”
畢竟從二皇子、三皇子,再到他自己,都是不得皇帝老子寵愛的。
二皇子死了,皇帝只是嘆了一口氣。
三皇子在雍州作戰重傷,皇帝別說什么行動,就是連句多說的話都沒有。也只是說了一句:勉力醫治。
跟阿貓阿狗沒區別,死了就死了。
齊鵬大著膽子慢慢悠悠的端起來了桌子上的茶杯,輕抿一口后笑著道,“王爺,歷朝歷代,儲君登基有幾人?”
林逸皺著眉頭回想這個世界的歷史,又想想上輩子的中國歷史,搖頭嘆氣道,“不多啊。
你的意思是雍王有很大的機會?”
兩個世界的歷史出奇的相似。
大多數儲君最終不但沒登上大統,還丟了性命。
齊鵬笑著道,“雍王坐擁十幾萬大軍,又得朝中將領青睞有加,特別王爺的舅舅,與雍王相交甚篤。
所以,目前來看,雍王爺的可能性最大。”
林逸皺著眉頭道,“跟本王的舅舅處的好,這倒是沒看出來啊。”
齊鵬道,“王爺不必起疑,每與瓦旦戰,雍王必身先士卒,沖鋒在前。
據說,還替袁將軍擋過一箭。”
“這個我也不知道。”林逸看了一眼齊鵬,“你是如何得知的?”
齊鵬放下茶杯,拱手道,“王爺,這些在朝中是不算秘密的秘密。”
林逸接著道,“太平山得雍王另眼相看,可是他善家倒是沒必要來捧本王的臭腳。
四皇子晉王,七皇子南陵王,永安王不行嗎?
非到老子這里湊熱鬧?”
齊鵬搖頭道,“王爺大概是忘了,善琦的親弟弟善括便是被晉王一黨所陷害,落了個身首異處。
七皇子的外公梅靜芝與善家的善錦不睦,兩人同為武將,一向水火不容。
至于十二皇子,圣上喜愛有加,善大人參過他結黨私營,十二皇子對善大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林逸沒好氣的道,“他也參過老子,就不怕我對他除之而后快?”
齊鵬低著頭,良久才抬起頭道,“王爺,你是個好人。”
“.......”
林逸再次愣了。
他娘的,怎么這么多給他發好人卡!
做好人有錯了?
他娘的,真不想做好人!
恨聲道,“其他人呢,為什么就一定在本王這一棵樹吊死?”
齊鵬道,“王爺,善家沒得選擇。
雍王勢大,這個道理草民都懂,朝中大臣自然也都懂,圣上更懂,朝中形勢愈發撲朔迷離,善大人也是剛好找個機會逃離是非之地。
何況,三和與南州最近,亦是他們最后的退路。”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林逸看向他的眼神愈發不善。
齊鵬毫不在意的道,“王爺,草民是商人,伙計遍布大梁與塞外,當然偶爾能聽得不少消息。”
林逸發狠道,“你要是再不說實話,本王就把你宰了你信不信?”
齊鵬依然笑著道,“草民這殘軀,留在這世上本就無用,王爺請自便。”
這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真令林逸沒招,無奈道,“那你有沒有在本王身邊安插眼線?”
齊鵬道,“王爺身邊的洪總管未免太厲害了一些,草民一直都沒有辦法。”
“真的沒有?”
林逸死盯著他看。
“沒有。”
齊鵬很堅定的搖頭。
“行,”林逸很少這樣莫名其妙的相信一個人,但是對著他,居然感受到一股真誠,“咱們談談伙食費吧,在和王府里你也不好意思白吃白喝吧?”
齊鵬愣了愣神后,苦笑道,“自然。”
林逸道,“那就每個月給五千兩銀子吧,不多吧?”
“啊.....”齊鵬嘆氣道,“王爺,草民只有一個人,吃不了這么多。”
“你以后吃的魚,都是本王親手釣的,吃的海鮮,都是大船拉過來的,”林逸振振有詞的道,“不值這些錢?”
齊鵬無奈的拱手道,“一切聽從王爺安排。”
“那便好了,”林逸慢慢悠悠的道,“小應子。”
“王爺。”
洪應很突兀一下子就出現在了林逸面前。
“給齊兄弟安排個大房間,每日好吃好喝,不能虧待了。
還有那個門檻給磨平了,不然齊兄弟進出也不方便。”
這是林逸最滿意洪應的地方,從來不需要大嗓門喊,只要輕微嘀咕兩句,人家就能鬼似得,一下子站在他跟前。
“謝王爺。”
齊鵬推著木輪車轱轆出了屋子,遇到臺階,孫邑與包奎走過來,幫著小心翼翼的抬了下去。
新建的布政使司位于西江的南岸。
四進四出的大宅院,很是闊氣。
但是這里并不得這里居民喜歡,進個門,居然還要通報?
這是什么規矩?
哪里像之前的都指揮使司,自己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讓他們很是委屈。
但是,他們又不得不來。
建房辦房契,開荒辦地契,都需要親自過來。
特別是那些剛來的流民,對這些東西格外看重,要是沒有,晚上都睡不著。
而且現在要開始納糧!
開天辟地以來,三和什么時候納過糧?
本地人有心不給,但是那些流民居然交的那么積極!
把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弄得心有不安。
真不交?
可是這是保甲帶著黑皮子挨家挨戶通知到的。
不交好像不行吧?
最后,不少人還是給了。
好在給的不多,據那些流民說,相對于岳州和南州的每畝八升五合五勺、徭役、加餉、三十稅一。
三和征收的這一點糧,簡直可以忽略不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