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下彭城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通常情況下,攻城方會采用輪番攻城的方式作戰,這樣有利于維持攻城軍隊的士氣。但這卻需要消耗大量的時間。
而楚軍缺少的恰恰是時間。五月中,從西面傳來消息,周市戰死,魏王咎投降章邯,章邯大軍正在來的路上。所以一舉拿下彭城,解除后顧之憂,就顯得尤為重要。
不知過了多久,劉信看到劉邦終于有了笑臉,劉信也朝彭城城墻上看去,隨著時間推移,也開始發現彭城守軍已經出現敗退跡象。很快,這種敗退的趨勢越來越明顯,更多的劉邦軍士卒登上了城墻,劉信甚至模糊地看到城樓上雍齒的身形。
楚軍大勝,劉邦軍大勝,景駒被俘,可能未能捉住秦嘉,秦嘉帶領剩余的一部分殘兵往東南逃了。但更多的秦嘉兵卒則投降了項羽。
劉信戰后分析,此一戰,乃是楚軍在北面奮勇向前,先擊潰了守軍,導致彭城防務失衡,才讓劉邦軍最終也能夠順利登城的。但無論如何,劉邦軍還是登城了,展現出了一定的實力,讓項羽對劉邦的泥腿子部隊有了一定的改觀。
進入城池后,項羽也拿出了項梁的軍令,宣布將劉邦軍正式納入楚軍隊列中來,并與項羽軍一起,即刻北上,對抗章邯。
彭城其實便在今天的徐州附近,四戰之地,屬于交通要道。拿下此地,便能打通與江南的聯系。因此彭城至關重要。項羽按照項梁囑托,把這里交給桓楚經營治理。
薛縣是會盟之地,但畢竟太小了,以后大軍聚集,糧草運輸,軍政處理,都要搬遷到彭城來。
南逃的秦嘉也要追擊。劉邦請求項羽,讓自己撥出一千人,由劉信帶領,去剿滅秦嘉殘兵。項羽答應了,也從自己軍隊中,撥出了一千人,交給了劉信。
此時劉信手中便有了兩千兵卒。
劉信并沒有指揮作戰的經驗,劉邦便將雍齒、雍離父子調離,讓他們輔佐劉信。
劉邦在彭城無事,便先項羽一步,尋找項梁軍了。項羽則還要參與祭奠死去戰士的儀式,因此要推遲一日。劉信也未先離開,幫項羽分擔了一部分工作。
劉信還請來了楚巫,面對這兩千多座新起的墳,楚巫們用楚歌唱出了楚大夫屈原著名的招魂:身即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
此一戰,攻城方雖然勢如破竹,但也付出了巨大的傷亡代價,死傷三千余人。古代缺乏必要的衛生條件,軍隊缺乏后勤保障,受傷常常意味著死亡。還躺在床上呻吟的大部分士兵,大部分都不過是在等待著死亡來臨。不久,這里又將新添幾百座新墳。
劉信不是沒有想過改善這一條件。但他在桓楚面前并無多少話語權,說多了,可能還會讓人誤會他有染指楚軍指揮的嫌疑。劉邦軍剛剛加入楚軍,大部分楚軍將領,還不能像項羽一樣信任劉信。
儀式結束后,大部分人散去,劉信也將動身往東追擊秦嘉殘兵。雍齒父子已經帶領兩千兵卒在城東郊等待。
項羽為劉信送行至東城門外,送給了劉信一匹駿馬,說是自己麾下坐騎烏騅的弟弟,送給劉信代步。但叮囑劉信不可用此馬拉車。因為劉信此時尚未學會騎馬,大部分時間都是用馬車代步。
劉信只得將小烏騅交給雍離照看。看雍離目光熾熱的模樣,自己這匹馬再想要回來估計有點難。
項羽對劉信這般好,卻是因為兩人是連襟。
從薛縣回到蕭縣后,劉邦便直接做主,再次為劉信與虞公提親,虞公這次很爽快地答應了。劉邦是做媒做上了癮,聽說離開前,又為項羽與虞姬做媒,人已經在去虞縣的路上了。
自然,劉邦如此做,大部分原因還是基于政治的考量。但毫無疑問,如今連項羽也覺得沛公長者,為人厚道,是個好人。
劉信倒也不介意一場充滿政治目的的婚姻。與虞小株成婚,可以增大他在劉邦與項羽之間的話語權,他便能夠獲得更多的支持。
畢竟,如今連虞姬也支持自己與虞小株在一起了。
那么,他喜歡虞小株嗎?天哪,對于一個不擇手段的野心家,就不要問這種酸腐的問題了。因為野心家從來都是實用主義者,而不是理想主義者。
辭別項羽,劉信上了車,全軍迤邐往東而行。
劉信不斷派遣斥候打探秦嘉下落。最終得知秦嘉逃匿到了下邳城中。下邳雖然不如彭城的城墻高,但終究是有城墻守護的。可劉信現在手上只有兩千兵。好在這一次劉信的時間是很充裕的。
劉信并未著急攻城只是保持戒備而已。劉信留雍齒率軍看守下邳,他則帶著雍離、盧東、盧西二人到處采風玩耍,不亦樂乎。
這倒不是說劉信啥也沒干。劉信花了一個月的功夫,在下邳周圍游走了一圈,恢復了各鄉邑的秩序,重新選拔了鄉嗇夫、亭長。在得知項梁已立懷王后,下邳城外的百姓便只把秦嘉當作賊寇而已。
如此下邳城便被徹底孤立了。一旦秦嘉再敗,逃出下邳城,也會有亭長將其捉住,送交劉信處置。
在中國,每次戰亂,便會有大量北方的難民有意無意地往南方遷移。這次亦不能例外。好在下邳城多的是無主荒地。劉信便繼續采用合作社的形式,將他們安置在了下邳城外。
比起劉信在政務方面的熱情,劉信卻很少去主動關注軍事上的事情。即使進出下邳的行商,也不阻攔。
平日里,如果雍齒不找他,他也不會去找雍齒。這卻也把雍齒急壞了。
雍齒一向是個急性子的人。但下邳城的城墻也告訴他,這不是一個兩千兵卒能夠拿下的城池。他其實也沒有好的對策。但逼急了,還是學著劉邦賺開豐邑城門的做法,開始往城內射帛書,發動宣傳攻勢。
但效果并不好。下邳城內的百姓,并不信任一個豐邑人。而且,秦嘉對城內監管甚嚴。
時間由六月進入七月,天空上隆冬一聲響,雍齒營帳中的一名執戟郎中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忽然高興地大喊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說完,他闖入了雍齒營帳中,向雍齒說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