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敢不敢
嚴律到達季康許家別墅的時間，不過早上八點。
他來的早，這邊季康許剛用完早餐，爺倆便先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聊了起來。
話題，自然圍繞的是杜飛義昨晚的官宣。
“今天，他們會與幾位主演一起，開發布會。”季康許沉聲的說著。
他在圈子里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別說開機，就是上映之前都可能出各種各樣的狀況，他也不是第一天遇到。
只是，被朋友，還是合作多年的老朋友背叛，這滋味并不好受。
他原先以為兩個人只是在些許理念方面有所分歧，現在看來，兩個人從一開始，什么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都不相同。
也就是俗稱的，三觀不同，能合作這么多年，只能說之前沒有刺激矛盾爆發的點罷了。
嚴律手肘支在膝蓋上，兩只手交握，想了想問道：“季導，你怎么打算的？這部電影，還拍嗎？”
嚴律是真心想把拍出來，因為杜飛義的劇本太侮辱人了，拿著弱者去歌功頌德，跟賣子換錢一樣，喪良心！
可是眼下的情況他也清楚，拍就等于是跟風之作，原本期望得到的效果肯定大打折扣，更甚者，會有人將利用弱者圈錢的帽子扣在他們的頭上。
不僅為杜飛義做了嫁衣，還幫他背了鍋，真的是惡心到了極點。
季康許也是同樣皺著眉頭，他揉了揉眉心，嚴律提供的劇本真的是合他的心意，而且是越琢磨越想拍，現在說放棄真是不甘心啊。
他嘆了口氣，卻還是沒能做出個決定來。
嚴律的心，沉了沉。
這時候，白子弟也來了，他的神情也不大好，似乎一整晚沒睡一般。
坐下來喝了好幾大口水，才靠在沙發背上，說道：“杜飛義也是下大力氣了，他利用背后的關系，拉了不少人入伙。而且因為本子討喜，所有人都看出來杜飛義的打算，所以很多公司都買賬。畢竟，明年的獻禮大片，這個誘惑不可謂不大了。”
明星藝人，最渴望得到的就是官方的保駕護航，雖說只是一個國慶獻禮的大片，但只要能得到個角色，有那么一兩個鏡頭，那就等于直接被官方點頭認可了。
所以，杜飛義打出這個名頭來，肯定是個藝人都會打破腦袋的想擠上去。
季康許苦笑，“他現在八成不愁沒人用，而是沒角色夠用吧。”
白子弟也是搖頭，但他的笑卻不苦，“樹大招風，他這舉動著實有些高調了些，不見得是好事。”
好不好事的，其實也跟他們沒關系，眼下，劇本擺在面前，拍還是不拍，才是他們最關心的事情。
三個人埋頭商量了許久，大多數時間其實都是嚴律在聽，因為他對這個世界的電影圈著實了解的不多，并不知道上一世自己了解的一些事情和方法，在這個世界可不可行。
大概有近一個小時，昨天季康許和白子弟召集的團隊人手才陸續的到了。
會議室里坐了一圈，不意外的發現，又有了那么兩三個臨時變卦的。
嚴律看著，突然就響起了黎叔的那句臺詞：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了。
“好了，開始吧。”季康許沉定的聲音若定海神針一般，讓原本都有些心浮氣躁的家伙們，這會兒都安穩了不少。
雖然只是表象。
會議是由副導盧明主持的，原本季康許考慮到他的情況，這一次不讓他跟組，但他知道季康許現在的難處，知情不知情的人一大堆，他不想做出讓人們以為這時候季康許眾叛親離的樣子來。
他打起精神，做了一個很好的開場，盡量讓自己的情緒積極起來，然后詢問著眼下這個情況，大家都有什么建議和想法。
這些人，作為季康許團隊的核心人物，跟著他也是大江南北的闖了不少日子，對于眼下情況的困境，他們自然心知肚明，或許也在來之前有過交流。
只是，提出的辦法卻沒多少的可行性。
什么找程杰安的家人溝通，不給杜飛義他們授權啊！
什么發通稿指責杜飛義所行不道德啊！
什么通過資本方對杜飛義施壓啊！
總之，他們能想出來一個，這邊季康許、白子弟和盧明就否決一個。
以至于最后，都有人自暴自棄的說道：“要不咱們跟杜哥聯系下，合作拍個上下部得了。”
這句話一出，瞬間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同。
“這個可行啊！他們拍上部，走大環境方向，我們拍下部，走小人物視角，不沖突。”
“是啊，而且都跟程杰安有關，題材上雖不同，但劇情卻是可以相關聯的。”
“只是，這樣的話，等于我們跟杜飛義妥協了啊，可這事明明是他們辦的不地道。”
“那能怎么辦？現在這情況，拍了肯定叫不了好，劇本白瞎了不說，沒準咱們全組都得被罵。要么，就只能放棄，咱們另外搞個本子。”
“另外搞個本子，或者放棄不拍，其實也算是輸了這局了。杜飛義這人，真是太損了。”
“嘖，早知道，咱們還不如就用他的本子了呢！”
“怎么說話呢！昨兒決定用嚴律的本子可是全員通過的，你特么有意見就滾。”
“我...我也知道他那本子不行，我不就也是一煩心順嘴說的嘛！嚴律，你別往心上去，對不住了！”
“沒事。”雖然接觸時間不多，但能坐在這里的，也算是有心人了。
尤其是這個張一痕，幾次交流他發現這個人是很熱愛電影事業，也是真尊敬季康許的人，說話不摻假，就是偶爾嘴沒把門的，聽白子弟說，他因為這個才在這個圈子里沒混開的。
盧明想著上下部的事，覺得多少算是目前唯一可行的，于是沉著了半晌，便看向了季康許，“季哥，你怎么看？”
季康許沒開口，白子弟先說話了，“效果一樣。”
四個字，立時如醍醐灌頂，所有人便都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上下部又如何，只要他季康許堅持拍攝，那就是跟風，或許挨罵會少一些，但已經撕破臉的情況下再去合作，誰能猜到他杜飛義還能做出什么事情來！
于是，這本就不大熱絡的會議現場，氣氛又都沉到了死境。
“那就沒辦法了吧！現在只能放棄了！”
“是啊，得另尋本子了。”
“程杰安的這個，咱們短時間內是碰不了了，他杜飛義弄出這一出高調戲，明年獻禮他再拿到手，三五年內，咱們都不可能動這個劇本了，可惜了。”
“可換一個本子拍什么？我們也搞個大環境的？”
“唉？這個可行啊！以季導的實力，咱們要是拍起大環境題材的，妥妥的碾壓他杜飛義啊！”
“我說，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這拍大環境也是跟風啊！”
“…那你說怎么辦？”
一群人吵吵嚷嚷的，情緒不見熱絡，但火氣卻越見十足。
畢竟，杜飛義這事鬧的人窩火，偏還沒處發泄去。
眼看著眾人都開始準備口誅筆伐他杜飛義了，嚴律突然開口了，“也不是沒辦法。”
他的聲音不大，但卻像平地驚雷一般，猛地讓所有人噤聲，同時將目光看向了他。
嚴律今天所坐的位置在靠進門邊的一個地方，很不起眼，再加上他穿的也是深色的衣服，人也始終沒參與到議論中去，神情也始終淡漠疏離，所以除了剛才張一痕跟他道歉提了一嘴外，沒人注意到他。
或者說，也沒人去詢問他，他們認可了嚴律提供的本子，但也僅此而已，對于他這個人還是陌生的。
再者，人心是復雜的，雖然他們嘴上不說，但心里或多或少的也會有些想法，如果不是嚴律突然拿出了一個本子來，季導或許不會跟杜飛義鬧到撕破臉的程度。
雖然，他的本子確實精彩。
真是矛盾的心理啊！
所有人看向嚴律的目光里，從一開始的震驚，到疑惑，到質疑，再到不屑，和期待，變換中，所有人都沒開口。
還是白子弟，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嚴律，問道：“什么辦法？”
嚴律抬眸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其他人，最后看向了季康許，笑道：“不知道季導敢不敢直接官宣定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