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隨著音樂,緩緩的走入這個世界。
整座城市,卻好似從這個時間方才醒來。
白色的聚光燈將光束照向天空,有若燈塔的光一般,輕柔的拂過所有人的眼簾。
這一刻,只屬于天地間的,安靜極了。
這種安靜,是屬于白天的氣息緩緩褪去,夜晚的氣息緩緩來臨前的那一刻安靜。
就好似黎明前,曙光乍現前,于最黑時刻的安靜。
而徐年的聲音,就是破開黑暗的那一只手,帶著年輕的力量,毫不猶豫。
又是一首新歌,誰都沒有聽過的新歌。
人們已經到這里,不知道該驚嘆還是驚艷還是習以為常了。
因為,他們今天一天聽的新歌數量,應該是到目前為止的人生之最了。
主唱徐年的聲音真摯,目光虔誠,他擁著立麥唱歌的樣子,就是個最忠誠的音樂信徒。
他真是太喜歡這一方舞臺,這一束聚光燈,還有為人所矚目的時刻。
他從小就喜歡唱歌跳舞,可是做學問出身的父母卻總認為那是不務正業,一直都不支持他。
甚至說,他連做練習生都是瞞著父母逃課去簽的合同。
他最悲慘的日子,是被父母發現了之后斷了經濟支持的日子,那個時候,他每天除了能去學校食堂用飯卡吃飯,沒有任何的零花錢。
甚至連坐公交的兩三塊錢都沒有,而只能走著跑著去鳳凰參加練習生的培訓課程。
在近一年的時間里,他必須提前兩個小時出發,等到結束訓練回到宿舍都是踩著關門的點。
夜里,還得蹲在走廊上把落下的功課和作業補上,否則成績下滑更得惹父母的生氣和阻攔了。
那段日子是真的苦,他一個大小伙子甚至還暈倒過好幾次。
好在,他堅持了過來,而且也因為他的堅持,他終于得到了父母的尊重和認可,也才有了今天,能站上舞臺的機會。
‘關于理想我從來沒選擇放棄’這一句,就是他內心最真實的剖白。
聲音遠遠的傳到了火焰山音樂節這一邊。
這邊,還是人仰馬翻,烏七八糟的一團。
樂迷,工作人員,樂隊人,安保人員,都擠做了一堆,護欄都被撞倒了。
原本喧鬧的人們在這一刻都被遠處傳來的歌聲吸引住了,他們聽著,更覺胸口情緒復雜。
他們好些人都想到了華京場時的地瓜音樂節。
那個時候,嚴律帶著黑帽子樂隊站在臺上,三首碾壓AR樂隊時,他們華國樂隊人的脊梁是何其的驕傲和挺拔,他們的臉面是多么的自豪和得意。
那一份榮耀,他們全都與有榮焉!
可看現在呢?
可看今天呢?
登臺時間被一改再改,主辦方負責人壓根不聽他們的意見和建議,甚至不顧他們的抗議和意愿。
他們只憑著自己的想法來任性妄為。
而他們,連發表意見,連大寫情緒都不被允許。
他們的尊嚴被對方踩在了腳底下摩擦,毫不留情。
再看ONEK.O.樂隊,還好好的站在舞臺上,一臉的看好戲,不屑的笑容這一次都不做掩飾了。
他們或許從一開始就覺得他們才是主角,而他們這些華國的樂隊人不過是陪襯罷了,或許,在他們的眼里,連陪襯都是高看了自己。
喉頭堵著,心口燒著,理智被拉扯。
他們的耳邊,是地瓜音樂節上傳來的歌聲,眼前所望,一片狼藉!
就在這時,一聲嘶吼劃破蒼穹,橫跨地域,刺進了所有人的耳中。
這一刻,就好像一劑強心針被注入了血脈,更好像一聲警鐘敲響在了腦內。
回聲嗡嗡,激的心頭大燥,熱血翻涌。
這一刻,好些人的眼睛都徹底的紅了,只這一次不是被憤怒刺激的,相反,他們是因為羞愧和屈辱而想要流淚。
華國樂隊歷經了六年的沉寂,好不容易走出來的,華京場的地瓜音樂節上,是所有樂隊人的揚眉吐氣。
可他們,卻給華國的樂隊人蒙了塵,抹了黑。
雖然,他們一開始也沒想到過這個舞臺竟會是如此的不堪和屈辱,但不可否認的是,會選擇這個舞臺的,多數都想過沾一下國際大牌樂隊的光,讓更多的人看見自己。
可他們卻從來沒想過,甘愿成為綠葉的他們,脊梁已經彎了,已經失了樂隊人自己的傲氣。
從山子開始,大家都陸續的松開了手,他們退了幾步,拉開了跟工作人員還有安保人員的距離。
他們也把樂迷們,跟那些安保人員分開。
大家有序的緩緩后退著,在原本焦灼著的硝煙戰火中間,切割開了一條安全線。
雖然還有人在叫罵著,在抗議著,在呵斥著,但場面照比先前是要冷靜多了。
不知道誰從什么地方拿過了一個功放遞到了山子的手上,他接過來,目光垂落片刻,方才抬起,他大聲的喊道:“道歉!主辦方要道歉,為你們擅自更改演出時間,不尊重我們樂隊人的意愿道歉。ONEK.O.樂隊也要道歉,為你們的不當言行,還有強制霸占舞臺道歉。”
ONEK.O.樂隊在鐘琪翻譯之后,好像聽到了很好笑的事情,成員彼此相視著,而后都笑了開來,那種不屑都不需要他們說什么做什么,就足夠讓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態度。
更別提,他們的鼓手田中野二還做了一個大拇指向下的動作,侮辱性不言而喻。
立時,場上的氣氛又開始不對了起來。
而那邊,張子豪終于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拿回了麥克,按理說他應該想辦法的去平息事件,至少也該擺出一個態度是解決事件的,然而從他拿起麥克的那一刻開始,就表示他壓根腦子里就沒這個概念,以至于都沒看到助手小劉在一旁傻眼一般的表情。
他說道:“鬧事的是你們,還讓我們道歉?誰給你們的膽子?而且,ONEK.O.也沒說錯,你們的素質確實不行,怪不得華國的樂隊要沉寂六年了。你看看你們一個個的德行,讓你們上臺都是看得起你們了。還讓人家ONEK.O.道歉,你們有那實力讓人家道歉嗎?...”
張子豪每說一句,現場氣氛就凝滯一分,眼看著這火藥桶就要再炸了。
人群里,一個人單指推了推眼鏡框,實在覺得對付這樣的人干嘛要來文明手段呢?不能玄幻一點,直接滅了嗎?
但想是這么想,他還是記著自己的任務的。他拍了拍身旁伙伴的肩膀,然后一起擠到了山子為首的樂隊人面前,說道:“你好,我是律師,讓我們來解決這次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