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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最后一首歌,時間

  女孩子的離開沒有引起多大的注意,雖然也有人念叨幾句,不過也轉過頭的就給忘了。

  而至于她之后會不會真的去網上爆料,而爆了料又會有什么樣的連鎖反應,也不是現場的這些人會想到,或者會是去關心的。

  大家都還在歌曲的余韻中回味著呢。

  男人也是如此,他跟幾個工友鼓掌鼓的最賣力,叫好的聲音也是最大的。

  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待到他看過來的時候,才說道:“先生,這只久久送給您。”

  男人愣了一下,看著工作人員遞上來的久久,是一只很新的久久,穿的是傳統的新年裝,對襟的扣子都是用紅繩盤的,做工非常的精致。

  然而,男人卻是從懷里拿過了先前的那一只,“謝謝啊,我有這只就行了。”

  這只久久,在先前歌曲中,被氣的大的女孩給摔在了地上,還狠狠的踩了一腳,身上還能看到一個很清晰的鞋印子。

  工作人員看著,抿了抿嘴唇,那女孩什么素質啊!

  “可這都臟了,這只新的給您吧。”

  一只玩偶,對他這種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叔來說,意義大過了它本身,再說了,“臟不臟的,回去洗洗就行了。”

  工作人員見他這么說,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么,想了想,就干脆把那只久久硬塞到了男人的懷里,然后趕快轉身走了。

  男人看著多出來的這一只喜氣洋洋的久久,笑了笑,然后就把它送給了跟自己一起來的工友里年齡最小的那個,“送你了。”

  那小年輕一下子就樂了起來,還是那句話,這一只玩偶,意義大過了它本身,他笑的眼睛都看不見了,說道:“謝謝張叔。”

  高臺上,嚴律將這一幕看在了眼里,彎唇笑了笑,飲了一口水。

  他看了一眼時間,覺得也差不多了,將水瓶放在一旁,然后拿過麥克說道:“接下來就是最后一首歌了。”

  他這句話一出,臺下全都是不舍的聲音,什么再來一首啊,不要停啊,繼續啊,喊成了一片。

  甚至,從玻璃屋的外面,都還有聲音傳進來,可見所有人都沒聽夠,或者更該說,好些人還想看看自己能不能也點上一首歌的。

  可嚴律知道時間到此就可以了,再繼續,就太晚了。

  于是,他語氣很是輕松且自然的,為地瓜音樂節打了一波call,“嗯,還想聽的,不如周末來參加地瓜音樂節,會有驚喜等著你們的。”

  “一定去!”

  “嚴律,我們支持你!”

  嚴律聽著,很是感謝的對著大家拱了拱手。

  這個時候,許鐘強將下一只久久遞了上來,是一只穿著公主裙的久久,全身上下都是亮片閃閃的布料,看起來就是個閃閃發光的小公主。

  嚴律就那么看著久久小公主,然后笑了笑,卻沒選擇將它拋下去,而是一抬手,擺在了鋼琴的一角。

  燈球閃爍出的星點光芒轉過它的衣裙,帶起一片朦朦朧朧的光影。

  嚴律就在這個光影里,看見了站在斜對角上的嚴父和嚴母,他們的目光中含著笑和驕傲,始終望著自己的方向。

  他收回目光,“最后一首歌,我送給大家。”

  指尖輕輕的落下,好似怕驚擾了歲月一般的音符,流淌而出,那般的自然,那般的舒服,又是那般的悅耳。

  就叮咚的響在耳畔,讓人不自覺的就將眼眸瞇了起來。

  嚴律:“門前老樹長新芽院里枯木又開花”

  嚴律:“半生存了好多話藏進了滿頭白發”

  不同于前幾首都有主題,大家一聽心里就有了一個大致的方向。

  這一首,卻是所有人都沒準備的。

  驟然一聽,都覺得胸口一澀,可又說不上來是因為什么。

  或許是旋律有點感傷,有點無奈,也或許只是歌詞中勾勒的畫面,有些太過真實。

  以至于,一時之間,并沒有人發出任何的聲音來。

  倒是直播間的彈幕很是活躍。

  很多的人都在問這是首什么歌,因為一開始嚴律說了,是要送給所有人的。

  恒久天河廣場上,燈光的閃爍慢了下來,緩緩的,好像一條星河在光影中穿梭,讓所有人的腳步都不約而同的慢了下來。

  有些始終駐足在廣場上聆聽歌曲的人們,都與同行的人相偎在一起,傾聽著這最后的一首歌。

  嚴律:“記憶中的小腳丫肉嘟嘟的小嘴巴”

  嚴律:“一生把愛交給他只為那一聲爸媽”

  這一句歌詞一出,先前只是覺得胸口一澀的人,立刻鼻子就發酸了。

  尤其是對于那些有了孩子的,就更是有點控制不住。

  感覺剛出生,那么丁點大的孩子,好像就才昨天,今兒孩子就滿地跑,上學,念書,考試,甚至闖禍,頂嘴,搞叛逆了。

  真就是一眨眼。

  妞妞是今年才恢復的工作,之前她生了孩子就辭職當了全職媽媽,每天跟一個越來越皮的奶娃娃戰斗,給她整個人都要磨瘋癲了。

  那時候只覺得度日如年,好像每時每刻不念著‘這是親生的’,這日子就過不下去了一樣。

  可現在低頭看看,當時的奶娃娃現在都上小學了,個子都超過自己的腰了,時間還真是快。

  這么一想,就覺得好像再過不久,這孩子就要念大學,談戀愛,結婚生子了。

  想到那些畫面,她就有點壓不下的想哭,滿滿的都是舍不得,想笑可還是濕了眼眶。

  嚴律:“時間都去哪兒了還沒好好感受年輕就老了”

  嚴律:“生兒養女一輩子滿腦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

  滿頭白發的老太太笑著點了點身旁人的鼻尖,“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

  被點了鼻尖的中年婦人突然就笑了,她將頭靠在老太太的肩膀,以前總是能承著他們一家,包容他們一家的這個肩膀,如今也是單薄的只剩下皮包著骨頭了。

  不僅如此,個子也矮了,自己這樣歪著頭都還要向下彎一點身子才行。

  以為每日陪伴,可這些卻好像才發現一樣,讓中年婦人的眼淚流的更兇了。

  她真的很想問一句,時間都去哪了?這老太太怎么就老了呢?

  還有那老頭,怎么后背就駝了呢?原本也是直溜溜的脊梁骨,什么時候也彎下去了呢?

  能平靜的聽完《壯志在我胸》的男人,這會兒卻在拼命的抹眼淚,而且不單單是他,還有他身邊的工友。

  他們這些外出打工的,別說一年到頭能回去一次,有些人甚至三五年都回不去一次。

  路費,車費,伙食費,一大堆的開銷節省下來轉賬回去,還能讓家里多置備點東西,多吃點好的。

  想看看家里老人怎么樣,也就是靠視頻電話,可那又能看到什么有用的呢?

  就說前幾天,老家刮大風,好些家的大棚都給掀飛了,老人卻在視頻里只字不提,還是同鄉的說了,他才知道。

  知道也沒用,除了能轉點錢,半點手都搭不上。

  再說工地上的老孫頭,悶口氣的就想在城市里站住腳了再把家里老人接過來,結果呢!

  他腳還沒站穩呢,家里的老人,跟著修房頂的時候摔了下來,醫院里躺了沒六個小時,人就走了。

  他連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得到信的他,蹲在火車站的售票大廳,哭的跟沒了家的孩子一樣!

  時間,真特么的都不知道去哪了!怎么都不夠用!怎么都追不上!

  嚴律:“時間都去哪兒了還沒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

  嚴律:“柴米油鹽半輩子轉眼就只剩下滿臉的皺紋了”

  或許是先前的氣氛太歡樂了,或許是先前的氛圍太輕松了。

  以至于這首歌的出現,太讓人毫無防備。

  輕易的就擊破了在場所有人的心防,單說玻璃屋里,就幾乎所有的人都淚流滿面了。

  少有的幾個淚點高的,也是眼眶發著熱,或者心口發著堵。

  整個玻璃屋里,除了沉默,就都是抽噎的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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