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歌,唱至尾聲,最后吉他劃破天際。
一眾人都沒能回神。
他們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在這樣的一首歌里聽出些什么來。
有些人,完全目眩于柯捷的吉他技巧中,而更多的人,卻是完全迷失在了節奏里。
只能跟著搖,不停的搖,瘋狂的搖。
跟著嚴律那奇詭的調子,尖叫,還是尖叫。
他們從未想過居然會有這樣的一首歌,能把人的靈魂都好像唱飛天了一般,頭皮都在時刻的發著炸。
現在再回神去想,這首歌到底唱了什么,誰也說不清楚,只好像是夢了醒,醒了醉,醉了又睡,睡了又夢似的。
青天白日,分明是青天白日,可所有人都覺得有點時空錯亂的感覺,好像自己不該在這里,但到底該在哪里,又說不清楚,說不明白。
舞臺上,嚴律也是唱的過癮,雖然私底下排練過好幾回,錄音室里也走過好幾遭,可卻再沒有任何的現場能讓他感受這般的觸動深刻。
唐朝樂隊的《夢回唐朝》無疑是經典的,經典到成為神作都不容置疑的程度。
整首歌曲的編曲,大膽又細致,融合又分離,你聽的是搖滾,卻割舍不開民樂的牽絆,而你接受傳統,又不可控的跟著脫韁野馬。
就更別提其中貫穿了全曲的各種吉他技巧,掃的,劃的,點的,彈的,撥的,似乎能想到的手法都能在里面玩轉上一把。
而那種感覺,又好像不是在演奏一首歌曲,更好像是將手指放在了時空亂流中,哪還有什么規矩束縛,通通拋開就是了。
搖滾啊,還是那個年代的最對味。
所有的人,都放開了胸中所負重的東西,無數的思想,無數的理念,無數想要表達的想要傳達的話語,都通過音樂在肆意的揮灑著。
沒有含蓄,沒有婉轉,沒有故意討好,也沒有阿諛諂媚,所有的人都向著真實看齊,都向著本真而去。
那才是搖滾最對味的時代。
不如現在,寫一句歌詞都要斟酌再三,寫一句真話都要猶豫來去,內心的剖白成了對酒時故作文藝的呢喃,誠實的面對自己也不過成了某種情調下的矯情。
現在的音樂,統一制式下沒有新奇,講不來所謂的突破,更沒有反復強調的創新,所有的人都在一個模子里翻來覆去的折騰。
再沒了靈魂深處那種渴望傾述與掙脫,與時代,與命運,與主流負隅頑抗的精神。
有時候嚴律甚至覺得有些可笑,梗著脖子喊到臉色發紅,脖筋凸起,就成了叛逆的代名詞。
婉轉低吟,輕柔淺唱,嗓音嘶啞,就成了傷情的主人公。
嘴角一彎,眉眼帶笑,甜膩膩的說一兩聲喜歡,就成了愛情最美好的樣子。
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浮于表面的標簽,僅此而已。
想的多了,腦殼會痛,也覺得自己是否矯情的過分了。
人還是要踩在時代的腳步上,一步步向前的。
有些經典是難超越,但它也同樣只屬于一個時代,是一個永不會回頭的時代。
而每個時代,都有屬于每個時代的經典,總要時間過去回頭看,才會恍然,“哦!就這!”
嚴律甩了甩腦子,想太多干嘛,燥就完了!
搖滾,就那么一句話,喜歡就搖,不喜歡就滾,扯什么犢子!
在人們尚還在《夢回唐朝》的迷幻錯亂中掙扎著醒來的時候,舞臺上,另一段旋律已經響起。
那般的耳熟,那般的躁動,只好想每一個音符都化作彈簧,鉆到了人的鞋底上,讓你想安安穩穩的站著都不成了!
鼓點,密集的響起,嚴律拿下麥克,對著臺下的樂迷喊道:“喂!你要跳舞嗎?”
回應的聲浪,也有了山風呼嘯之感,撲面而來是專屬于他們自己的熱情。
“每當浪潮來臨的時候”
“你會不會也傷心”
“在擁擠孤獨的房間里”
“我已經透不過氣”
第一首歌,點火。
第二首歌,爆炸。
第三首歌,燃燒。
嚴律的三場表演,完美的將地瓜音樂節先前被壓抑著的熱度徹底掀了起來。
若海上驟然而起的龍卷風過了境一般的,席卷了所有平臺的熱搜板塊。
現場的樂迷人數,也緊隨其后的開始激增了起來。
雖然距離目標人數還有一段距離,但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整個音樂節的現場,氣氛就也隨之的徹底燃燒了起來。
一聲聲的“你要跳舞嗎”,響徹在整片天空,甚至蔓延向火焰山音樂節。
終于有人按捺不住,而開始移動腳步向著地瓜音樂節的方向而去。
當然,這不過是很少的一部分人,更多的人雖然遺憾于沒能感受嚴律新歌的現場,但也明白,嚴律就是再能寫,再能唱,可這畢竟是音樂節,不是他一個人的演唱會。
總不會他從頭創作到尾的吧!
錯過的已經是錯過了,只能回去在上網看了,目前最受期待的現場,還得是火焰山這一邊的。
而好像聽到了大家的心聲,又好像是主辦方也迫切的需要將這邊的場子熱起來。
原本準備登場的幾支年輕樂隊都被通知了時間延后,而換成了另外幾支有些分量的。
對此情況,就算有不滿,也得接受主辦方的安排。
而此時,地瓜音樂節那邊,第一支樂隊也正式準備登場了。
北海樂隊成立時間有十六年了,成立當時,就是華國第一支主唱是女生的搖滾樂隊。
好些人都還記得,那個時候第一次看見女主唱站在一群老爺們之間唱歌時驚艷的感覺。
時至今日,雖然主唱是女生的樂隊也是不少,可如北海這樣的,尤其是主唱小安這樣的,還是無人可以效仿和超越的存在。
所以,看著北海樂隊的成員一登臺,臺下的樂迷都發出了非常大的歡呼聲。
尤其是當中,有好些男生的吶喊,那好像從靈魂深處發出來一般的叫喊,換來了主唱小安大大的笑臉。
她一邊跟樂隊人一起調試著設備,一邊看著臺下樂,時不時的還拿起麥克跟臺下樂迷互動一二,引來陣陣的歡呼聲。
“小安,你們今天唱什么?”有樂迷大聲的問道。
小安彎著紅唇,她的笑容非常的具有感染力,好像太陽花,好像向日葵,總是陽光燦爛的。
她看向問題傳來的方向,樂滋滋的問道:“你們想聽什么。”
一石激起千層浪,一下子,好幾首歌名就被層層疊疊的喊了出來。
小安一直聽著,可能女孩子就是比較容易感性,沉寂了六年,他們也是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再次站在舞臺上的。
華京場的時候,就給他們的感覺跟做了一場特別華麗絢爛的美夢一般。
直到現在,再次站在成都場的舞臺上,一切才有了真實的感覺。
說實話,最開始臺下只有那么幾百號樂迷的時候,他們這些樂隊人的情緒都有些低迷的。
只覺得好像還是那沉寂的六年沒過去一樣,還是看不到光。
是大家的歡呼,還有大家的期待,是大家向他們揮舞的手臂,讓他們的眼睛亮了起來。
她還記得剛才無意間遇上的一個男生,那般的害羞又大膽,上來就說要跟自己合影,還說一直喜歡著自己,說是聽著北海的歌長大的。
哭笑不得是真的哭笑不得,但心被溫暖了也是真的。
她沒想到他們樂隊的歌居然都被大家如數家珍的掛在嘴邊,這一刻只有大大的滿足,覺得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蹲在地上,揚起臉,將泛起的熱氣悄悄的散去,笑容越發明艷溫柔。
“時間很長,你們想要的,都會滿足你們。”
話落,在臺下樂迷的歡呼聲中,她突又俏皮的說道:“在偷偷的告訴你們一個小道消息,今天,所有的樂隊都會發新歌哦!”
“你們,要不要,狠狠的期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