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車內安靜極了。
林北和林南早已經睡死了過去,整個車后座,只有四條無處安放的大長腿。
翟軍一如既往的冷硬沉默,哪怕此時已是凌晨寂夜,他卻也沒有半點疲憊瞌睡之態。
反觀嚴律,倒是頗有些精神耗損過度的架勢。
他窩進副駕駛的座位上,閉上眼,手指掐了掐鼻梁。
商海沉浮,哪怕是一家娛樂公司,水深的也是可怕,尤其是華京,皇城根腳下,誰也不比誰簡單。
他不會完全相信戰列的話,真把當年的鳳凰看做全然的受害者。
九月九事件,他覺得正確的理解該是某個圈子內的博弈。
鳳凰示弱,卻也不是輸,否則金煌和星娛,或是其他的誰,必然會趁機一擁而上,將它分而食之,徹底將它趕出局。
偏是它屹立不倒,反而還打了一場翻身仗,始終穩坐三大娛樂巨頭之一,那只能說當初的示弱只是一種戰略調整,或許是韜光養晦,或許是其他的什么理由。
而現在,怕就是鳳凰的一次反擊了。
只是他實在無從知道,促成鳳凰此時擂鼓開戰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會不會仍舊是當年的那個圈子里,再來一次博弈呢?
他用力的搓了搓臉,說白了還是他現在的身家淺,僅有的資格也不過是被對方看中了,選做了工具人而已。
本質上,他跟杜飛義是一樣的,唯一不同的,也就是自己能拎得清自己幾斤幾兩罷了。
第二天一大早,雖然嚴律將近三點才睡下,可生物鐘到了六點半,他還是因為某些原因而醒了過來。
沒有賴床的習慣,他便洗漱下床,看時間還可以,便收拾收拾,出門晨跑去了。
接下來的每一天他都會無比的繁忙,能這樣清閑的過一個早晨的時間,估計至少要半個月以后了。
之前嚴律剛搬到沉香苑小區的時候,還沒什么名氣,雖說得了季導的賞識,登了發布會的舞臺,可也就是那樣。
還是陳琛的一手騷操作,才將他送到了人盡皆知的位置。
也是拜那次事件所賜,嚴律在這個小區可說是一夜成名,最開始很多業主對他很是不滿,有些人更是時不時的就找各種理由去物業投訴。
畢竟,普通老百姓誰愿意有事沒事的小區門口總蹲著一堆的記者狗仔。
有好幾次,沉香苑里的業主和住戶跟大門口的記者們發生過口角,更甚者還有動過手的。
但每次,嚴律都會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站出來,處理,解決,哪怕驚動了警方也從沒逃避過,該是誰的責任也從來不偏袒,該是因他而起的他也接受面對。
如此,倒是有些業主和住戶,還有記者,都對他有了改觀。
再之后,嚴律便開始著手處理跟這些常駐在小區門口的記者們的關系。
現在,他已經可以做到神色平和的跟他們打招呼,順帶從他們的早餐里叨兩個小籠包丟進嘴巴里了。
當然了,他也會借著這個機會跟他們聊一聊,看看能不能探到些令他感興趣的‘秘聞’。
但很顯然,十一將至,大家都很消停,都不想這個時候弄出什么太高調的丑聞來,讓誰注意到自己。
嚴律沒什么收獲,便只能再叨兩個小籠包,然后晃悠去了對面的晨間公園去晨跑。
晨間公園是圍繞澤陽湖鋪了一圈的木棧道,跑一圈下來大概在一千米左右,嚴律的速度不快,也能在四分鐘左右完成。
昨晚睡的不多,他今天也不想太逞能,所以跑了三圈,便慢走放松起來。
走著走著,他突然發現一跑過自己身邊的女孩很眼熟。
只是對方這跑法有些跟自己過不去的架勢,以至于速度太快,他沒看的特別清楚。
正瞇著眼想呢,突然聽見前面傳來驚呼聲,他快走了兩步,發現剛被他念叨了一下的女孩居然臉色煞白的蹲靠在欄桿處,狀態明顯不對。
老人都是熱心腸,這會兒大爺大媽的圍了一圈,都在問著:“姑娘這是咋地了?”
人群里也有懂的人,有一位中年女人靠到近前,問了一下,女孩小小聲的應了幾句,中年女人便對身邊的人說道:“沒什么,就是跑的急了,岔氣了。”
當即就有老人心疼了,“哎喲,岔氣可遭罪,快去旁邊歇一歇。”
還有人給支招的,“站起來慢慢的活動,讓那勁兒過去就行了。”
女孩也似乎緩過了最開始的那種痛,在中年女人的攙扶下慢慢站了起來,“謝謝。”
見女孩已經緩過了不少,湊上來的人便一點點的散開了。
中年女人扶著女孩走了一小段,便也笑著離開了。
嚴律是到這時候,才走上前去,“張愛。”
在華京電視臺,張愛曾經是《星空歌手》節目組的一名員工,跟嚴律有過幾次工作上的交流,嚴律對她的印象還挺不錯的,覺得她是一個挺有想法的女孩,就是性格有些急躁還有些低情商。
后來,張愛因為某些原因而直接辭職離開,嚴律還托郭夯幫忙找一下的,卻沒想到會在這里遇上。
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張愛神情有一瞬的怔愣,直到看見嚴律的模樣,才有些驚喜的打招呼,“呀,嚴哥。”
“怎么樣了?”
張愛苦著張臉搖了搖頭,“不那么疼了,可還是疼。”
嚴律看她手壓著的位置,確實是岔氣的地方,說道:“你先試著憋一口氣,再慢慢的吐出來,看看能不能好一點。”
急性子的人連深呼吸都著急,嚴律怕她再搞大發了,趕忙出聲提醒,如此幾次,張愛的臉色倒也確實恢復了不少。
“舒服不少了,謝謝你了啊,嚴哥。”張愛這會兒才想起來,“對了嚴哥,你怎么在這啊?”又看了下嚴律身上的運動服,“呀,你也來晨跑啊。”
“是啊。”嚴律指了指沉香苑的方向,“我住那邊,偶爾會來這里鍛煉,你呢?之前沒見過你啊。”
“剛搬過來的。”張愛一只手輕揉著肚子,跟著嚴律慢悠悠的往前走,說道:“我之前房子到期了,囊中羞澀,想找個合租,就在那邊。”
嚴律順著張愛手指的方向看去,有一棟挺醒目的公寓樓,他記得是叫昱和家。
“你現在做什么工作呢?”
“嗐!”張愛撇了撇嘴,“能有什么工作啊,跟著跑了幾個活動現場,就是個打雜的,這段時間又在網上尋么呢。”
嚴律笑了,“都沒個計劃,你就從華京電視臺離職啊。”
“那你是不知道那個艾琪有多過分,當然,還有點別的事,我知道我情商不高總得罪人,反正就什么都趕一塊了。再說我也不是體制內的,連個正兒八經的合同工都不算,辭了就辭了。”說是這么說,張愛的神情上還是有些惋惜的,“就是《星空歌手》,跟著江導還是能學到不少東西的。”
“那既然是在找工作,要不要考慮我的工作室?”嚴律遞出了橄欖枝,說道:“會有你感興趣的事情,也會有你大展才能的地方,如何?”
張愛站住了腳步,表情從驚訝,到不可置信,再到驚喜,她大力的點著頭,“老板,快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