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律在警員和保鏢的護送下,離開了酒吧大堂。
緊接著,更多的警員涌入了進來,一時間所有人都意識到了氣氛的緊張和壓抑,好些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也有不怕死的還在拍照和錄制視頻,還有直播的甚至大膽的把鏡頭對準了曾隊。
緊接著,就被一個警官證擋住了整個鏡頭。
曾隊的聲音若平地驚雷一般的響亮,“所有人配合調查。”
所有的人員都被分列站好,有警員負責登記個人信息資料,有警員負責核對信息,還有警員則負責記錄口供,一切進行的有條不紊。
場面被完全的控制住,讓很多人都跟著松了一口氣,只覺得今晚跟坐過山車一般驚險刺激,再想到那些受了傷的人,都難免的有了些后怕出來。
不是沒有人挑刺,或是不滿發火,尤其是那些媒體記者。
當他們被要求提供已拍攝的視頻照片作為證據時,幾乎每一個都展露出了護犢子般悍不畏死的精神,甚至有些還擺出了要上告的架勢來。
然而,任是他們再如何囂張,可那些警員就是一副‘沒得商量’的姿態,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們。
也有記者打電話回公司求援,然而大多得到的回復都是配合調查。
其實想想也是,他們都是娛記,該爆的第一手資料已經報出去了,該博的關注也都差不多了,這時候配合調查,趕快從事件中抽身才是正事。
尤其是這回警方派出來的是曾龍,有名的六親不認主,跟他杠上就是有天大的關系人家也不賣面子,最后慘的還是他們。
記者們乖乖配合調查了,余下的客人們也就沒了繼續死磕的能力,記錄信息便很順利的繼續了下去。
直到嚴律重新回到酒吧大堂之中。
曾隊有注意到,當嚴律出現的那一刻,有些人的神態明顯的不太對,還發現有人在偷偷的打電話。
他一個眼神過去,立刻有警員上前,也不說話,就往那人身前一站,對方這電話可就打不出去了,更甚者連信息都不敢發了。
曾隊心里門清,他收回目光看向嚴律,“店內監控已經拿了,你可以指認了。”
語氣很平常,可嚴律卻聽出了提警的意思,就是告訴自己可別隨便亂指認,否則會攤上大事。
嚴律只點了點頭,然后邁著大步走進了人群之中,一列列的隊伍里,他時不時的扯出來一個人交給身后跟著的警員。
“他丟的啤酒瓶砸中了一位女士的手臂...他第一帶頭往西北角扔東西...受重傷的那個人就是被他丟出的東西砸到的...還有這個記者他阻攔了對那名重傷者的施救...還有這個人...”
嚴律的語氣很平靜,也很冷靜,他沒有遲疑,但也十分的慎重,很快,就從人群中揪出了十五個人。
他們男女都有,其中有三名是記者,都是在剛才有重傷者出現時阻攔了施救的人。
--“嚴律你特么是不是有病,我們是看你被打了才幫你出氣的,你這什么意思啊!”
--“你哪只眼睛看見老子扔東西了!”
--“嗚嗚嗚你怎么冤枉人啊,我本來還挺喜歡你的,嗚嗚嗚嗚,警察叔叔幫我。”
--“說我扔東西砸人?有沒有搞錯啊!我跟朋友好好的喝酒聊天,都被你給搞砸了啦!現在還亂冤枉人!你是明星你了不起啊!”
--“信不信老子干死你全家啊!特么的敢把屎盆子扣老子頭上!嚴律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幾個被扯出人群的人都在不停的叫囂著,女孩子就是哭哭哭,場面一時都因為嚴律的這個舉動而混亂了起來。
有記者不怕死的湊上前,想要拍幾張照片,無奈警員太彪悍了,壓的他們連家伙事都拿不出來。
而那一邊,嚴律卻猛的一回身,一只手就薅起了其中一個叫囂最厲害的名字是趙大全的人的衣領。
嚴律的雙目中盡是赤紅,顯然在平靜的表象下,是已經憤怒到了極點,他的聲音不算大,但足夠周圍人聽的清清楚楚,尤其是在所有人都被他的這一舉動震驚到,而同時失去了反應能力的這個時候。
嚴律也沒錯過對方眼睛中一閃而過的狂喜,而后,他就笑了,冰冷不帶溫度,“從鬧事一開始我就注意到了,你始終在全場走動,聯系那些提前被你安排進來的人,只是一開始你們始終在言語挑動現場觀眾們的情緒,想要把矛盾激化,可是你在路過一個服務生的時候,似乎發現了什么,然后才有了后來扔東西的舉動。”
“你第一個丟出去的,是一個煙盒,力量挺大,方向挺準,就掉在舞臺上了,只是東西小,動靜小,所以沒人注意到,然后你才換了酒瓶子。那個煙盒我剛上交了,上面該是有你的指紋的,而且現場混亂沒人注意,不表示監控看不到,你的這件衣服又如此的有辨識性,想鎖定你很容易的。”
“我的視線受阻,只能鎖定這幾個人,但只要鎖定了你,我想你的同伙很容易就被揪出來的。其實你們怎么踩我嚴律都沒問題,爆黑料,惡意噴,無所謂,我承著。可你們鬧事,還牽連了無辜人,我嚴律肯定不會忍氣吞聲。你和你的同伙,還有這次事件的幕后操控者,我都會揪出來的。”
“至于現在,你肯定要交給警方的,想逼我動手,我嚴律不是怕事的人,只是揍你,你還不夠格!懂嗎!”
嚴律的這一大段話,說出來都不帶停頓的,而且語氣始終平靜,情緒一直冷靜,最大的最出格的舉動,也就是揪著趙大全的衣領了,且說完話后便欲松開了。
這顯然不是趙大全想要達成的目的,他可是滿心眼的盼望著嚴律怒極動手,到時候‘嚴律打人’這件事可就是坐實了,哪怕事件最終翻篇也是他永遠甩不掉的標簽。
可現在,他能感覺到嚴律扯著自己衣領的力量已經卸了,于是下意識的他就往前一幢,好像嚴律把他往前猛扯了一下一般,頓時失去了重心,他相信很多人的角度是注意不到他這個故意的舉動的。
果不其然,隨著他這一撞,人群中立刻爆發出了驚呼聲,大大小小的聲音都在喊著‘嚴律打人了’‘明星打人了’這樣的話。
趙大全聽到了,心里得意的不行,卻不想下一秒,天旋地轉之感猛的襲來,緊接著,他就被一股大力壓趴在了地面之上,手臂被反絞,且后頸處還被誰的膝蓋狠狠的頂著,疼的他慘嚎了出來。
“特么的誰啊疼疼啊特么的松手啊...”
他還在慘嚎著,就聽見一個略有些熟悉的聲音粗噶的響了起來,“我能作證嚴先生所言屬實,今晚的事情就是他組織的。”
趙大全整個人一愣,緊接著就反應過來說話這人是誰。
翟軍,剛到他手底下還不到一個月,是個剛退伍沒多久的老兵,脾性里一股子倔,還沒磨合好呢。
若不是今晚他急需要個有功夫能護得住自己的人,又沒旁的人手能用,是絕對想不到叫上他的。
結果現在,這小子居然反過來咬他,還特么的給嚴律作證!
想到今天一整晚,翟軍確實護著他在全場穿梭,聯絡他的那些手下,他就又氣又慌,當即猛的撲騰起來,不停的叫囂著,“翟軍你特么的有種,你收了他多少錢啊這會兒幫他說話,我告訴你翟軍,你特么的敢亂說一個字,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翟軍...”
翟軍神色平靜的無視了趙大全的叫罵,站起身把他交給了迎上來的警員。
然后從褲兜里拿出了一個手機,遞給了曾隊,“這是趙大全的手機,他全程都在跟什么人聯系,另外還有他的那些手下...”
翟軍先是將嚴律指認的那些人又點了一遍,同時又從人群里揪出了小二十號人。
他不僅連名帶姓的將人指認了出來,更是將趙大全交代給他們的任務復述了出來。
他說的言辭鑿鑿,且有理有據,一時之間就讓那些先前還質疑嚴律的人噤了聲。
尤其是在聽到那些任務信息之后,所有人看向場中諸人的目光都變化了不少。
鄙夷,不屑,憤怒的目標全都變成了被壓在一旁,仍在破口大罵的趙大全的身上。
而落在嚴律身上的,則都變成了探究和同情。
雖然也有人在質疑,這會不會是嚴律故意自導自演的一場戲,可顯然很難自圓其說,因此這質疑的聲音就也越來越小了。
郭夯剛結束完自己的口供登記,這會兒在許可下,走到了嚴律的身旁。
說實話,剛才看見嚴律揪住對方衣領的時候,他的整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怕他一沖動,給對方落下了話柄。
好在的是,嚴律始終是那個沉穩的嚴律,沖動的事情他是做不來的。
松了一口氣的郭夯,這會再聽到周圍人的議論聲,心情都沒之前那么壓抑了。
想到剛才魯瀟發給他的信息,他便湊到了嚴律的跟前,剛準備開口,就被嚴律給打斷了。
“這個翟軍挺不錯的,你說,當兵的一般都會開車吧。”
嚴律這話題轉的很快,郭夯一時腦子沒跟上,下意識想了下的說道:“一般都會吧,怎么了?”
翟軍,嚴律其實從注意到趙大全開始,就注意到了他,因為若非是有他在,剛才那么混亂的情況下,趙大全別說穿梭人群了,壓根寸步難行。
但最讓嚴律覺得有意思的是,在滿場都在亂飛東西的時候,作為趙大全保鏢的翟軍竟不著痕跡的攔下了好些個東西,避免了更多人受到傷害。
只是他的行為并沒有被趙大全發現而已。
嚴律也是因此才在剛才的指認里,忽略了翟軍這個人,覺得他本性不壞,只是錯跟了人罷了。
卻沒想到,自己忽略了他,他卻在關鍵時刻給自己解了圍,還主動反水把趙大全供了出來。
嚴律留意過他剛才的神情和語氣,滿滿都是憤怒和不屑,再加上趙大全的手機居然在他手里,顯然之前也是壓抑的夠嗆,本也準備做些什么的人了。
“就是這人挺有意思的,你之前說要給我招個司機兼保鏢,我覺得他不錯。”
“哈?”郭夯的思路是徹底跟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