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牛爾起床剛剛洗漱完,正準備出去活動活動,順便看一下這個大家族的棲息地長啥樣,就見長髯長者走了過來,喊他一起出去走走。
牛爾不敢怠慢,就緊緊跟在長者身后亦步亦趨。
兩人走了足足有四十多分鐘,長者一句話沒說,只是像個向導一樣,一直走在前面。
期間爬小山坡過山谷,長者的腿腳未見任何遲鈍。其靈活強健程度,似乎絲毫不弱于年輕人。
長者最后在一個大峽谷邊上停了下來。
“昨晚大豹他們哥仨,就是從這里把你帶回來的。如果不把你迷暈,你自己敢過來嗎?”
長者一手指著橫跨峽谷兩側的兩條細細的繩索,一邊問牛爾。
兩條繩索都是一邊略高,一邊略低一些。
出山的那條繩索,在兩人站立的這方明顯要比對面高一些。回來進山用的那條繩索,峽谷對岸那面明顯要比這邊要高一些。
牛爾目測,峽谷至少要有五六十米寬。至于深度,因峽谷中有云霧繚繞,根本看不見底。牛爾只是探頭往下看了一下,嚇得兩個蛋蛋立刻就是一陣酥麻。
太險了。
長者在一個樹根下坐了下來,同時指指身邊的草地,示意牛爾也坐下來。
“昨晚大豹他們三個回來時,老二先蕩過來。然后老大和老三在那邊先把你捆綁好,掛在繩索上蕩過來,老二在這邊接住你…你覺得進出一次山很容易嗎,幾乎每一次都是拿命做賭注。尤其是還要帶著一個從未進出過這里的人,你說這要冒多大的風險。”
牛爾低頭莫不做聲。
“我們這個大家庭共四十七口人。老少都算上是二十八口女人,十九口男人。十九口男人中,就有四個先天殘疾…你知道為什么嗎?”
牛爾繼續不作聲。
姨表親,姑表親甚至血緣更加親近的男女近親結合的情況,昨晚古麗萊就已經跟牛爾說了個大概。
昨晚牛爾扛不住那幾個壯碩村婦的悍勇,把他洗了干干凈凈過后,就用一床棉被把他一裹,由兩個悍婦扛著他,一路走去就直接進了古麗萊的閨房。
到了閨房把他往床上一摔,悍婦們即揚長而去。然后咣鐺一聲,就把房門從外面鎖上了。
牛爾哭笑不得。終于明白自己是被這個家族的人,替古麗萊翻了牌子。
然而古麗萊雖然長得很好看,該發育的地方也跟成年婦女們沒什么大的差別,但孩子就是孩子。她副清純以及明顯還沒有完全長開的身子骨,牛爾見了雖然也免不了會有些想法,然而就是實在不忍心,也實在是下不去手。
但古麗萊顯然知道自己肩負著傳承家族血脈的重任。牛爾一被摔到床上,古麗萊就光溜溜地主動靠了過來。
牛爾嚇得只能緊緊地裹著被子,告訴古麗萊不要過來,不要靠近他。
古麗萊最后被逼無奈,就把家族里的事跟他說了個大概。并且告訴牛爾,現在屋子外面,不知有多少個人在聽房。如果兩個人今晚不做,明天也跑不掉。
于是牛爾就自作聰明地讓古麗萊叫那個床,他自己也哼啊嘿地偶爾整出幾個動靜。
然而也就是幾分鐘的時間,就聽有人重重地砸了幾下房門,“你們兩個別鬧了。牛爾今晚先去別的房間睡,明早說話。”
正是長髯長者的聲音。
然后就有人打開房門,把牛爾的衣褲丟了進來。再然后,牛爾就被帶到了一個單人房間。
“一百多年前,祖上逃到這里求生存的是一家六口人。也就是一對夫婦四個子女,兩男兩女…”
長髯老者開始給牛爾講家世。
“當時正是西方的赫蘭人統治夷州的時節。他們從不把原住民當人看,很快就激起了夷州各個原住民種族的反抗,殺了很多赫蘭人。于是赫蘭人更加變本加厲,幾乎逮著一個原住民就殺一個。”
“據祖輩上講,當時的陂南族有五六萬人口。等到祖上六人冒死闖到這里時,陂南人已經被屠戮殆盡,所剩無幾。赫蘭人敗走后,夷州接下來就開始由瀛洲人統治。陂南族和其他原住民再一次面臨了絕種滅族的危險。”
聽到這里,牛爾忽然想起了另外那個世界的一部電影。也就是被尊稱為夷州人拍的《勇敢的心》的那部。牛爾心神一動,等時機成熟,不妨把這部電影也搬出來。它的上映,一定要比多少首歌曲都更有震撼的力量。
長髯長者繼續講歷史。
“瀛洲人統治夷州時,開始給夷州本州人洗腦。不過十幾年間,大多本州人都和瀛洲人穿了同一條褲子。然而,夷州全島各地原住民卻因為棲息地不斷被占領,資源被大肆掠奪,在生存面臨嚴峻危機時,他們的反抗也就更加猛烈。”
“于是瀛洲人對原住民更加殘酷的鎮壓和屠殺,也就再次開始。幾十個民族的原住民,后來被屠戮得只剩下了八九個民族。就是這八九個民族,也基本都像我們陂南人一樣,都躲進了幾乎與世隔絕的絕境,才終于得以幸免。”
“我們這里還好,因為資源豐富,還沒有人進得來跟我們搶奪,所以百十年來基本上一直都是衣食無憂。”
“但其他大多數原住民并沒有我們這么幸運…生存絕望之際,不知是從哪里率先開始的,原住民們男孩子的各種成年儀式,開始統一為“除草儀式…這個“出草”儀式,就是要男孩子割下一個瀛州人的人頭,用來祭祖,才算真正成人,才可以婚娶并加入漁獵隊伍。”
“除草儀式令原住民涌現出了很多少年英雄。同時他們的神出鬼沒,不但讓瀛洲人提心吊膽,也令很多本州人惶惶不可終日。因為一些替瀛洲人賣命的那些本州人,也在這些除草儀式之列。于是瀛洲人開始散布吃原住民的肉,身上就會有原住民的氣息,就可以躲過原住民的獵殺…”
“于是原住民們就立刻面臨著瀛洲人和本州人的雙重圍剿,各個族群的人口也就越來越少。直接造成了像我們家族一樣,子女孫兒輩的婚嫁都成了嚴重問題。同時,對本州人的統治,也完全失去了信任。”
“所以我們不但不敢搬到城里,甚至還要不斷去城里尋找杰出的年輕男女,來延續陂南人的血脈。否則,在我這輩上,陂南人就可能要絕種滅族了。”
牛爾想了想說道,“我上山之前,剛好與州長官有了一次接觸…”
長者立刻打斷了牛爾。
“這些事情以后再說。我就問你,你討厭不討厭古麗萊?”
牛爾搖搖頭。
“那就好。我這里最早成婚的女孩子只有十三歲,生兒育女什么都沒受到影響。后來的生活和健康狀況也一向很好。古麗萊已經十五歲了,月信都已經來了三四年。如果她再不嫁人,萬一和家族里的某個男人有了關系,你說怎么辦?”
牛爾嚇得心里一跳。
長者繼續加碼。
“整個家族的四十七口人,現在只有三只豹子能夠冒死出入。可以說是他們三個舍命才把你弄了進來。至于他們三個此前多次往返就為了了解你這個人,更是不知冒了多少風險…而且我們也并不強迫你也像我一樣,要扎根在這里…”
牛爾終于被堵進了死胡同,他已無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