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入宮與拜壽
白啟第一次來皇城，也不懂，跟著秀穎下了馬車，順著延禧門進入皇城，而后拐了彎，便從長樂門進了大興宮。
而進了長樂門之后，左轉右轉的走了不久，卻碰到了似乎在專門等自己的李恪和李泰。
“恪兒、青雀，見過秀穎姑母，姑丈…問嵐嫣山長好，柳湘先生好。”
柳湘聽著心里很是高興，但這可是在宮里，而且自己不過是教了兩人舞蹈形體而已，可不敢以先生自居，連忙低頭跟著秀穎和嵐嫣后面回禮。
“見過蜀王，見過越王。”
白啟沒有回禮，而是開口調笑道：“呦，這是誰家的小孩子，這么可愛，來吃糖果。”
說著，便從口袋掏出幾顆糖果調笑著塞到了李泰的手中。
看著手中的四五顆糖果，李泰臉上也有些掛不住，想起了上次在公主府為了百貫錢折腰承認自己是小孩子的事情，遂小聲提醒道：“姑丈，這可是在宮里，我的地盤…給點面子啊。”
見硬氣著的李泰突然認慫，逗得白啟哈哈一樂，轉身從秋兒的手中的接過一個方形禮盒直接拆開，露出里面滿滿的一盒糖果，掏出一把對李泰問道，“你的面子，有這些糖果值錢嗎？”
李泰瞪著眼睛看好里面自己最喜歡的小白兔奶糖，立時笑的見牙不見眼，連忙搖頭道：“沒有沒有。”
說著，將早早準備好的布袋打開，遞到白啟面前，就等著白啟放進去了。
白啟一看這李泰竟然還有準備，哈哈一笑，也沒吝嗇，又抓了一把糖果。
然而，一向悶騷的李恪也帶了布袋，紅著臉伸手想白啟討要，這就讓白啟有了捉弄之心。
“你蜀王可都十歲了，不已經是大人了么，怎么還跟小孩子似的要糖果吃？”
本以為白啟會提學費的事，卻沒想到其拿自己年齡說事，但這卻讓李恪臉色更紅。
“我，我是想給我的弟弟妹妹們討些糖果…”
“替你的弟弟妹妹討要？”
白啟嘴角掛著笑，點著頭道，“嗯，你有這份愛心是不錯。但你拿著我的糖果去討好你的弟弟妹妹，好像與我關系不大啊，還不如我來給你的弟弟妹妹們，讓他們直接念我的情豈不是更好？”
李恪抬頭和李泰相視一眼，而后雙雙露出笑意。
“嗯，姑丈說的對，我們也是這樣覺得。”
說著，轉頭對墻角的冒出的幾個小腦袋瓜招了招手，而后…呼啦啦竟然冒出了一群孩子。
五六歲的，七八十幾歲的，還有三四歲的孩子被其他哥哥姐姐領著，迎著寒風，踩著雪花，直接向白啟發起了中鋒。
白啟一看大驚失色，“哎喲喲，都慢點慢點，別磕著嘍…”
孩子們湊到白啟身邊，立時烏泱泱的喊著“姑丈好”、“姑母好”、“姊丈好（姊丈：姐夫，姊壻：妹夫）”、“阿姐好”，一個個小嘴可甜了，沒一個喊“駙馬好”的。
“好好好，你們也好…”
白啟帶著滿臉的笑容，看著身邊的這群孩子，忙開始分發糖果。
“哎，一個一個來，人人有份，姑丈我今兒帶了好多糖的…”
“但要記得每天不可多吃，而起早上晚上記得刷牙哦，不然牙齒會長蟲的呦…”
“這是你的…這是你的…”
“你的小手太小了，給你放荷包里吧…”
一旁的秀穎看著白啟那滿臉的笑容，心里卻很不是滋味，小聲抱怨道：“唉，你說我這肚子怎么就不爭氣呢？”
一旁的嵐嫣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失落。
同樣失落的還有李泰和李恪。
“我說青雀，我怎么感覺我們坑了他這么多糖果，他好像一點不心疼，反而還很開心的樣子啊？”
“怎么會？以他那吝嗇模樣，肯定表面上風輕云淡，內心已經心疼的緊。哼，到了咱們的地盤，怎么也得把咱們失去的全坑回來…”
李恪撅著嘴，看了一眼眾人豐收的喜悅，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只能以“我不是小孩子，我不想吃糖”來不斷安慰自己…
“還有誰沒分到糖果的嗎？”白啟很是和藹可親的問著，眼神卻撇了李恪一眼。
眾小朋友歡喜的看著自己手里的還有別人手里的糖果，都沒空搭理白啟。
還是一個年級稍微大些的孩子對白啟施了一禮，道了句“謝謝姑丈”，這才又是一陣七嘴八舌的對白啟這個姑丈、姊丈道謝，而后歡快的轉頭就走。
墻角那些丫鬟太監們早就等不及了，連忙上前將自己的小祖宗們攙扶著，順便以身替他們試試毒。
眾人離開，又剩下李恪和李泰。
白啟嘴角掛著笑，看著兩人，“就這點小計謀？”
李泰憨憨一笑，“瞧姑丈說的，這哪里是什么計謀，我們只是帶兄弟姐妹們給姑丈、姑母問個好而已。”
白啟哈哈一笑，“就喜歡你這激靈勁。”
說著摟著李泰的脖頸一邊繼續向前走一邊調笑著…
一直來到中華殿（兩年后的兩儀殿）。
中華殿門前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多是些皇家宗室人員，排著隊唱著名進去給里面的太上皇祝賀。
走到這里，白啟還突然有些緊張了起來。想來，長這么大，這還是第一次見女方家長…
白啟和秀穎帶著李恪和李泰，身后帶著一串搬著禮物的丫鬟太監，自然引起了很多的人的注意，但這里絕大多數人都沒見過白啟和秀穎。一打聽是臨川公主和駙馬，便沒了上前打招呼的興趣。
一個封賞的公主而已…
“瑯琊公主獻壽星圖、壽酒、壽桃、黃金千兩，祝太上皇壽…”
“長廣公主獻壽屏、壽桃、壽糕、黃金兩千兩，祝太上皇壽…”
“萬春公主…”
白啟聽著這太監的唱報，蹙著眉頭撇了一眼秀穎，小聲道：“你瞅瞅，人家就送些小東西，你弄那么一堆顯擺個啥？”
秀穎面帶委屈的道，“我這不也是第一次，沒經驗嘛。”
白啟上下打量了秀穎一眼，自是不信，“把禮物拆開，唱報一份，暗中送上一份，別整的你是來挑事的似的。”
秀穎本就是想著來顯擺一番長長臉的，聽到白啟這么說，更是委屈。
“可是、可是現在弄，好像來不及了呀。”
白啟覺得也是，瞅了一眼前面的唱報的老太監，又道：“去跟那大監說，讓他只報前面幾項，后面加個‘等’就完了。人家年紀那么大，你也別累著人家。”
秀穎聽著，那是滿臉的不情愿，但還是將禮單給了柳湘，讓柳湘照辦去了。
很快輪到秀穎，秀穎拿出她的那面大玻璃鏡子，就這么在院中讓柳湘舉著，仔細的整理了一番那華麗的花髻衣冠，這才施施然的向大殿里走去。
白啟正緊張糾結著進去該怎么說怎么做才好，抬頭一看，秀穎竟然沒帶上自己！
嵐嫣看著白啟那有些錯愕的樣子，輕聲道：“哥哥身為駙馬，是不用進去叩拜的，讓蜀王帶著哥哥去偏廳就坐就好。”
白啟有些尷尬，也不知道嵐嫣說的是照顧自己不用進去叩拜，還是駙馬本就沒有資格去叩拜。不過看了一眼其他人，好像還真沒發現沒其他駙馬獨自在外的呢。
李泰正盯著柳湘懷里的鏡子愣神，聽到嵐嫣提到自己，忙應聲道：“哦行，一會給我皇爺爺祝完壽就帶姑丈過去，只是…秀穎姑母的這枚鏡子，可否借給青雀瞅瞅？”
嵐嫣看了一眼白啟，見白啟沒在意，略作猶豫便點頭同意。從柳湘手中接過鏡匣交給了李泰，并囑咐道：“衛王可小心著些，這是琉璃鏡，很容易碎的。”
李泰瞪著小眼睛連連點頭，小心的接過這一尺多長寬、不到一寸厚的紫檀木的鏡匣，而后輕輕打開，立時間，便看到了里面映襯出的另一個人。
沒錯，就是另一個人。
因為李泰瞪著他那滴溜溜的大眼睛，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真實的自己，有些熟悉，又某些陌生，還有些小帥…
驚訝一陣過后，李泰眼睛一轉，賊頭賊腦的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自己，立時抱著鏡子小心退走，到一沒人的地方小心研究去了…
秀穎臨近中華門前，看了一眼那唱報的大太監，見那太監也面露慈祥的點頭回應，便跨門而入，而這太監那有些尖銳的唱報聲也跟著響起。
“臨川公主獻，金桃一枚、木桃一枚、蟠桃一枚、谷桃一枚、玉桃一枚，珊瑚瑪瑙等若干，祝太上皇壽…”
待這大太監唱報完，秀穎也已經走到李淵近前，雙膝跪下，身體前傾，雙手執禮，接著大聲唱道：
“兒李秀穎，為太上皇壽辰賀，愿太上皇，春秋不老，徳益延年。”
（古代宮中女子發飾又高又多，磕頭會影響儀容，所以跪拜禮往往以跪姿欠身執禮）
李淵面容和煦的看著秀穎，又看了眼跟著秀穎進來的一群太監宮女們捧著的各色禮物，滿意的點了點頭，最后目光停在了中間的那個水嫩的蟠桃之上。
“嗯，秀穎有心了。賜，萬金（一萬個銅錢）。”
“謝太上皇賞賜！”
秀穎微微欠身謝禮，而后起身到右側女眷專席后面的一個空桌前跪坐下。
然而剛坐下，耳聰目明秀穎的卻聽到了很多對針對自己的指點和交談雜音，其中有嫉妒的也不乏有贊賞的。
“這臨川公主不簡單吶，帶了這么多東西就只唱報了幾樣，這是給我們留著面子呢…”
“確實不簡單那，那一顆金桃那么大，若是實心的，至少就得十多斤重…”
“真能顯擺…”
“就是說啊，壽桃糕就壽桃或壽糕好了，還非得弄個谷桃…”
“這你就不懂了，她那5個桃子可是按道家照陰陽五行來的。金桃送財，木桃驅邪，玉桃健康納福，谷桃為火蒸而食，至于那水桃…咦，那不會真是個桃子吧…”
“呵呵，臨川公主府可是有內園的，一年四季瓜果綠蔬不斷，你說那顆桃子會不會是真桃…”
秀穎聽的很是驕傲，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然而…
“切，或許就是嫁了個有錢的婆家罷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再有錢，也只是個封賞公主，沒有皇家半點血脈…”
“就是，再有錢不也是往咱們皇家送…”
“咯咯咯…”
秀穎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臉上的驕傲也慢慢消散，反而慢慢變得陰郁…
“咦，四哥？你在這擠眉弄眼的做什么？”
正照著鏡子玩的不亦樂乎的李泰，突然聽見這個聲音，手臂猛地一抖，險些讓鏡子脫手。
連忙將鏡蓋合上放到身后，抬頭一看，果然是就是這個自己似乎一有寶貝就會準時出現的小惡魔。
“麗，麗質，你怎么來了？”
李麗質看著有些緊張的李泰，又瞟了一眼其身后，問道：“你身后藏了什么？”
“沒，沒有…”
李泰剛說完沒有，還是低著頭將手中東西交了出來，“你小心著些，可別摔了…”
李麗質直接上手奪了來，而后前后左后看了，“這就是塊木板呀，有什么好看的…”
“嗯，其實…”
“咦，這有個開關…”
“呀…鬼呀…”李麗質驚叫一聲。
李泰就猜到李麗質會有這反應，雙手早就托在鏡子下面，聽到李麗質的叫聲忙緊張的去接。
然而，李泰卻有些小瞧了自己的這個妹妹。這個妹妹驚叫一聲后竟然沒直接扔掉鏡子，反而將鏡子捏的緊緊的。
待反應過來，仔細看了看這個“鬼”后，竟然還夸了兩句。
“咦，好漂亮的鬼哦…”
說著，李麗質也開始擠眉弄眼，前后左右仔細看著這個能把自己臉上絨毛都照的的清楚的鏡子。
“哎哎，麗質，你小心著些，可別把這琉璃鏡給摔了…”
李麗質點著頭：“原來這東西叫琉璃鏡呀，真是好東西呢，現在歸本公主啦。”
李泰一聽大驚，“麗質，這可是秀穎姑母的東西，你別…你別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