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江湖之遠

　　好漂亮？到底是這船設計的漂亮，還是這香紅木的玩具漂亮？白啟一陣無語。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言語不當，崔蕓抬起頭有些不好意思看著白啟微微低頭歉聲道：

　　“真是抱歉，蕓兒對這造船的工藝并不了解，但見這船造型如此磅礴大氣，驚訝之余說話有些唐突了。”

　　白啟嚴肅的點點頭，“嗯，我原諒你了。”

　　這次輪到崔蕓無語了，自己不過客氣客氣你卻還真不客氣。不過崔蕓也明白這是白啟的玩笑話，遂還是微微欠身表示致歉和感謝。

　　“駙馬，那咱們還是來談談合作的事情吧。”

　　白啟呵呵一笑，“要說蕓妹有這個膽量跟我合作，我真的很欣慰。為表示誠意，前期所有的船、人、海圖都由我來出好了。等蕓妹覺得有把握了，想買船自己組建船隊也好，想租借海船代為運貨也好，我定會全力支持你的。”

　　對于白啟如此好心大方的將全部風險攬下，這到讓崔蕓微微感到有些疑慮，但想了又想，卻想不出那里有問題。遂，低頭欠身表示謝意，卻沒有一口應下。

　　“其實，小妹與駙馬合作，主要是想著增進公主府與世家的關系與往來，以削彌以前的誤會和隔閡，至于賺錢與否倒是次要的呢。”

　　崔蕓這話，白啟自然不會全信，要知道，崔蕓可是掌握著崔家一半多生意往來，也算是經商多年有一些精明的，這么積極的跟自己賭一個前途未卜的項目，這本身就不合理。而要說其單純只是欣賞信任自己，那也得他們家族同意才行，畢竟這錢可不是她自己的私房錢，想花就花。

　　不過無論什么原因，白啟倒是都不擔心，這么積極的跟自己合作必然是有求于自己，自己無欲則剛，等她開口就是。

　　遂爽朗一笑，“跑海的利潤太大，若他們愿意摒棄前嫌，我倒是十分愿意與大家合作，一起將這遠洋貿易做大做強。”

　　說著，白啟將身邊的一份卷著的一米多寬的特殊加厚紙張的畫卷放到崔蕓近前的茶幾上。

　　“這是我畫的海圖，蕓妹出身世家，想必繪畫一道也是不凡，還請蕓妹品賞一下？”

　　做海商，海圖是必備且最為珍貴更需要保密的物件，白啟的這一舉動可謂是誠意滿滿。

　　可品賞繪畫，那是需要看線條筆力、布局設計、還有最重要的意景和精神上來判斷，而這些海圖上怎么可能具備？

　　可白啟既然提出，拒絕又不太好，那，就只能從其線條上夸贊兩句了。

　　崔蕓微笑點頭，輕輕的拿起這卷一米多寬的畫卷，解開繩扣緩緩的打開。

　　可隨著畫卷的緩緩展開，崔蕓的那一雙大眼睛卻死死的盯著海圖一眨不眨，而且隨著小嘴微張而越瞪越大，驚訝之色溢于言表。

　　“這…這…”

　　這海圖，可是白啟按照手機地圖的緩存，一點一點按比例描繪出來的，而后又結合現在的輿圖，將各地的國家的山川、河流、以及復雜的島嶼再標注完整。上面的地理位置更加詳盡、復雜和準確，字跡線條卻十分清晰。這地圖放在現在，簡直就是一件…藝術品。

　　秀穎見崔蕓瞪著眼睛目不轉睛的看著海圖也不說話，有些好奇的伸著脖子看了一眼。而也就看了這一眼，卻不顧屁股疼痛的立時站起來，一把從崔蕓手中奪過海圖，快速掃了兩眼后便將其卷收起來。

　　“哥哥畫的這海圖真是…漂亮，妹妹我想先學一學哥哥筆觸畫法，不如先借妹妹研究兩天…”

　　白啟嘴角一撇挑著眉盯著秀穎，也不說話。

　　秀穎見狀，突然感覺到屁股有些疼，便躊躇著、不舍的，又將輿圖畫卷放了回去，而后老老實實的慢慢的坐回到沙發上。

　　“嘶…”

　　白啟撇了一眼面色抽搐的秀穎，沒有理會，又對崔蕓道：“這份只是跑新羅、百濟、高句麗、大和、以及東南沿海的海圖，后期跑廣州、林邑、真臘，甚至天竺、波斯等國家的海圖我也有。”

　　崔蕓點點頭，見多了白啟神乎其神的能力，對此雖然有些不可置信，但卻并沒過多質疑。

　　可崔蕓的眉頭還是蹙了起來，反問道：“駙馬所言小妹倒是不曾有疑，只是駙馬既然一切都已經具備，那為何還要與我們世家合作呢？”

　　白啟隨意的開口道：“不都說了么，我一個人做太無聊，想帶你們玩而已。”

　　崔蕓搖搖頭：“白駙馬，雖然您這個理由并不會影響我們的合作，但卻是不能讓小妹信服的。”

　　白啟點點頭，喝了口茶，沉吟了片刻后解釋道：“其實，對我來說，近海貿易沒啥吸引力。我想發展的還是遠洋貿易。而遠洋貿易的危險性確實很大，想要快速發展，只有等到大唐海上的船只多了，積攢了更多的經驗，才能徐徐圖之。所以我才想拉更多人下水。

　　而你們想不想和我合作都無所謂，等一兩年我從海上帶回大量財富之后，相信你們都會心動的。只要你們世家動心了，你們便會將你們堆積在倉庫里發霉的錢從倉庫里拖出來，流通到造船、桑、蠶、茶、瓷等等一大批百姓的手中，促進這些行業手工發展繁榮，同時讓百姓們更加富足起來。而你們從海外賺了錢后，大唐肯定會有相應的關稅稅收。

　　這樣，大唐富裕、百姓富裕，金錢也就流通起來了。

　　當然，這都不是我想要目的，我的目的只是收集些瓜果種子…畢竟，公主府吃食，太單調了！”

　　白啟這一個逼裝完，很自然的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而后淡淡的看著滿屋子目瞪口呆兩眼冒星星的美女們。

　　還是崔蕓先反應過來，心懷佩服的欠身說道：“駙馬不謀一時之利，不謀一己之利，而利天下萬世之謀，高瞻遠矚，胸懷若海，小女子佩服至極，遠不及矣。”

　　嵐嫣看著白啟，神情灼灼：“哥哥上知天文地理，下有經國經濟之才，雖志不在青云，卻心中自由有鯤鵬，嫣兒有幸與哥哥相識，更是萬幸能伴于哥哥左右。”

　　白啟微笑著著謙虛擺手，而后看向身邊的秀穎，等著秀穎的贊美。

　　秀穎眨了眨眼睛，翻空了腦袋突然想到了一句：“啊，哥哥隱居山野，卻憂國憂民、身懷兼濟天下的之心，真如哥哥所言：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胸懷若谷，不愧是我的夫君，秀穎…”

　　“啪！”

　　秀穎還沒說完，屁股上就挨了白啟一巴掌。卻聽白啟瞪著眼睛，惡狠狠的道：“我什么時候說這話了？”

　　秀穎神情一怔，反應過來，顧不得疼痛，一個閃身躲到嵐嫣身后，忙解釋道：“哥哥莫急，我是在、在書房窗戶外看到了這幅字而已，真的沒進你書房。”

　　“沒、有？”

　　如此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白啟自是不信，起身指著秀穎怒聲又問道，“那你說，‘先天下之憂而憂’的下一句是什么？”

　　“后天下之樂而樂…完了…”

　　秀穎脫口而出后頓時后悔，感覺要完，撒腿就跑。

　　白啟氣憤之極，不顧外人在場，順手解開皮帶就追了過去，“你給我站住，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這畫面一出，讓剛剛還心懷澎湃崇拜崔蕓很是一愣，微紅的臉上略顯出尷尬。

　　嵐嫣也有些尷尬，但隨即卻是莞爾一笑，解釋道：“蕓妹莫怪，都是后堂太過空曠，連桌麻將都湊不齊，穎兒姐過于無聊，總是惹怒哥哥來找些樂子，咯咯咯咯…”

　　“嗬、嗬、嗬…”

　　崔蕓跟著干笑兩聲，不接這個話茬，問道，“那，秀穎姐說的那兩句詞，也是駙馬寫的嗎？”

　　“是啊，哥哥才高八斗，詩詞一道很是了得。光我記錄的詩詞賦就有三百多篇，而且我當年酒館獻唱的《水調歌頭》就是哥哥填詞作曲的呢。”

　　“啊，真的嗎？那首驚艷全城的《水調歌頭》竟然是駙馬所作？”崔蕓很是驚訝，“如此說來，想必嫣兒姐說的那三百首詩詞也非凡品了？”

　　嵐嫣驕傲的點頭，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哥哥說，詩詞歌賦只是小道，我也就記錄了這幾百篇而已。而后哥哥便開始教我學習數學、幾何，還有物理以及化學。要說這物理我還能稍微懂一些，可那些化學符號跟公式卻是像天書一樣晦澀，我根本不知其意。”

　　“天書？”崔蕓瞪大了眼睛。

　　嵐嫣點點頭，“要說天書也不為過。像提金、煉銀，以及公主府所產的香皂啊、琉璃啊、砂糖啊等等，其實都是基礎的化學產物而已。只不過哥哥見我學不來，就沒在教我。”

　　“你…”

　　崔蕓瞪著眼睛頓時感覺一陣心痛和難受，可想要說什么，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之后，哥哥覺得無聊，便做了一些如這福船一般的小玩意兒。但往往在書房里一呆就是一天，穎兒姐覺得備受冷落，便總是招惹哥哥。”

　　“小，小玩意兒？”

　　崔蕓自動略過了后面的話，而后瞪著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或者即將改變時代的小玩意，這東西能算得上小玩意？

　　嵐嫣微笑著很是認真的點著頭道：“是啊，像這樣的小玩意哥哥書房有很多的，那些會自己跑動的小車子，很是新奇有趣呢。若是妹妹有興趣，不如，一起進去參觀一下？”

　　崔蕓聽得很是意動，卻是委婉的推辭道，“這，這不好吧，駙馬的書房可是連秀穎姐都不讓進的。”

　　嵐嫣微微一笑，伸手拉住崔蕓的手，“都是自家人了嘛，再說，你又不是沒進過哥哥的書房。走，我帶你去。”

　　“啊！這…這…”

　　崔蕓被嵐嫣拉著，半推半就的就往后堂走。

　　另一邊。

　　“哎喲，哥哥輕一些嘛。”

　　“讓你進我書房！讓你進我房間！”

　　“啊，哥哥越來越不憐惜人家了。”

　　“你這皮糙肉厚的，還憐惜？讓你漲漲記性。”

　　“啊呀，嘶，哥哥這是有了嫩的，就嫌棄我這糟糠之妻了。”

　　“你敗家一個頂倆，還糟糠？我們患難過嗎？”

　　“我…”

　　“你什么你？再啰嗦，你自己涂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