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啟帶著眾人又回到家里,飯菜也準備好了,與中午的飯食不同,晚上的主食以面食為主,因為相比較米飯而言,饅頭松軟,更容易消化,能減輕腸胃負擔,更具有養胃、養心氣的作用。
崔蕓還是第一次吃發酵的饅頭和花卷,軟軟的,還帶一點點甜味。菜品也很豐盛,不僅有菠菜、芹菜,更有還帶著花骨朵的黃瓜。
崔蕓還是保持著優雅的姿態小口小口的吃著飯。
白啟可不講那么多規矩,拿起黃瓜就一陣嘎吱嘎吱的嚼,一邊嚼一邊還問柳湘:“柳湘,明天跟著車隊過去看看,怎么兩天還沒商議出個結果來,不行就把東西拉回來,老子不娶了,磨磨唧唧的。”
柳湘一邊吃著東西一邊點頭。
可這又讓崔蕓目瞪口呆了,吃飯這么不講究的嗎?這或許不重要,但是娶公主也這么隨便嗎?想不娶就不娶了?
白啟看崔蕓愣愣的看自己,又咬了一口黃瓜道:“怎么了?別拘束,想什么說什么,別在乎那么多。
這人啊,匆匆幾十年,就應該好好的享受生活。若是不享受,賺了錢用來干嘛?放倉庫里占地方,還容易生銹。你看我,我就懂得享受,一邊享受著一邊就把錢賺了。
而你小小年紀就更應該好好的愉快玩耍,等你玩耍的開心快樂了,也就知道怎么賺錢了,懂了嗎?”白啟循循善誘道。
崔蕓想了想,似乎還真是這么回事,這里的很多東西都是白啟為了享受的制作的,也正因為白啟懂得享受,所以才知道長安城里的人需要什么,制作出來的東西長安城里才賣的好。
終于咽下食物,崔蕓小心的道:“我…我…可以吃飯的時候說話?”
白啟笑了,嵐嫣也笑了,甚至是丫鬟那一桌子的人也笑了。笑聲會傳染,崔蕓也臉紅的笑了。
可能崔蕓還是不喜歡在吃飯的時候說話,之后老實吃飯卻沒有言語,提到自己也只是點點頭搖搖頭回答。
吃完了飯,放下了筷子,崔蕓用手帕輕輕擦拭了嘴唇,終于可以說話了。
“白公子,這胡瓜像是剛剛摘下的一樣,這里可有地火做的內園?耗費不少吧。”
“這里確實有一個溫泉,不過那只是用來洗澡的而已。這蔬菜冬天種植其實也不是很難,只是需要些琉璃罷了,原理就像窗臺的那盆花一樣,能明白嗎?”
崔蕓看了看窗臺的那盆花,卻是搖了搖頭。
白啟繼續道:“你不懂很正常的,若你稍微懂些農桑或者園藝的話就很容易理解了。”
崔蕓愣了愣,又了看了看那盆花。
白體笑著道:“別看了,不如我們一起去泡個溫泉,回來你就懂了。”
說著也不去看崔蕓那震驚的表情,自己站了起身來,去臥室準備東西。
崔蕓呆住了,要和男人一起泡溫泉,這怎么可能?可還沒多想,崔蕓就被嵐嫣和蓉兒拉著半推半就的走了。
在路上,崔蕓還是一陣的不自在,小聲道問道:“我可不可以不去?”
嵐嫣在一邊調笑著道:“走吧走吧,前面就到了,泡一泡可舒服了,衣服都給你準備好了。”
而柳湘在一邊撇嘴小聲嘟囔了一句:“想的挺美。”
溫泉還是那眼溫泉,不過已經進行了初步的維護和建設。整個溫泉已經用木屋柵欄圍起來了,并在在溫泉周邊種上了棕竹和女貞等耐寒耐水濕植物。
溫泉的上面是建了一個簡易的木屋,冬天用來更換衣服,夏天可以當桑拿用。第一個池塘呈一個梭形橫在山腰上,周圍是被巨大而光滑石頭圍起來,溫泉水流出后從人工水道進入“梭子”的一頭,而又在梭子的一側通過石縫流向下面的另一個池塘。這第二池塘也類似,再流向第三個池塘。進入每個池子通道是不一樣的,中間用木板和竹簾隔開。
第一個池塘自然是公主和白啟專用的;而第二個池塘被從中間隔開分成兩個池塘,是公主府招待賓客用的;第三個池塘離著第二池塘又有一段距離,這是民眾用的,也被隔成兩個池塘,不過第三個池塘冬天的水就有些冷了,所以白啟也允許人們在無人的時候使用第二個池子。
崔蕓一路上還有些掙扎和緊張,可看到蓉兒帶著自己并不和白啟一起走時,心里頓時放了許多。
挑著燈籠來到第二個水池的木屋,木屋內的地面一半是木板,一半是溫泉池,有著蒸騰的水氣也不會感覺到冷。
將燈籠掛在墻上,蓉兒就開始脫衣服,將衣物分別放在對應的格子里,而后便來到屋內的水池邊,用木瓢打水開始搓洗全身,去除污垢的同時也在適應溫泉的溫度。
見崔蕓還在發愣,蓉兒不由得催促道:“蕓妹妹,你快點些啊,還等什么呢?”
“啊?哦,好…”崔蕓結結巴巴的道。
等崔蕓磨磨蹭蹭的脫完后,蓉兒已經在半身浴了。
蓉兒看著崔蕓扭扭捏捏的好不容才下水,卻還是沒有脫下她的心衣,頓時咯咯直笑。
“害羞什么啊,又沒人看你。”說著一把扯掉崔蕓的心衣,嚇的崔蕓“呀”的一聲連忙縮進入水里,又惹得蓉兒咯咯直笑。
而已經脫得光溜溜正在泡澡了的柳湘,只瞥了一眼就不再感興趣,不由得提醒道:“都小聲些,公子那邊能聽到的。”
蓉兒聞言趕緊禁聲。
拉著崔蕓游到木屋外面,這里的水溫高,而且可以靠在石頭上看著天上的星星。
三個人都沉默著,還是蓉兒先開口聲音平靜的問道:“蕓妹妹,你們世家女子的生活,是個什么樣子的?”
崔蕓抬頭看著天空:“世家有錢、有權、有名譽、有聲望,作為家中嫡出,我從出生開始就金貴著很,也很受長輩疼愛,吃穿用度也都是最好的。可以穿著最華貴的衣服,戴著最珍貴的首飾,每餐也可以吃七八個菜,住著的也是高墻深院。在其他同齡孩子的眼里很自然的被尊敬、被羨慕,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我身邊也會永遠會跟著幾個嬤嬤,照顧我的起居,同時教導我這個不行、那個不對,這個時間該做什么,那個時間該做什么…
我從兩三歲開始就要識字,從那開始就要學習遵守各種規矩,吃飯、走路、說話、眼神、微笑、接人待物等等。之后就要學習書籍,經史子集中的三禮”(《儀禮》、《禮記》、《周禮》)和《易》、《詩》、《書》、《春秋》等儒家經典是必須要熟讀的。大一些之后便要學習琴棋書畫,還要熟讀女誡,學女工。而我現在還要管理家族產業。從小到大根本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玩耍,更別說享受生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或許再過些日子,我便會和長輩們為我挑選的夫婿成婚。等嫁了人,從此便是勤儉持家、相夫教子了。”說完,崔蕓抬頭看向蓉兒,問道,“若是你,這樣的生活你愿意過嗎?”
蓉兒點頭道:“當然愿意啦。我從小被賣進了青樓,雖也要學習經史子集、棋棋書畫,但學不好那可是要挨打沒飯吃的,小時候也沒有你說的錦衣玉食,直到鴇母說我學成可以出臺的時候,才算是吃穿不愁。作為五等低賤藝妓,或許會風光幾年,最后也不過是被鴇母賣掉的下場。好點的能給別人當小妾,不好的就被人送來送去。和你比起來,那可云泥之別,根本不可相提并論。
不過現在好了,跟著白公子真的很自由,很開心。雖然白公子說過,如果我有喜歡的男子,公子還會給我準備嫁妝的,可我還是舍不得離開公主府,也不想離開公子。
公子琴棋書畫,上知天文地理,下知軍略、農桑、醫術、格物、甚至是庖廚,我好像還沒發現公子有不懂的學問。
雖然我也只自己配不上公子,可每每遇見一個男人我也會不自覺地和公子比較,然后就會發現,啥也不是。”
在一邊柳湘冷哼一聲,不屑的插嘴道:“就你還想上公子的床?真是癡心妄想。”
蓉兒也不惱怒,平淡的道:“是啊,有些癡心妄想,那我也想當只想吃天鵝的癩蛤蟆。”
崔蕓搖頭道:“這個比喻不恰當,蓉兒姐花容月貌怎么可能是那癩蛤蟆那般惡心呢?”
蓉兒笑著轉過頭來對崔蕓問道:“那我問你,若只能選擇當癩蛤蟆或者青蛙,你會選擇哪個?””
“當然是青蛙了,誰又會選擇癩蛤蟆呢?”崔蕓答道。
蓉兒和柳湘都笑了,蓉兒道:“所以你最后成了田雞,而我這只癩蛤蟆成了金蟾。”
“這是何故?”崔蕓有些不解道。
蓉兒又把白啟講的癩蛤蟆和青蛙的故事講給了崔蕓聽。
崔蕓想了想,還確實有幾分道理。又對柳湘問道:“湘兒姐還沒說你的生活過往呢。”
柳湘目光看著那圓圓的月亮道:“我的過往?我五歲便成為孤兒,然后被人收養,也教我琴棋書畫和經史子集,也和蓉兒一樣都是為了取悅別人的。不同的是他們還教了我些別的,讓我比你們更會伺候男人。
我的命運其實都不如你們,整天都需要提心吊膽的,沒有一天安穩日子。
我也想爬上公子的床,可屢屢自薦枕席卻沒有一次成功。我真的很是羨慕秀穎公主啊…”
說到這里,柳湘嘴角掛著一絲自嘲的笑容看向蓉兒,“所以,我都沒有成功,你又如何可能成功?”
蓉兒只是笑了笑,沒有接話。
崔蕓也沒問柳湘的出身,卻是不解的問道:“論湘兒姐的容貌身材也可以說是一等一的美人了,我可不相信有哪個男人會不動心,更何況湘兒姐主動…可是那白公子不近女色?”崔蕓壓低聲音有些八卦的說道。
柳湘笑了,笑起來的樣子更美。對著崔蕓小聲道:“偷偷告訴你,秀穎和嵐嫣現在都是公子的人。還有,別看公子對你不錯,不過也是把你當做一個孩子罷了。就算你脫光了鉆進他的被窩,他也不會碰你的。”
看著崔蕓那驚訝和疑惑的眼神,柳湘慢慢貼近她的耳朵邊道:“公子他不喜歡年齡小和胸小的女子,你不僅年齡小,胸還小。”說完還偷摸了一把,而后不顧形象的笑了起來。
蓉兒趁機也偷摸了一把,也咯咯的笑了起來。
崔蕓臉色秀紅,看了看柳湘的胸部,又看了看自己的胸部,頓時把身子都縮進了水里。
泡夠了又回到木屋。
柳湘遞上毛巾道:“快用浴巾擦干身體別著涼了。”
蓉兒也將帶來的衣服取出,“別穿你的衣服了,喏,給你準備了換洗的衣服。這都是沒有穿過的新衣服,你先將就著穿吧。”
崔蕓接過衣服道了謝,卻又拿著一件手帕大小的衣服問道:“這是什么?”
“這是內褲,白疊布的,是公子發明的。”蓉兒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道。
崔蕓的臉色一變,眼前突然出現白啟拿著繡花針縫好內褲給自己的樣子,拿著內褲的手也抖了抖。
“白…白公子還會裁縫女工?”
“公子對衣著的品味很高的,經常畫一些服飾的圖紙樣式,讓我們沒事的時候做。”說著,蓉兒又貼近崔蕓耳邊輕聲道,“我最喜歡公子畫的名叫旗袍的衣服,穿起來特別顯氣質,只是露著小腿和手臂,只能在家里穿穿,回去我穿給你看看。”
等三女都收拾好出來,卻見白啟和嵐嫣已經提著燈籠在等著了,隨即趕緊小跑跟上。
回到客廳里,白啟斜躺在沙發上,倒上一杯紅酒遞給崔蕓,崔蕓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還是雙手接過。
白啟微微一笑道:“不要拘謹,在這里自在些,不需要總想著遵守那些禮儀規矩。”
崔蕓也學著白啟搖晃紅酒,對白啟說道:“小時候確實很不喜歡那么多規矩,長大后卻成為一種自然的習慣,若不遵守反而會不適應。”
白啟點點頭道:“我很理解,這是由生活的環境決定的,若你在我這里生活兩三年,你再回去,或者又會不適應。”說著簡單的舉杯示意,喝了一口紅酒。
崔蕓也袖口遮面,輕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