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二章 曼達的神殿
“你對赫拉克勒斯應該并不陌生，他在人間創造了很多事跡，按照正常的成神路徑，在成為一階神之后，他將離開人間，來到奧林匹亞山上，如果真是那樣，奧林匹亞山上不會再有大力神，只會有一個名叫赫拉克勒斯的苦工，
我的父親為赫拉克勒斯選擇了另一條道路，祂先讓赫淮斯托斯在懸崖上記錄了赫拉克勒斯在凡間的事跡，讓赫拉克勒斯具備了成神的基礎，當巨人攻上了奧林匹亞山，父親向眾神傳下一則神諭——如果沒有一位凡人參與戰斗，眾神將無法傷害進犯的巨人，
這讓赫拉克勒斯理所當然的加入了戰斗，并立下了功績，雖然此時赫拉克勒斯還不具備成神的位格，但父親為獎賞赫拉克勒斯的貢獻，在奧林匹亞山上為他修建了一座無名的神殿，你知道這座宮殿意味著什么？”
曼達思忖良久道：“在人間的事跡同時也變成了成神之后的事跡？”
“聰明！”赫爾墨斯笑道，“他在人間提升著凡人的位格，同時也在神界提升著神靈的位格，兩線同時修行，讓他帶著五階神的身份來到了奧林匹亞山，成神就是五階，五階神在神靈之中算得上高階，他以將領的身份隨著父親四方征戰，又立了不少功勛，最終成為了七階神，
如今你和他當年的情況非常相似，桑迪爾在懸崖上寫下了你的事跡，你也有了成神的基礎，所以我也要為你建造一座無名的神殿，你在從七階晉升八階半神的同時，也在提升著作為神靈的位格，等到真正成神之時，你的起點不再是一階，甚至有可能和赫拉克勒斯一樣，從五階起步。”
曼達聞言，單膝跪地道：“感謝您對我的眷顧，今后愿為您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赫爾墨斯皺起眉頭道：“不要說這些虛無縹緲的話，你知道我不信任忠誠，只信任公平交易，神殿是你應得的獎賞，但你也必須知道這背后的風險，赫拉克勒斯做過很多瘋狂的事情，尤其是對他的家人，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嗎？”
赫拉克勒斯曾經殺光了自己的家人，在頌歌之書中，這是在祂身上少有的，極不光彩的一筆。
“按照人間的傳說，這都是赫拉造成的。”
赫爾墨斯搖頭道：“赫拉的確很厭惡赫拉克勒斯，但從未逼著他殘殺自己的家人，他畢竟是宙斯的孩子，赫拉不可能做的太過分，這都來自于他不可駕馭的神性，
當擁有神殿之后，神性的增長會超出你的想象，你可能會做出很多瘋狂的舉動，你愿意承擔這份風險嗎？”
曼達陷入了苦思。
單純從赫拉克勒斯的經歷來看，有些遭遇真的難以想象，假如有一天曼達和祂一樣發瘋，會不會也把自己的家人殺個干凈？
可放棄這次機會，就意味著成神之后要從頭開始，自己在凡間馳騁縱橫當梟雄，到了神界，要端茶遞水當苦力，大概率要永生永世當下去，光是想一想就讓曼達渾身不適。
還有一種選擇，干脆不成神，永遠在人間當個逍遙半神。
想法是好的，可現實很殘酷，不老之身和不死之身有著本質上的差距，美杜莎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等哪天被仇人一刀砍掉了腦袋，卻不知要在半人不鬼之間掙扎多少年月。
曼達接受了赫爾墨斯的賞賜，他想要這座神殿。
三天之后，神殿竣工了，因為赫爾墨斯十分繁忙，因此讓潘神帶著曼達去“收房”，擔心曼達不在的時候，神殿無人打理，桑吉拉也陪著他一起去了。
“收房”是曼達隨便想到的一個比喻，沒想到這個比喻竟如此貼切。
神殿在一座山澗里，從眾神的宮殿走到這座山澗，曼達走了起碼半天的時間。
那條山澗看起來一點都不陌生，與西南那些貧苦的村莊如出一轍，曼達在這里看到了自己那素樸的神殿。
雖然三天的工期很短，但有工匠之神赫淮斯托斯親自設計，又有眾神組成的苦役大軍全力施工，神殿實在不該如此素樸，素樸到曼達不忍直視。
沒有廊柱，沒有穹頂，只有一座沒有窗戶的石屋。
曼達進去之后，發現石屋里邊擺了兩根蠟燭，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這就是神殿么？這還比不上一個農夫的長屋，長屋里至少還有一個火塘！
曼達走出神殿，愕然的看著潘神。
潘神微笑道：“很滿意吧？”
“勞駕你進來看一看，就看一眼！”
“我不能進去，”潘神搖搖頭道，“這是你的神殿，未經你的允準，任何神靈都不能進去，甚至包括我們的父親。”
“我允準了，請進吧！”
“不是口頭上的允準，你必須把身體的一部分交給我。”
曼達一驚：“哪一部分？”
“一滴血，一塊皮膚，或是別的什么…”
曼達看了看桑吉拉，微笑道：“你應該可以進去，你身體里有我的一部分，還不止一滴。”
桑吉拉紅著臉，錘了曼達一拳。
潘神清清喉嚨道：“不要褻瀆這神圣之所。”
曼達搖搖頭道：“可這神圣之所也太簡陋了。”
“一階神殿本就如此，不信你看一看。”
曼達往遠處一看，山澗里確實還有不少同款的石屋，潘神慨嘆一聲道：“并不是每一位一階神都能擁有神殿，必須要得到眾神之主的允準，才能擁有這份榮耀，而且哪怕犯了一點錯誤，神殿都有可能被收回。”
曼達走到另外一座神殿門口，向里張望片刻，里邊有燭光閃爍，好像還有一座神像。
他想走進去看一看，可到了門口，忽然覺得全身像針扎一樣劇痛。
潘神笑道：“我說了，你不能隨便進入其他神靈的神殿，這是規矩。”
“我能進入父親的神殿。”
“那是因為父親給過你神血。”
“我還能進入你的神殿。”
“那塊石頭里藏著我的血液。”
“阿芙洛狄特也進過父親的神殿！”
“祂從父親那里得到過…不少東西。”
“還有酒神和大力神。”
“你哪來那么多問題！”
曼達轉臉對桑吉拉道：“他的神殿里有一座雕像，可我的神殿只有兩根蠟燭。”
潘神道：“你還沒有神之名，哪來的神像？至于猛達拜庫噶，這個神之名還沒有得到初序之壤，也無法擁有神像。”
潘神知道猛達拜庫噶？
曼達吞了吞口水，趕緊岔開了話題，他看著桑吉拉道：“你有神殿嗎？”
“曾經有，可我隕落了一次，神殿被收回了。”桑吉拉的臉上滿是失落。
“別難過，我的神殿就是你的，”曼達牽著桑吉拉的手，面色紅潤道，“不如我們現在進去，來一次。”
桑吉拉狠狠錘了曼達一拳。
曼達故作嗔怒：“你不給？”
“不是不給，昨晚一夜沒睡，我擔心你的身體…”
潘神忍無可忍：“曼達·克勞德賽，這是神的領地，你不可以做這種褻瀆的事情，你給我站住，你不準進去，桑吉拉，我知道你是個有分寸的人，不會像他那么沒羞沒臊，你是不會跟他做那種…”
桑吉拉適當掙扎了一下，跟著曼達進了神殿。
潘神攥緊了拳頭，實在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其實祂可以進入神殿，祂有曼達的血，只是…現在進去能做什么呢？
由著他們快活吧，反正不會超過一個百分沙漏的時間。
而且曼達很快就要回凡間了，多讓他們待一會吧。
曼達躺在桑吉拉的懷里，幸福的看著自己的神殿。
很小，很黑，很悶熱，但曼達卻覺得這里比王宮還要美好。
借著燭火，他看到身邊有一塊石板非常特別，好像有一團霧氣凝結在其中，輕輕觸碰一下，里面的霧氣會隨著之間流動。
“這是什么？”
桑吉拉一臉驚喜道：“我的天，你竟然有祭臺。”
曼達詫道：“難道你當初沒有嗎？”
桑吉拉搖頭道：“只有二階以上的神靈才有祭臺，祭臺是和凡間聯系的紐帶，等你有了初序之壤，和祭臺融合起來，就能看到凡間的狀況，還能接收凡間的物品。”
“什么是初序之壤？”
“是大地女神的饋贈，宣布大地女神允許這名凡人脫離凡間之列。”
“如何才能得到初序之壤？”
桑吉拉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來到奧林匹亞山時，桑迪爾身上就帶著初序之壤。”
“桑迪爾是誰？”
“桑迪爾是秩序掌管者手下的一位寧芙，因為拒絕了宙斯的追求，被打成了重傷，秩序掌管者極力去醫治她，可她還是隕落了，秩序掌管者隱瞞了消息，把她的身體留了下來，不久后我戰死了，秩序掌管者把她的身體給了我，從那以后我就成了她。”
原來是借尸還魂，成神的條件那么苛刻，赫爾墨斯把這么好的機會留給了桑吉拉，雖然桑吉拉為赫爾墨斯做過不少事情，還在赫拉身邊做了很久的臥底，但與這份恩情相比實在不值一提。
“后來我又隕落了一次，失去了桑迪爾的身體，但秩序掌管者保留了我的位格和初序之壤，唯一可惜的是，屬于桑迪爾的神殿被赫拉收走了，”說話間，桑吉拉從衣衫里拿出了一個陶瓶，拔出塞子，拿給曼達道：“這就是初序之壤。”
金黃色的土壤散發著神圣而莊嚴的氣息，曼達看著桑吉拉的初序之壤，又忍不住看了看旁邊的祭臺。
“如果把你的初序之壤放進了我的祭臺里，會發生什么事？”
桑吉拉一怔：“這我倒沒想過。”
“我們試一試？”
“也，也好…”桑吉拉很緊張，初序之壤對她來說是最寶貴的東西，她的位格不夠，不知道這么做會引發什么樣的后果。
她拿著瓶子，剛要傾倒下去，卻被曼達制止了：“不能這么做，這太珍貴了，不能讓你受傷。”
“那，就一小點？”哪怕只是為了滿足曼達的好奇心，桑吉拉也甘愿冒險，她拿出了一點初序之壤，不顧曼達的勸阻，灑在了石板上。
金色的土壤上瞬間消失，桑吉拉打了個寒噤，出了一身冷汗。
曼達嚇壞了，高聲呼喚潘神。
潘神坐在門外的樹上，冷笑一聲，不予理會。
祂知道他們倆在做什么，也知道這么做的后果。
其實也沒什么嚴重的后果，無非是共享一個祭臺而已，這種事祂也經歷過。
凝結在石板里的霧氣飄了出來，緩緩繚繞在石板表面，桑吉拉驚喜道：“成功了，祭臺蘇醒了！”
“我有祭臺了？我可以向我自己獻祭了？”
桑吉拉點點頭道：“可以的，不過要等你到了凡間的時候，在此之前要確認獻祭的方法。”
“獻祭的方法？”曼達撓頭了，神界的規則太多，謎題也太多了。
“別擔心，我知道方法，”桑吉拉微笑道，“我見別的神靈做過類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