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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八章 風雪之戰

  曼達站在新修建的塔樓上,看著遠方的天際。

  很晴朗,沒有云,天際和雪地交界處,一線分明。

  “你確定今天會有暴風雪?”曼達回頭看著奧格。

  奧格抹著鼻涕道:“偉大先知說,風雪得到中午才會來,你現在站在這里也沒用。”

  回到木屋,曼達數著這幾天咳出來的珍珠,一共七十二顆。大戰在即,士兵們每天都在誦念猛達的名字,產量頗為喜人。

  但曼達沒急著把它們轉化成原初之力,經過上一次的痛楚,他感覺自己有些操之過急了,今后每次吞吃,絕對不能超過一百顆。

  轉眼到了中午,起風了,寒風夾雜著雪花由徐漸疾,不到一根蠟燭的時間,目光所及之處,一色銀白。

  伯尤因站在門口,喃喃低語道:“凍原的猛獸要來了,哈魯馬斯保佑,讓這些猛獸千萬繞開我們的部落。”

  把自然災害比作猛獸,是原始人的共同特征,曼達覺得有必要做一次科普:

  “天氣的變化和猛獸無關,當寒冷的空氣和濕潤的空氣交匯在一起…”

  曼達說了一大堆,伯尤因似懂非懂道:“拜庫噶說的對,風雪并非因猛獸而來,我說的是猛獸因風雪而來。”

  要是這么說的話,區別可就大了。

  可猛獸為什么要跟著風雪而來?遇到這樣的暴風雪,猛獸難道不該找個地方躲災么?

  伯尤因解釋道:“凍原每天都有這樣的風雪,但在派務士人的土地上,這么猛烈的風雪非常罕見,如此猛烈的風雪會沖破凍原的界線,猛獸們不再迷路,會襲擊派務士人的村莊。”

  曼達對此很感興趣:“你的部落曾遭受過猛獸的襲擊?”

  “每個部落都遭受過猛獸的襲擊,來自凍原的猛獸是很難戰勝的,只有最勇敢的戰士才敢殊死一戰,我就是其中之一。”

  伯尤因拉開外衫,露出了后背的傷口:“在我年輕的時候,一只雙頭熊闖進了部落,我的母親帶著我的九個兄弟躲進了地窖里,只有我和我的父親在并肩作戰,我們用獵刀砍它的頭,用獵叉刺他的胸口,用火燒他的毛,我們和它惡戰了整整一個晚上,直至精疲力竭,然后征服了它。”

  “你所說的征服到底是指什么?”

  “奴奴!”伯尤因并無掩飾。

  “為什么一定要奴奴?”

  這一次伯尤因的臉色不太好,他試圖給自己找個借口,但又沒有欺騙拜庫噶的勇氣。

  最終他選擇了實話實說:“不奴奴的話,我們會被那頭熊打死。”

  “原來如此。”曼達目視遠方,思考著這段話的邏輯問題到底出在了哪里。

  默然良久,曼達問道:“到底是誰征服了誰?”

  伯尤因滿懷感慨的笑道:“過去了那么多年的事情,誰又說得清呢。”

  “帶我去看看凍原的猛獸吧,”曼達神色莊嚴道,“看看我能不能征服它們。”

  拜爾國將軍果戈奇正在帳篷里喝悶酒,他是大將羅蒙洛夫手下的先鋒,帶領一千名士兵直接攻打伯尤因部落。

  原本只剩下兩天的路程,可風雪忽至,他被迫停下來扎營,看情形至少要耽誤半天時間。拜爾國的糧食非常匱乏,出兵打仗只帶單程的軍糧,而且從不多帶,返程的軍糧全靠搶奪。

  多耽誤一刻士兵可能要餓肚子,如果只餓上半天倒也無妨,但誰也不知道風雪會在什么時候停下來,要是持續兩天以上,他只能被迫撤退。

  撤退之后又該怎么辦?沒糧食還是沒糧食。他很熟悉拜爾人的規矩,先鋒在前面沖,其他部隊在后面搶,在他身后所有村子肯定都被搶光了。

  搶不到就只能找羅蒙洛夫要,可他會給嗎?

  或許能給幾口殘湯剩飯,可這期間還不知道要受他多少譏諷和挖苦。

  該死的羅蒙洛夫,為什么讓我當先鋒!我從來沒有冒犯過他!

  新年給他送了兩百個金幣,難道他嫌少了?

  喝完了一罐燒酒,煩躁的果戈奇剛要睡下,忽聽帳篷外面傳來了一陣嘈雜聲。

  他叫來衛兵問道:“誰在吵鬧?”

  “有幾座軍帳被狂風掀翻了。”

  “他們第一天出來打仗嗎?沒見過風雪嗎?讓他們安安靜靜把帳篷搭好,要不然就給我睡在雪地上!”

  不多時,外面安靜了下來,果戈奇裹著毯子進入了夢鄉。

  睡了一會,吵鬧聲再度響起,果戈奇勃然大怒,剛打開帳篷,正撞上了慌亂的衛兵。

  “將軍,有敵軍突襲!”

  “胡扯!哪里來的敵軍!”這根本不符合常識,沒有人會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下出兵作戰。

  衛兵不敢辯解,可廝殺聲漸漸傳了過來。

  風雪之中的能見度很低,但一千人的營地并不算大,果戈奇意識到衛兵沒有說謊,趕緊下令全軍迎敵。

  可這命令執行起來沒這么容易,果戈奇是兵法之神帕拉斯的三階信徒(第二代提坦神之一,克勞德賽家族成員恩西亞的本命神),以他強悍的體魄在風雪中尚且站不穩身軀,更別說普通的士兵了,等他們艱難的鉆出帳篷,敵軍已經出現在了視線之中。

  他們很高大,比普通人至少高了兩尺,數量不多,應該只有一百人上下,行進速度不是很快,但陣型很穩,風雪對他們似乎沒有任何干擾。

  他們的武器還算精良,有木盾,有長劍,但戰衣非常單薄,甚至不能完全覆蓋他們的身體。

  沒有盔甲倒還可以理解,畢竟盔甲太過昂貴,可為什么連一套厚實的戰衣都沒有,他們不怕冷嗎?

  從身形的線條來看,他們好像是…女人?

  果戈奇無暇多想,身邊大概集結了三百多人,趁著敵人還有七八十步的距離,他立刻下令放箭。

  在士兵放箭的同時,果戈奇發動了兵法之神的三階技,逐亂。

  逐亂技看似平常,但在戰場上極為有效,這一技能可以驅散士兵的恐懼和慌亂,讓士兵在平靜放松的情況下,準確執行將領的命令。

  因為技能發動的非常隱蔽,敵人很難找到正確的時機進行干擾和破壞,恩西亞當初正是憑借這一強大的技能,在苦戰之中始終保持著士兵的戰斗狀態。

  第一輪羽箭過后,敵軍沒受影響。

  第二輪羽箭過后,敵軍仍在向前。

  第三輪羽箭過后,敵軍已在二十步之內,果戈奇下令士兵列盾陣準備接戰。

  士兵很快列成三排,第一排士兵舉起盾牌,第二排抵住第一排士兵的后背,第三排士兵在第二排士兵的肩膀上架起了長矛。

  士兵們表現的非常從容,可果戈奇不那么從容,雖然風雪之中能見度很差,但他確定有不少箭矢命中了敵軍。

  可他沒見到一名敵軍倒下,他看到一名敵軍身上插著幾只羽箭,依然保持著不變的步伐,跟著軍陣整齊的走到了面前。

  她們也舉起了木盾,兩軍的盾牌撞在了一起。

  果戈奇下令刺擊,第三排的士兵刺出了長矛。

  大部分長矛刺在了盾牌上,那感覺和戳在石頭上一樣,矛桿被戳彎了,盾面上只留下了一道劃痕。

  也有幾支長矛刺中了敵軍的身體,可矛鋒只刺進去不到一寸,在她們的皮肉下,似乎有著和盾牌一樣堅硬的骨骼。

  最可怕的是她們不知道疼痛,在受傷之后,身體幾乎沒有任何反應,就連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

  果戈奇倒吸一口涼氣:“這是活尸,巨人的活尸。”

  敵軍沒有發動反擊,她們舉著盾牌,一直向前擠撞,任憑拜爾人的長矛一次次刺進她們的皮肉。

  僵持片刻,拜爾人撐不住了,敵軍比他們高了太多,自上而下,把第一排舉盾的士兵壓垮了。

  沒有了盾牌的掩護,女戰士們開始反擊了。

  她們舉起長劍,一起向下劈砍,動作整齊一致。

  茫茫飛雪之下,拜爾人鮮血四濺,形成了一片薄薄的紅霧。

  拜爾士兵不再從容,兵法之神的三階技失效了,因為他們的將領果戈奇已經逃跑了。

  將領逃了,士兵自然沒有抵抗的可能,他們掙扎起身,掉頭狂奔,沒跑幾步,有人不慎摔倒,后面的人不慎再被絆倒,一群人在風雪中連滾帶爬,看起來動作很快,可實際效率慘不忍睹。

  “姑娘”們邁著整齊的步伐,不急不緩追擊,戰術非常簡單——保持前進,目的非常明確——見人就殺。

  瓜特爾坐在一個姑娘的肩膀上,神色木然的看著戰局,手中的十分沙漏還沒走完一半,戰斗已經結束了。

  地上躺著三百多具尸體,還有五百多名拜爾人跪地乞降,只有不到兩百人跟著果戈奇逃走了。

  瓜特爾指揮著投降的拜爾人搭了一座簡單的祭壇,把尸體全都堆放在了祭壇之下。

  他默默向赫淮斯托斯祈禱,在得到應允之后,他點燃了尸體下的柴堆。

  在尸體快要燒盡的時候,瓜特爾下達了命令:“一半人留下,一半人獻給火神。”

  姑娘們整齊的轉過臉,看著哀嚎慘叫的拜爾人。

  瓜特爾看著天空,高聲呼喊道:“火焰中的赫淮斯托斯,請您看向這里,感謝您贈與我這場勝利,這是我送給您的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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