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大早,林小北還在睡覺中,李愛國就打電話過來。
“小北,起床沒?”
“啊,李主任呀。我剛起來,正準備洗臉刷牙呢。”
林小北撒了個謊,趕緊從被窩爬出來。
“你不忙,我待會兒過來接你。你好像就住在火車站附近吧?”李愛國在電話里說,有點吵,他應該出門了。
“啊,不用不用,我自已可以打車。”林小北推辭道,他住的這地方這么亂,怎么好意思麻煩主任呢。
可李愛國就是固執,“你打什么車?我繞一圈就可以了。車上還有徐珍珍和文剛呢。”
“那,好吧。”林小北報了自已的住址。
半個小時后李愛國就開著他的奧迪Q5來了,抱怨道:“你這邊路真難走,幸虧我底盤高。”
“我說自已打車,你偏不讓,現在又來怪我。”林小北笑著說,上車。
卞文剛和徐珍珍一個坐在副駕,一個坐在后排。
“吃早餐沒有?”
“沒有。”
“那好,都沒吃,待會一起吃了再去實驗室。”
早晨又是周末,路上沒那么堵,車子開起來倒也順利,到大學的時候還不到8點。
林小北他們先下車去校門口的早餐店,李愛國主任自已開車去找停車位。
三人在店里點了包子面條之類的,卞文剛比較講究,還多給自已點了一根玉米和一個雞蛋。
林小北和徐珍珍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這么瘦的人居然食量這么好。
然而吃的時候才發現,卞文剛真是挑剔,或者說會浪費。面條吃幾根,包子咬兩口,雞蛋只吃蛋白,玉米挑中間的啃,然后弄了一大堆垃圾在桌上。
這是那個天天為錢發愁的人嗎?
林小北暗暗看他,可能是虛心接受了李愛國的批評,他的神態比昨天相比要自然多了。
他終于從失望的夢魘中回到現實。
早餐吃完了,等了半天還沒看到李愛國主任的影子,不知道他把車停在什么地方。
又等了一會兒,李愛國還是沒來。
林小北怕他出什么問題,忍不住了打電話,很快被接通。
“喂,李主任,你在哪里?怎么還沒來?”
“喂,小北呀,我在A區地下停車場。這里有個病人昏迷了,我在幫他處理,你要不要來看看?”
真是事兒多,林小北和卞文剛他們互看了一眼,“我們馬上來。”
三人結賬,徐珍珍到底是女孩子,細心多了,臨走時還特意將李愛國的早餐換成熱的。
A區停車場還真有點難找,三人在學校轉了半天,才在清潔工的指引下找到目的地。
在地下停車場一樓A1-3區停車位置,林小北找到李愛國。
他正跪在地上,雙手蹭在一個男人的胸前,不停的按壓。他旁邊,站著一個年輕的女人,驚恐不安,啜泣不停。
林小北趕緊過去查看,男人大約40來歲,白白胖胖的,似乎已經昏迷,躺在地上沒有反應。
他扒開男人的眼睛,雙側瞳孔正常,并沒有變大變成灰暗。他讓李愛國主任停下來,把手貼在男人的胸壁上,感觸了一會兒,又把食指中指并列放在病人的鼻子邊。
“怎么回事,李主任?”他問,跪下來替代李愛國主任來給病人做心肺復蘇。
李愛國站起身來,也許是按累了,頭發都甩在額頭前。
他用手捋了捋,探口氣說:“我進來停車的時候,他(病人)正準備出車,我讓他先出去,結果他突然停住不動。我等了一會兒覺得不對勁,下車查看,他已經昏迷在車里。”
“打了120沒有?”卞文剛站在一邊問。
“打了。”旁邊那個女人哽咽道。
“醫生,我老公沒事吧?”她非常擔心的問。
病人家屬都是這種心理,他們不敢面對現實,期望從醫生的口中得到最好的答案。
林小北停下來,沒有回答她,反問道:“你老公平時身體怎么樣?有沒有什么特殊的疾病?”
女人搖搖頭,“他平時身體很好,從來沒得過大病。”
“沒有高血壓,糖尿病,或者肺部疾病?”
“好像---沒有。”
林小北又問道:“他從事什么工作?”
“他是---”女人猶豫不決。
估計有難言之隱,林小北不便多問,說道:“你老公是過度疲勞,另外有腦出血。”
“腦出血?”女人幾乎尖叫。
李愛國和卞文剛也很驚訝。
徐珍珍則很欣賞地看著林小北,她相信他。
“是的,但是目前還沒有危及生命,看他自已的運氣如何。”林小北淡淡地說。
那女人看他神情如此放松,仿佛溺水之人看到救星,急急問道:“醫生,你這是什么意思?”
“你老公雖然腦出血,但出血量很小。他昏迷的原因也不是腦出血,而是過度疲勞。當然,腦出血也有影響。這種情況一般會慢慢自愈,但需要靜養。如果出血不能自止的話就很危險。”
那女人聽了有些失望,又嗚嗚咽咽,“我說了讓他不要天天熬夜,他非不聽。”
卞文剛插嘴道:“你老公到底是干什么的?”
這是問第二遍了,那個女人似乎覺得再不回答也不好意思,嘆道:“他是個夜貓子。”
不需要說得太仔細了,林小北已大致有個了解。這個男人就是熬夜熬多了。
熬夜之后他還能開車出門,真乃狠人,真當自已是鐵打的。
男人不是心跳驟停,是輕度的“猝勞死”,勞累過度而發生的猝死。
幸虧李愛國主任作了及時的處理。
否則他肯定會死在車子里,不是休克,而是因為昏迷之后很容易導致呼吸道阻塞,窒息而亡。
尤其是在小車這種沒有騰挪余地的狹小空間里更容易發生。
李愛國主任把他從車里拖出來,擺成平臥位,無形中已經解除了潛在的致命的威脅。
男人躺了一會兒悠悠睜開眼睛,“這是怎么啦?”
看到一圈人圍著他,好像有些緊張。
“你剛才昏迷了,是這位老醫生和這位小醫生救了你。”女人淚眼婆娑。
看到丈夫醒了能說話,神情也放松下來,不想剛才那樣焦急。
“哦!”男人雙手撐地試圖坐起來,卻感覺很吃力,使勁之后頭痛欲裂,他忍不住抽出一只手捂住頭部。
他的老婆趕緊蹲下來攙扶。
林小北制止道:“別起來,先躺下,你現在需要絕對靜臥。”
“靜臥?”他喃喃自語,“你是說我要躺在床上?”
林小北點點頭。
“那怎么行,我還要工作呢。”他嘀咕道,不敢搖頭。
“聽醫生的。”他老婆在一邊勸說,用胳膊托住他的腦殼,還抽出一只手幫他揉太陽穴。
“我到底怎么了?”男人忍不住問道。
“醫生說你腦出血。”
“什么?”男人非常震驚,“開,開---哎呀!”
情緒激動會導致腦血管激烈收縮,他痛得說不出話來。
“你最好現在躺著別動,而且盡量放松自已。”林小北指導他說,“你越是激動越危險。”
“我好好的怎么會腦出血呢?”
“這個說不清楚,可能的原因太多了。你去醫院里做個CT或者核磁共振證實一下。”
120終于姍姍而來,是S大第二附院的急診科。
S市醫療三大巨頭就是醫大附一附二和省醫。
同為急診科,附二院的出診醫生不認識林小北和徐珍珍,但對李愛國和卞文剛很熟,見了他們先是一愣,隨即有些吃驚,問道:“李主任,卞主任,你們怎么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