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表象

　　孟修遠和林允兒兩人順著一條并不明顯的小路，走入了幽深的樹林，漸漸消失在了身后工作人員的視野中。

　　隨即，孟修遠便默默地松開了原本牽著允兒的手。

　　“哈哈哈，修遠，你是不是在鏡頭前想不出應該說什么話，所以才這么設計的？

　　不過想想，這樣開放式的結局，最后呈現出來的效果一定不錯。沒行到你綜藝感這么強，我一開始還沒弄明白你的意思呢。”

　　允兒笑著對孟修遠說道，顯然她的想法和金pd差不多，覺得孟修遠這么做是為了節目效果。所以隨著兩人逐漸深入樹林，她就開口提議道：

　　“咱們倆是不是走到這里就可以了，已經完全看不到攝像機，可以出去了。”

　　說著，她就轉過身去，下意識地想要再去牽孟修遠的手。

　　可是這一次，孟修遠躲開了她的動作，并且微微向后撤出一步拉開了距離：

　　“允兒，我不是想要做什么節目效果，我是真的有一些事情需要和你說…”

　　聽到孟修遠的話，允兒愣了一下。在這略顯幽暗的樹林里，她不太能看得清孟修遠臉上的表情，但從他的聲音能夠聽出，他說著話時是很認真的。

　　“哦…好啊。修遠你有什么事情就說出來吧，沒關系的。”允兒的語氣這時已經開始略顯僵硬，敏銳的她感覺到了孟修遠身上散發出來的嚴肅氛圍。

　　“我想說，允兒啊…我們以后還是只做朋友吧。”孟修遠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用最直接、最不容易產生歧義地方式，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雖然因為對于允兒的愧疚感，他安排了之前的這一切作為彌補。但現在到了攤牌的時候，他卻希望能夠干脆利落一些，不要再把事情再弄得復雜了。

　　雖然說起來有些老套，但這樣確實對雙方都有好處。

　　“修…修遠啊，我沒明白你的意思，我們現在不就是朋友么。”允兒的聲音有些顫抖，單薄的身體也跟著搖晃了起來。

　　“允兒，我知道你是聽得懂我的意思的。”看到允兒這幅樣子，孟修遠心中也很不舒服，他不想對這個滿心牽掛著他的女孩咄咄相逼。但沒辦法，長痛不如短痛，他必須今天就把事情說透。

　　“剛才還好好的，你干嘛突然要說這些，我們先出去好不好，金pd他們還在等我們呢。求求你了，修遠，別說了…”允兒突然慌了神，拉著孟修遠的衣袖，用一種近乎是懇求的語氣說道。

　　“允兒，你別這樣。我真的不想以這樣的方式和你說這些話，但我也真的不想騙你。”孟修遠再次輕輕地掙脫了允兒，硬挺著內心中那股糾結的感覺，繼續說道：

　　“這完全是我個人的問題，是我的錯。很抱歉，對你造成了傷害。”

　　“到底是什么事呢？修遠你明明之前還好好的，為什么會突然變成這樣？”允兒想起就在一兩周之前，還會主動給她打電話、想要送給她禮物的孟修遠，真的想不明白這短短的兩周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是你覺得我打擾到你的工作了么？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一定會改的，我一定不會再隨便給你打電話了…”

　　林允兒從來也沒想過自己會去做一個對男生死纏爛打的女孩，她從小看電視劇，最討厭的就是這樣的女主角。但現在，看著原本已經一步步走到她身邊的孟修遠，突然之間不知道為什么又選擇離開，她真的忍不住想要伸手抓住他。

　　她不想自己原本近在咫尺的幸福，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消失。

　　“不是的，我都說了，是我自己的原因，和你沒關系…”孟修遠竭力地想要解釋著，但是話到嘴邊，卻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

　　說自己接到了一個不敢去試探的暗示，必須一心一意地去踢球？

　　還是說自己一年多之后可能會死，不想因為感情的事耽誤對方、耽誤自己？

　　思來想去，好像都說不出口。

　　于是兩人就這么面對面地站著，陷入了許久的一段沉默當中。

　　冬天的樹林里很安靜，能聽到的只有夜風吹動枯葉的沙沙聲，已經允兒那不自覺間微微地抽泣。

　　“吸…呼…”最終，孟修遠深吸了一口氣，拉著手掌冰涼的允兒，坐到了一旁地上橫倒的巨大枯樹干上。

　　“這樣吧，允兒，讓我來問你一個問題。”為了不讓允兒和他之間的事情變成一場糾纏不清的肥皂劇，孟修遠故意選擇換一種與那些敏感的客觀問題無關，但同樣真實且難以彌和的感性說辭：

　　“你有沒有想過，你到底喜歡我哪一點呢？是因為我長得好看？因為我踢球好？還是說因為我有錢呢？

　　抱歉，我并不是想說你是一個膚淺物質的女孩，我也并不是質疑你的感情。我只是有些不確定，你真的了解我么？”

　　孟修遠說的稍微有些過分，但其中也不乏他的心里話。

　　因為說實話，對感情方面事情稍顯有些遲鈍的孟修遠，并不能完全地理解允兒喜歡他的心理。在他看來，兩個人真正接觸的時間加起來或許并不超過一周，那些好感，真的不是一種沖動么？

　　“我當然了解了！”允兒認真地看著孟修遠，眼睛瞪得大大的，眸子里好像倒映著漫天的星光：

　　“修遠么，是一個努力、堅強、勇敢、善良、溫柔…總之就是非常非常好、無所不能的人吧。哪怕沒有那些外在的東西，哪怕修遠你只是一個普通人，你在我眼中依然是耀眼的。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拍《我結》的那天晚上，我在陽臺上和你說的那些話么？修遠你就好像一顆星星，一直在教著我，應該如何去散發自己的光芒。”

　　林允兒說這些話時是堅定且自然的，因為她發自真心地覺得，自己一開始雖然確實一定程度上是被眼前這個男孩優秀的外在條件所吸引的，但真正打動她的，是那些藏在萬丈光芒之下的珍貴品質。

　　“允兒啊，謝謝你對我有這么高的評價”孟修遠苦笑著搖了搖頭：

　　“不過很抱歉，你說的這些，并不完全是真的我。刨除掉上天對我的那些偏愛，我其實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人。

　　我膽小、懶惰、怕麻煩、又沒有什么上進心。你看到我的那些努力，只不過是被一些難以擺脫的事情，一直在催促向前走而已。”

　　這時的孟修遠，已經有些慶幸，和允兒在今天理清關系。因為到現在他發現，允兒喜歡上的，其實只是他穿越后被任務逼迫求生的表象而已。

　　除了他自己真心喜歡的足球，其他的那些什么拳擊、無傘跳傘、平面雜志拍攝、商業投資，都只不過是他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做的掙扎。

　　他曾在無數次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安慰自己，只要任務一完成，他就立馬變回穿越前的那條咸魚，好好享受這美好的人生，再也不去為了那些追逐不盡的名利而拼命了。

　　所以等到一年多之后世界杯結束，即便是孟修遠僥幸任務達成活了下來，那時候身上沒了枷鎖的他，也不會再是允兒喜歡的那個積極向上、努力拼搏的孟修遠了。

　　這么想著的孟修遠，釋然，而又有一絲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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