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該怎么辦?”
轟隆隆…
水母話音剛落,他和杞人身處的地牢便發出了一陣幾乎將二人給晃倒的震顫來。
地殼變動?
不——
是地面在上升!
杞人和水母同時發現了這一點,而水母的臉色更是在瞬間又煞白了一回。
“歡迎各位觀眾收看今天的深淵直播,我是你們最最最好的朋友小綠…今天又有新鮮的貨色進入到我們擂臺之中,就讓我們來瞧一瞧新的參賽者究竟是誰吧!”
一道尖酸刻薄的聲音在杞人和水母耳邊響起,但由于地牢里的火光剛剛熄滅了,所以身處于漆黑之中的二人根本沒有看到出聲者的樣貌。
砰——
正當二人背靠背地做出戒備姿態時,他們頭頂上卻突然爆裂開來,然后一道道刺眼的白光照耀了下來,那刺目的白光讓二人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雙眼。
“喔噢——看來我們這一次的新人是一對組合,大陸上少見的黑發人類再加上一位美麗的少女,看來…我們今天又有好戲看了!”
尖酸刻薄的聲音再一次傳來,瞇著眼的杞人透過自己指頭縫隙迅速地打量著四周。
人在黑暗之中陡然進入光明環境時容易目盲幾秒鐘,但杞人感受到強光的第一時間就捂住了自己的雙眼,透過指縫觀察的這種方法令他比常人更快了幾秒鐘恢復過來。
然后他很快就看到了剛剛出聲者究竟是誰——
那竟是一道半虛幻漂浮在空中的綠皮地精!
直播???
望著出現在面前的東西,杞人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吐槽。
異世界的科技樹點的有些歪啊!
明明城里面感覺還是維多利亞時期的蒸汽工業風格,可這里竟然出現了直播這種東西…
杞人滿臉黑線地凝望著面前這個家伙——
他無法形容這個地精的長相,畢竟在人類眼里看來,除非是黃金眼那種體型特別獨特的地精,否則其他的地精都長得差不多。
那家伙應該是裁判,而且是沒有實體的那種…
在地球上見識過立體投影的杞人很快就猜出了對方的身份,于是他的目光繼續轉動,然后很快就發現了擂臺的全貌以及…上面唯一的活物!
“看來今天我們又要見證屠戮者的虐殺秀了,那么趁著準備的時間…各位觀眾可以下注來猜測一下我們的新人今天能夠堅持多長時間吧…”
空中的那道綠皮虛影對著四面八方做出了各種手勢和動作,就好像一個精神病人在空中跳舞一般。
但杞人和水母都明白對方是在和誰說話,所以他們并沒有理會空中的綠皮地精,而是齊齊將目光投向了場內。
他們頭頂上是一整片光滑的螢石,所以才能有如此強力的光線照耀到下方。
只是那面螢石之壁的距離離二人有些遙遠,杞人估摸著若是不借助超凡力量或者翅膀,只怕沒有人能夠觸碰到那面螢石之壁。
反倒是擂臺的范圍并不是很大,看上去頂多只有巨石要塞內的決斗者廣場中央那么大。
并且在擂臺上散布了許多的石塊,顯然那些石塊都是二人的地牢升起時所帶出來的殘留物,這些石塊讓整個擂臺的地面都顯得有些崎嶇不平。
而在這坑坑洼洼的擂臺上面,卻還坐著一位體型遠超于二人總和的血肉巨人。
那個血肉巨人的面容同樣丑陋無比,身上融合了許多種族的特征,以致于杞人都分辨不出對方究竟是什么種族。
不,對方也許并非正常的人類或者獸人,那種形態…
杞人很快就想起了自己曾查閱過的魔物資料里有一種東西能夠對得上號——
縫合怪!
那是一種喜歡玩弄弱小者的縫合魔物,通常會對捕捉的獵物進行恐嚇,然后施以虐待,最后再趁著對方的恐懼達到頂點時再吃掉對方。
它能夠消化掉獵物的一切東西,最后受害者往往連骨骸都難以留存,所以在魔物圖鑒里對其的評價是——
一個十分環保的魔物。
多讀書還是有用啊!
果然知識就是力量,杞人心中默默地感嘆道。
知道了對方的情報之后他倒是心安了不少。
只是令杞人有些奇怪的地方在于——自己為什么看不到對方頭頂上的詞條了?
帶著疑惑的杞人下意識瞅了眼身旁的水母,然后他很快楞在了原地。
“看啊!那個黑發的少年在看到屠戮者之后已經嚇傻了,瞧瞧他那呆滯的眼神,看起來這一場角斗很快就能分出勝負…”
負責解說的地精很快就發覺了杞人這時候的異樣,于是嘴里噼里啪啦的解說道。
但杞人此時呆滯的原因卻不是因為對面的巨人長相太過可怖,而是因為…
他發現自己此刻竟然連水母頭頂上的詞條都看不見了!
怎么會?
雖然一直覺得那看穿詞條的外掛背后隱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當這項特殊能力從自己身體里失去時,杞人才真正感受到一股微妙的悵然若失感。
這就好比一個常年開掛的玩家,在游戲中突然間沒有了外掛那種不適應。
那個金發女人…究竟對自己做了些什么?
杞人沒有繼續深究,因為此刻面前的那個巨人已經站了起來,那個縫合怪的體型有些巨大,所以它起身的動作都給擂臺帶來了一陣震顫。
這令人渾身發麻的震動很快就將杞人驚醒,同時他聽到水母用發顫的聲音說道:
“我覺得我們首先得需要一把武器…”
感受到危險的水母原本下意識地想要打開自己的花洋傘,可他卻一把摸了個空。
手上沒有武器的水母一時間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幸好杞人很快就從地面的碎石塊里摸出來兩把有些生銹了的鐵棍——那鐵棍原本是屬于監禁他們地牢的一部分。
杞人扔了一把鐵棍給水母,然后擺出了一副槍架子。
“噢——真是太令人驚訝了,看來我們的新人素質很棒,他雖然剛剛顯示出一副被嚇傻的菜鳥模樣,但現在又飛快地恢復了過來,也許我們今天的直播時長會延長一些了…”
半空中懸浮的綠皮虛影露出一副驚訝滿滿的表情來,然后他又露出了滿口黃牙繼續笑道:
“畢竟屠戮者最喜歡玩弄有著堅韌意志的菜鳥,所以他才能在獲得新人屠戮者的稱號,相信各位觀看這一層直播的觀眾們也有著同樣的喜好…”
綠皮地精的解說并沒有影響到下面對峙的兩方,水母揮了揮手里的鐵棍,然后露出一臉不是很滿意的表情來。
不過他也沒有別的選擇,于是只好將那根稍短一些的生銹鐵棍當做單手劍一樣的握在了手里。
而與他們對峙的巨人則裝備精良得多,他渾身上下披著一套厚實的牛角皮甲,同時手里還拎著一根很粗的狼牙棒。
“吼——女人!吼——好吃的…”
巨人雙目盯著水母發出了興奮的怒吼,只是他所說的話卻令水母感覺到十分不適,不過水母并沒有理會面前的巨人,而是對著虛空中大聲地喊道——
“聽著朋友們,我是奧斯丁一族的水母,我想很多人聽過我的名字,我出現在這里只是因為一個小小的意外,如果有認識我的朋友還請幫忙告知有求必應商會…”
“噢——看來又是個沒怎么看過直播的菜鳥,友情提示你一聲,現在你的聲音并沒有觀眾能夠聽到,所以你還是將精力放在擂臺上比較好。”
地精虛影將雙手放在嘴巴邊上,做出一股說悄悄話的姿態打斷了水母的喊叫,然后用一臉嘲諷的表情說出了令水母面色鐵青的言語。
還不待水母回過神來,那個綠皮人便又繼續說道:
“好了各位觀眾,現在下注的時間已經結束,讓小綠來瞧瞧大家對這兩個新人的期待值究竟如何…”
綠皮地精似乎在虛空里看到了什么東西,然后很快露出了一股夸張的驚訝神情來。
“哇哦——有九成九的觀眾押了這對新人會定級失敗,但還有一個人押了他們會通過,這可…真是個喜歡冒險的豪客…既然如此,那么我宣布這場演出——正式開始!”
定級?下注?
綠皮地精的聲音并沒有避諱杞人,所以他很快意識到那所謂的準備時間是在讓那些不知道從什么方式觀看擂臺的人下注。
可定級又是什么意思?
是擊敗對面這個縫合怪會決定自己能夠進入到哪一層的意思嗎?
杞人的耳朵這時候突然動了一下,他感覺自己忽然間好像聽到了什么聲音。
那聲音直接在他腦海里響起,同時令他感受到了一股蓬勃的斗志。
“克莉絲緹娜…是不會認輸的…”
熟悉的聲音,仿佛迷途中的一盞明燈,瞬間點燃了杞人的斗志。
是克莉絲緹娜,她還在抵抗!
那個金發女人離我們的位置并不是很遠,她一定在看著我們——
這樣的話…
我也得火力全開啊!
想到此處,杞人一時間感到自己的大腦越發清醒起來,然后他的身體也下意識地擺出了最佳進攻姿態。
只是水母依舊還沉浸在自己求援失敗的懊惱中。
“見鬼…難怪我以前觀看的時候都看不到有人說話,這下該怎么辦才好…”
水母黑著臉向杞人嘀咕道,沒有趁手家伙在身上帶著,拿著那根破鐵棍他十分沒有安全感。
“我聽到了——她在召喚我…”
“啊——?什么,誰?”
杞人突然間張嘴的一句話看似回答了水母,可他說的話卻令水母有些不太明白,于是后者愣了一下轉頭朝著身邊的同伴望去。
水母只看到了一陣殘影。
呼——
伴隨著綠皮人剛剛說完“正式開始”這四個字的瞬間,一股呼嘯的勁風從水母面前刮了過去,將他垂在耳邊的發梢給狠狠地吹了起來。
剛剛…是杞人沖了出去?
水母有些難以置信地瞪大了自己眼睛,但他的視線足足轉了大半圈才重新捕捉到杞人的身影。
他怎么這么快?
等等——不要沖上去啊,對面那個家伙明顯皮糙肉厚,應該游斗消耗它的體力先…
望向杞人沖向的目標,水母更是急得滿頭大汗。
握著手里那根生銹的鐵棍他現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綠皮地精看到杞人的動作倒是露出了興奮的表情,這種如同飛蛾撲火一般的姿態它很少能夠見到。
相應的觀眾們也很少能夠見到,綠皮地精張大了自己的嘴巴,它準備配合自己夸張的表情來激情地解說一番即將降臨的慘劇。
只是它的嘴巴剛剛張到最大的時候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好像突然被人給扼制住了自己的喉嚨,將整張綠臉憋的鐵青。
轟隆隆隆——
擂臺上又一次發出了震動的聲響,只是這一次卻與之前不大一樣,因為這次的震動過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靜。
肉山一般的縫合怪換了一種姿勢趴在了擂臺上面。
而剛剛被幾乎所有觀眾買了重注押淘汰的杞人——則站在肉山之上。
頭頂上螢石之壁的強光正好令杞人的臉處于陰影之下,綠皮地精張大嘴巴保持著滑稽的定格姿勢望向肉山之上。
取下黑色口罩的杞人主動迎上了天空中地精的震驚目光,不,他不止是望向地精,同時也望向了虛空中那些正在觀看這里的所謂“觀眾”們。
然后杞人主動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
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然后大拇指朝下做出了一個即便在異世界也為之通用的挑釁手勢,
意為——
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