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看著徐朱玄羞愧得低下了頭,權志勇心里還是蠻有成就感的。
作為長輩,成功得調教,哦不,是幫助晚輩擺正心態,不得不說是一件好事。
“朱玄啊。”
“嗯…”
“我原諒你了。”
“啊?”
徐朱玄腦中美好的幻想驟然破裂,她抬起頭,帶著些許迷惘看權志勇。
這孩子不會被嚇傻了吧,權志勇看著徐朱玄的樣子心中思量片刻,確認自己的話沒有瑕疵:“當然,我也有錯,那天我說的話有些重了,我…”
“權叔叔。”徐朱玄打斷了權志勇點話,雙眸中復雜神色一閃而過,炙熱的心也漸漸冷卻:“除了這事還有其他想說的嗎?”
是自己想錯了。
權志勇尷尬一笑,心里還有些埋怨徐朱玄一點也不給自己面子,直接當面點破可真是…
“沒有了。”
聽著權志勇干巴巴的一句,徐朱玄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權志勇想歪了,她何嘗不是。
“好。”
“那什么,”權志勇清咳幾聲決定溜了,這種尷尬的局面他實在不擅長處理:“現在已經挺晚了,該回家…”
“我有話要說。”
“不是。”權志勇皺起眉頭:“你怎么老打斷我,朱玄你這樣真的特別不好,尤其是…”
“不好就不好吧。”
權志勇瞥了眼徐朱玄,擺了擺手表示懶得說她,開始整理桌子上各種凌亂的報表。
這真不是徐朱玄的劇本,此時此刻她看著權志勇不理她的樣子,心中惶恐之余還帶著些委屈,但她的倔強推動著她起身直面權志勇。
權志勇整理文件的動作一頓,有些疑惑得看了眼徐朱玄。
“你到底…”
“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
仿佛春雷一聲響,在這夏夜晴朗的夜空中,權志勇和徐朱玄一個坐著一個站著,相顧無言。
這實在是太過突然,也太偏魔幻。
夜風透過窗紗輕撫權志勇裸露在外的雙臂,然后仿佛病毒蔓延般迅速搶占了身體的溫度,雞皮疙瘩也沒有給權志勇披上外套的機會一下子浮出。
不敢置信是當前最恰當的描述。
權志勇沉默著恢復了動作,把手中的材料歸攏比著桌子撞齊,然后放到一邊。
“我是認真的。”
徐朱玄的霸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仿佛胸腔中的一口勇氣隨著短短幾字一吐而今,被隨之而來的忐忑填滿。
仿佛在等待審判,徐朱玄把有些發抖的右手背到身后,等待著權志勇的回應。
“你先坐下。”
權志勇說不出來心中的感受,只是徐朱玄眼里的彷徨觸動了他,讓他忍不住開口。
這種時候,每一秒沉默對徐朱玄都是一種煎熬。
權志勇拉著徐朱玄坐下,壓下心中各種各樣的情緒,又忽得一笑:“不會有什么隱藏攝像機吧?”
“沒有。”
徐朱玄的聲音很輕,卻足以讓權志勇裝模作樣得微笑隱去。
“這樣啊。”權志勇喃喃自語著,端起茶杯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卻又眼神一凝發現自己拿得是徐朱玄剛剛用的杯子。
你總是在我熱血剛冷卻下來的時候來撩撥我,權志勇苦笑一聲,斟酌著對徐朱玄回復:“我該如何去說服俞利?你又怎么說服你的父母?”
“你先別激動。”權志勇壓著徐朱玄的肩膀讓她不能站起,等徐朱玄看起來平復心情后才繼續開口。
“你也知道朱玄,我以前是很喜歡你。”權志勇的眼里帶著追憶:“那天晚上看完你的話劇,我連夜趕回,大概就是因為很喜歡你。”
“那段時間,我時常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無端想起你,你讓我對明天有所期待。”
“這一周我呆在家里想了很多,發現我在這段情感面前太自卑了,它本就不是一段正常的情感。朱玄你知道嗎,我也很希望內心深處的孤獨和焦慮能在你我的關系上獲得緩解和釋放。”
“但現實不是童話故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顧慮和軟肋,有時候事情是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去做的。”
“我害怕會耽誤你,也害怕處理不好各方關系,所以直到喝醉了借著酒勁才胡言亂語了一些東西。”
“我逐漸清醒了,決定把這些事當做美好的回憶。可能失望里帶著恨,也許難過里帶著不甘,也許決絕里帶著不舍,我最終…”
“其實你就是不敢。”
徐朱玄盯著胸腔起伏得權志勇,一字一句得說道:“其實你就是不敢。你那些討厭的東西,那些失望和恨,是你想做而不敢做的自己。”
權志勇看著徐朱玄發紅的眼眶,轉過身來不理她。
他現在心情很糟糕,仿佛在家一周自己對自己的說服全是假象;仿佛整個人赤裸般暴露在徐朱玄面前,內心深處的懦弱被徐朱玄粗暴的揪出,讓他手足無措,讓他心臟驟疼。
他不想再和徐朱玄談話了,他無法面對自己的丑陋,也無法給予徐朱玄承諾。
只是徐朱玄明顯不這么想的。
徐朱玄拍了拍權志勇的肩膀,好像權志勇自以為是得說教徐朱玄時那樣:“走。”
權志勇紋絲不動。
徐朱玄只好強行在椅子的縫隙中拉扯權志勇的手,直到權志勇因為害怕傷到徐朱玄二而被她拉住。
徐朱玄笑了笑,拉著權志勇推開辦公室的門,朝外走去。
不知道走向何方,也不了解通向何處,權志勇被徐朱玄拉著手,視線緊緊鎖在徐朱玄身上。
眼影有些花了,看得出來眼淚忍得很辛苦,權志勇怔怔走著,隨著徐朱玄的步伐機械移動,直到走到徐朱玄的辦公室門前。
徐朱玄沒有給權志勇反應的機會,插入鑰匙猛得把門推開。
權志勇眼瞳一縮,一整間屋子的藍紫瞬間充斥在他的腦中,只見徐朱玄的辦公室從窗到地,已經被一種不知名的花鋪滿,這種花很奇特,僅存得花被間是巨大的裂片,仿佛要將這個世界分割。
這藍紫的海洋深深刺痛了權志勇的眼球,掩飾著他被花香鉆入眼角引起不適即將落下的淚。
權志勇斷斷續續嚅囁:“這是,這…是…”
徐朱玄抽了下鼻子,破涕為笑:“表白總得準備點東西啊。”
“在這片花海的見證下,我再問一次。”徐朱玄見權志勇不回話,吸了口氣說道:“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喜…額”
話音未落便立即剎止,徐朱玄臉上剛剛洋溢的驚喜慢慢消失。
權志勇通紅的眼把這片花海看了一次又一次,好像要把每一個細節都印在自己腦海中,卻始終沒有回應。
靜謐的夜晚,權志勇站在徐朱玄辦公室的門口咽了口唾沫,徐朱玄的拳頭也慢慢握緊。
“藍色鳶尾的花語有些特殊。”徐朱玄不再看權志勇,而是回身看著自己布置了一天的屋子:“一種是表示愛戀,一種是表示分手。愛情仿佛在宿命中游離和破碎,被風一吹就散了,精致卻又易逝。”
“我用這種花來布置的意思是,這段感情很可能會在外部因素的影響下無疾而終。”
“但是我仍然來了,而且做好了準備。”
“權叔叔你呢?”
權志勇慢慢轉身,卻又回頭深深看了眼這篇屬于他的這一片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