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欲裂。
這是權志勇醒來的第一感受。
晃晃悠悠地扶墻爬起,權志勇坐在床上感覺這幅軀體格外沉重。
好像帶上一層無形的枷鎖,轉動身軀都讓肌肉隱隱作痛,腹部更是如同插了一把刀一樣絞痛。
長期喝酒的人嘛,胃都是有毛病的,權志勇感覺自己都習慣胃痛了。
可宿醉也不是第一次經歷了,這一次給權志勇的感覺很不好。
回過神來的權志勇晃了晃腦袋,終于發覺好像有點不對勁。
這是…
權志勇瞇了瞇眼,看著這陌生的環境。
床邊碎裂的鏡子,地上臟亂的衣物。這張床,這把椅,旁邊的書桌,桌子上的手機,全都不一樣。
被人從酒吧撿回來了嗎,權志勇皺著眉頭,他明明記得昨晚他回家了。
權志勇定了定身,額頭上冒出一絲冷汗,這種程度的疼痛…
救護車,必須叫救護車!
權志勇捂著肚子踉踉蹌蹌下了床跪倒在地,腹中傳來的劇痛不斷沖擊著權志勇的神經。根本沒辦法移動啊,權志勇整個身子在地上蜷縮著,一陣又一陣疼痛讓他窒息。
老子才二十歲,總不可能就這么…
權志勇死死咬著牙,額頭上青筋盤起,掙扎著站起向手機撲去。
這一下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權志勇倒在了地上。近了,可還是沒有拿到手機。
完了~
這股勁兒一泄,權志勇徹底無力掙扎。時間變得緩慢起來,客廳鐘表的滴答聲,魚缸里抽水聲,仿佛是權志勇的催命符,權志勇意識越來越模糊,突然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權志勇好像隨著這鑰匙扭動的聲音一起,腦中最后一根弦崩斷,最終眼前一暗,失去了意識。
權志勇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到了一個跟他同名的家伙。
夢里他是一個銀行高管,娶了一個漂亮的老婆,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妥妥的人生贏家。
可下半段全變了。
他迷上了賭博。
從家境殷實賭到小有身家,從小有身家賭到窮困潦倒。
工作沒了,房子賣了,老婆離婚了。
女兒去當了idol,很幸運的出了名后,然后幫他還債,可惜他死性不改,一次又一次,終于,一個賭徒迎來了他的終章。
他欠下了整整三千萬,這是他女兒也無力償還的債務。
人往往在事情無法挽回的時候才翻然悔悟,只是現實不會再給他補償的機會。
權志勇把出租屋里女兒給他買的電視洗衣機電腦通通賣掉。
拿著最后這筆錢去了律師事務所。
繳納稅款和償還債務以父母的遺產實際價值為限,超出遺產價值的部分,繼承人自愿償還的不在此限。
權志勇看見他漏出了久違的笑容,他坐在床頭把一家人的合照擦了一遍又一遍,吞下了一整瓶老鼠藥。
帶著一絲對女兒的眷戀和愧疚,他走了,權志勇來了。
畫面陷入了黑暗,權志勇的感覺還是很不好,不知道過了多久,權志勇隱約間聽到一個女人在說話。
“這樣下去什么時候是個頭?”
“你要為自己考慮一下了。idol的壽命就這么長,咱們到巔峰期已經四年了,可能明年就會下滑了你知不知道?”
“一個紅遍亞洲的idol,紅了六年了,連套房子都沒有,好不容易買了一套,又要去抵押給你這賭鬼父親還賭債,值得嗎?”
“你怎么不說話?”
“你說話呀!”
“你這一輩子,總不可能一直給他還債吧?”
“錢我會還的。”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對不起。”
“唉…”
權志勇聽到這兒,聽到'對不起'這三個字,心臟突然傳來揪心的痛。
權志勇無法忍受,所以他醒了,眼角流下一滴淚。
權志勇看著面前兩個女子。
一個人的眼中滿是冷漠。
一個人的眼中滿是迷茫。
權志勇想說話,陰啞的嗓音剛剛響起,便因為嗓子太過干澀而咳起來。
權志勇看見'他'的女兒想給他倒水,被旁邊帶著墨鏡的攔住。
權志勇沒有再想說話。或許是這幅身軀殘留的情感剛剛影響了他,而現在他冷靜下來了。
權志勇沉默著,呆呆望著醫院病房的天花板:這是穿越了?
“看看這個人,好好看看你這個父親,醒來連你這個女兒正眼都不瞧一眼,真的值得嗎?”
權志勇仿若無物,繼續看著天花板。
被拉住的女子剛開始還,看著權志勇的反應,眼中的希冀慢慢消失。
半響,她開口了:
“還完這次,我們便不是父女。”
權志勇沒有反應,床邊的兩人也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兩人走了。
說實話權志勇并沒有在意這兩個人說的什么。
即使這個女兒可能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靠。
可權志勇不去想這些,他也是第一次穿越,并不會立刻抓住機會挽回給自己養老費的女兒。
權志勇此時心亂如麻,穿越了。
過了好一會兒,護士來送餐,權志勇那木的快要無法思考的腦子才恢復過來。
一邊喝著粥,一邊權志勇感覺真是…
一個二十五歲年輕小伙,穿越成四十三的油膩大叔。
這也就算了,妻離女散,惡名遠昭。
這都是什么跟什么!
權志勇喝了幾口粥,狠狠把勺子插在粥中,濺起的粥撒在衣服上也不在意。
權志勇覺得自己很累,他很想睡覺,很想睡一覺睜開眼就回到他的世界…
穿越到這個世界也幾天了,今天是權志勇出院的日子。
這幾天權志勇理了理思路,也沒搞明白自己今后該如何活下去。
剛到大二,尚未有專業技能,而體力活…
權志勇看了看自己這四十三歲的身軀,苦笑一聲,推開了女兒,不,是前女兒給他租的房子。
整個房子里充斥著一種發霉的味道。
權志勇沉默片刻,開始打掃衛生。
忙活的差不多了,權志勇給自己燒了一壺水,想泡點茶喝,這時門響了。
權志勇愣了愣,走過去打開門,是那天陪著自己女兒的那個女人。
一頭淡粉的頭發,嬌小的身材,權志勇只覺得,真不愧是能當idol的人。
“你是那個…”
“我跟你女兒做了7年隊友,你連我名字都不知道,真是諷刺。”
權志勇其實是吸收了原主的記憶,不過記憶需要翻閱,一時半會也想不起來這人的名字。
原身殘留的情感迫使他無法做出反駁,權志勇沉默片刻,問到:
“有事嗎?”
“銀行卡限額問題,這筆錢只能分批次轉過去,我們付了幾次后,哪怕是一個助理,都不愿意再去那種地方了。剩下的錢在這張卡里。”
女人遞過一個信封,權志勇沉默接下。
他目前確實沒有償還剩余債務的能力。
“按照里面的提示去還錢,我們已經協商好了。”
“還有,你不認識我沒關系,我簡單介紹一下。”
“我和你女兒的團隊所在的公司,就是我們的經紀公司,是在我叔叔旗下的,我父親也有一部分股份。”
“這么說你可能不理解,沒關系,我換一個說法:公司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你們沒有還錢的機會了,公司會選擇割肉療傷,曝光這些事,然后踢你女兒出團,懂嗎?”
權志勇張了張嘴,還是沒有說出什么。
這個淡粉色頭發的女人頭也不回的走了,權志勇那些信封回到了屋子。
打開書桌上的臺燈,給自己泡了一壺茶,權志勇把兩個信封放在桌子上。
一個是剛剛送來的,一個是原主寫的,應該當時忙著送醫院所以沒有發現。
權志勇先打開了人家送來的,瞄了兩眼便放到一邊,只是還款的步驟而已。
然后拿起來另一個信封,這封他記憶中存在的信。
致俞利:
你是一個好女兒。
而我不是一個好父親,我很抱歉。
世界很大,你應該去享受生活,而不是被我拖累。
希望我的離去可以減輕你的負擔。
再見。
權志勇嘆了口氣,這可能是賭狗最好的結局。
只是,把爛攤子留給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