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你這本事跟誰學的,能不能教教我?
孫錚當胸打出一拳，與法海順手推出一掌碰個結實。只覺得一股大力如山崩海嘯般，狠狠壓向自己。
撞擊之后，孫錚直接被彈的倒飛數十米，接連撞斷數顆樹木，才止住去勢。喉頭一股甜腥氣不斷翻涌，好不容易壓回去，嘴角還是沁出幾絲血跡。
厲害！
不愧是最帥禿驢，小爺自出道以來，還沒吃過這么大的虧呢。
不過這一擊倒也起了效，法海這時候不再繼續毆打老蜘蛛，而是將目光轉向了孫錚。
“你是何人？為何阻我降妖？”
孫錚用食指將嘴角血絲蹭掉，瞄一眼，輕皺眉頭，腳下一點，輕飄飄向前，重新橫在法海面前，將老蜘蛛攔在身后。
“我不知道什么妖，我就看到你仗著身強力壯，欺負一個毫無還手之力的老人家！”
“愚昧！我觀你氣血充盈，一身道法，必然也是修行中人，如何看不出他是個妖孽？人妖殊途…”
孫錚抬手：“你少來！你要是在鬧市降妖，或是抓了他的現行，我非但不會攔你，說不得還要助你一臂之力。可這里是什么地方？這特娘的是深山老林，別說人了，鬼影都難見一只。你也道人妖殊途，人家都躲到這地方了，你還要殺上門來？你這是一點活路都不給呀！”
法海氣的雙目幾乎噴出火來：“妖就是妖，降妖除魔乃我輩本份…”
“呸！”孫錚一口血沫噴出去：“降你大爺！天地間，凡有九竅者皆可成仙。憑什么你能修行，人家就不能？口口聲聲要降妖，特么的你家佛堂上那個孔雀明王不是妖？觀音的金毛犼不是妖？普賢的獅子，文殊的白象，哪個不是妖？天庭二十八宿哪個不是妖？就連人族老祖女媧娘娘，那也是妖身！怎么不見你去降一降，除幾個？怎么，欺負老人家好彰顯你的強大？”的72文學網 法海瞠目結舌，愣了一陣，連忙低誦佛號：“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如此詆佛謗圣，你當下拔舌獄！”
孫錚故意將胸挺一挺：“來吧！正好沒去過地獄，你我一起去尋你們那位地藏王，當面問個清楚明白！”
法海又愣了：“你我一起？”
“對呀，你不是說我當下拔舌獄嗎？我還覺得你應當下刀山獄呢。我們一起去地藏王菩薩面前對質，辨個是非黑白！對了，他那頭諦聽也是妖，正好請你順手降一降！”
“貧僧又不曾傷天害理，為何要與你下地獄？”
“人家老頭也沒傷天害理，又憑什么要受你的降？”72文學網m.72wxa
“他是妖！”
“那又怎么樣？”
“那又…”法海氣的差點走火入魔：“妖豈有不害人的？”
“你看他的樣子，身上可曾有戾氣相隨？可曾有冤魂纏身？”孫錚一指戰戰兢兢縮成一團的老和尚：“沒有！這些都沒有，不但沒有怨氣，反而有幾絲佛光寶氣。能修成人身，他至少也要幾百年苦修。人家幾百年都沒害過人，這見你一面突然就變壞了？這是他的問題，還是你的問題？”
老和尚終于緩過神來，連忙舉起手中紫氣氤氳的手串高叫：“兩位法師！小畜修行兩百年，從未輕損一命。我曾在靈臺寺金佛前聽經數年，菩薩感我至誠，曾授佛珠一串，賜我佛蔭。小畜才能借佛蔭僥幸化形，修得人身。”
哈哈！
孫錚仰天大笑：“好個和尚，你家菩薩賜的佛蔭你都不認，敢情你的眼光比菩薩都準？佩服佩服！哎呀，不知道和尚你是哪位佛祖轉世，說來聽聽，也讓在下這種小人物沾沐幾分佛光？”
法海輕輕一抬手，老蜘蛛精手中佛珠凌空飛入他手中。
低頭仔細分辯片刻，面色一垮，連誦數聲佛號：“阿彌陀佛，罪過罪過！蜘蛛，你既受佛蔭庇護，貧僧便放你一馬。望你牢記佛祖教誨，切莫輕傷人命。否則，他日犯事，貧僧定當親手取你性命！”
“哎呀，好能耐！”孫錚很夸張的鼓掌：“好本事，好神通，好一張利嘴！做錯了事，還能這樣收場？你這本事跟誰學的，能不能教教我？”
法海沉默不語，將佛珠送還蜘蛛，冷冷的瞟一眼孫錚：“施主，日后若有人因他而傷命，皆是施主的因果。”
孫錚翻個白眼：“你家菩薩賜的佛蔭，你自己鬧烏龍，差點砸了自家場子。現在還反過來把黑鍋往我頭上甩？真是大開眼界！難怪佛門如此興盛，佩服佩服！”
“施主！拔舌獄正為口舌招尤之輩所設，施主好自為之！貧僧告辭。”
法海扔一句場面話，扭頭就走，干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耗子尾汁？切，你個嘴貨！”孫錚眼看這貨離開，想吐槽也沒個對象，只能遠遠沖背影吐幾口唾沫解氣。
嘶，真特么的帶勁，剛剛那一下，確實挺疼，得虧哥們原來我還練過，要不然還不被你整成半身不遂？
“小畜謝過法師救命之恩！”老和尚跪在地上，雙手托起佛珠：“多謝法師仗義相助！小畜身無長物，只有這串佛珠…”
孫錚擺手：“趁早收好！有這串佛珠在身，好歹也有個受佛蔭庇護的明證。要是沒有這串佛珠，你猜那個帥禿今天會不會放過你？”
“帥禿？”
“是啊，很帥的禿驢。他要是還俗長出頭發，再換身文士扮相，也能有我七八分風采，在普通人里，這已經很了不得了。”
聽到這話，老蛛蛛不知道應該給個什么反應，只能默默先把佛珠收起。
“好了，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躲過這一劫，以后靜心修行，遲早有名登仙榜的時候。千萬記得，不要輕傷人命啊，不然那帥禿會把帳算到我頭上的。快回去吧！”
老蜘蛛起身卻不離開，反而攔在孫錚面前撲通又拜倒在地：“法師憐念！小畜愿投身法師門下，做個看門守戶，灑掃庭院的家畜。還請法師念小畜一片赤誠的份上，容留小畜多活幾日！”
“怎么個意思？好好的自在妖修不做，為啥要入我的門？你這是要賴上我嗎？”
“小畜怎敢？實在是江湖險惡，縱有佛蔭也難保性命啊。法師，求您大發慈悲，搭救小畜則個！法師但請放心，小畜吃用極少，手腳又勤快，灑掃除塵，看門守戶，都是極好的！”
“極好個屁！”孫錚沒好氣道：“我自己都是個游魂野鬼，哪有庭院讓你灑掃？對了，你不是蛛蛛精嗎？人家屋子里，蛛蛛網才是最大的污染源好不好？”
“法師容稟！蛛網雖厭，卻是清除蚊蠅蟻蟲最好的屏障！再者，小畜已得了人身，如今再不必動那等手腳。只要小畜在處，方圓數十丈，任是哪等鳥雀蟲蟻都逃不過小畜感應。一道粘法便收拾的干干凈凈…”
聽這老貨自吹自擂一陣，孫錚勉為其難帶他一起上路，總不能真的由他去死吧？那不是白挨法海那一掌？
佛曾經曰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子也曾經曰過，助人乃快樂之本。
小爺本就是個樂于助人的陽光少年，江湖救急，義不容辭嘛。
多張嘴，多雙筷子而已。小爺還不至于養活不起，走著！
“既然如我門下，那也得有個稱呼，你可有姓名？”
“小畜以本體之名，顛倒過來，自取姓名喚做朱智。也有個昨非今是，重新做人的意思。小畜久在靈臺寺，也曾識得幾個鄉野村夫，大伙都叫小畜老朱。”
啊，還有社交活動？看來確實不是純野生的。
“好吧，那我也隨大伙叫你老朱。你既已修行兩百年，那你可知如今是什么年頭，哪個皇帝坐龍椅，這里又是個什么地界？”
朱智有點凌亂：“法師，如今乃是大宋趙家慶元天子在位，以臨安府為京師。法師這是多久不曾到人間了？”
大宋，慶元？
孫錚心里默默推算了一番，這是南宋寧宗時期。
難怪妖孽橫行，佛法大盛，這種慫包弱雞朝廷，簡直就是黃金時段。
“閉關的時候，皇帝還姓朱。”孫錚張口就來：“也不知道隔了多久。”
姓朱的皇帝？
朱智畢竟在人間生活了兩百年，生出靈智也有上百年，經歷不淺，也聽過不少知識，可是想來想去也想不起來哪朝哪代的皇帝姓朱。
看來是個修行了很多年的強者，可惜到底是比那個佛門法師差了一點，不然就更塌實了。
兩人都是有法力的修者，很快就挪出樹林山區，放眼向前看，是一座人煙密集的城鎮。
“法師，前方乃是襄陽城。小畜前些年在山西五臺山一帶修行，近因金人入侵，生靈涂炭，小畜不敢久留金人治下，便隨幾個老鄉一道南遷。如今在襄陽城外守著一間小廟修行度日。”
襄陽啊，南宋的軍事重鎮，郭巨俠夫婦守城殉節的地方。當然，這個世界肯定是不會有這種事了，不過地理位置決定了襄陽在軍事意義上的重要性。
朱智帶著孫錚回到他修行的小廟，不過是個三間破屋的舊廟，破舊的正殿，供奉著看不清眉目的哪位菩薩。
全廟從方丈到沙彌、迎客兼廟祝，全是朱智自己。
這種地方，留著全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