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四章 同一個真理
秀場自然有準備化妝師，不過李茹和李燁都認為流水線式的化妝師不一定會怎么用心，尤其是對韓試作為一個走秀的新面孔。
在李茹的強烈建議下，韓試從善如流地讓李燁找了個據說卓越級別的私人化妝師。
因為韓試心里對于走秀也沒什么底，能多一些加分項總是好的。
在韓試的經驗里，化妝是個漫長到無聊透頂的過程，化妝師不厭其煩地用一雙魔術師的手足以令人改頭換面。
但出乎意料，李燁找來的化妝師，到了化妝間盯著韓試仔細看了十來分鐘，然后刷刷地動手，很快就完成了。
時間才過去了不到二十分鐘。
韓試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硬朗的寸頭，完美的少年臉，好像沒多大變化，又似乎有哪里不同了些。
琢磨不透就懶得想了，反正韓試很滿意現在的樣子。
沒有太復雜濃厚的妝容，正合韓試的意愿。
同樣讓韓試很滿意的是華倫天奴給安排今天走秀的服裝，黑白相間的細條紋襯衣和深灰色的休閑褲，簡約精致，并且格外顯高。
之前韓試就默默祈禱過，別是太浮夸華麗的服裝，像很多大秀中的超模一樣奪人眼球的審美，實在不是韓試的風格。
李茹在一邊興奮地如同垂涎美色：“感覺老板你突然一下子長大了似的，又說不上是成熟…總之很A，網友們絕對不會只說小奶狗了。”
“不行，先存點照片，我都迫不及待想看到柿子們花癡了。”李茹說著就一連拍了好幾張。
早就長大且成人了，韓試腹誹著聽從指揮擺了個姿勢，方便自家激動的經紀人拍攝。
況且為什么一定是小奶狗、小狼狗，很早前在節目中韓試就說過希望好好做個人。
到了秀場后臺，韓試作為數量不多的東方面孔與第一次出現的純秀場新人，剛一露面就有無數視線投射而來，伴隨著一些并沒刻意壓低的竊竊私語。
有等會同樣將上臺走秀的超模，有華倫天奴的化妝師與工作人員，以及少數被邀請進入后臺拍攝花絮或者紀錄宣傳片的攝影師與記者。
記者們的關注點始終跟蹤在幾個領銜的世界頂級名模身上，僅僅掃了一眼韓試確認名不見經傳之后就打消了采訪的念頭，有兩位攝影師卻眼里亮了一下，不過瞅了好幾眼也最終沒有舉起攝像機。
模特們就不怎么含蓄了，眼光都略帶著審視，因為語言的不同甚至對韓試評頭論足都沒有避諱的意思。
意語與法語之類，韓試是完全不懂的，但里面幾個英語的議論卻聽得一清二楚。
沒有什么冷嘲熱諷的狗血狀況發生，韓試聽了幾句，大多是在好奇華倫天奴怎么會請一個默默無聞的華夏明星來走一場精心準備的大秀。
韓試在國內紅到發紫，在國外的知名度卻只在島國和棒子國打開了市場，在西方仍然若等于無。
有兩個模特的語氣中帶著點酸意，也并不是純粹針對韓試：“現在的秀場總喜歡邀請明星來走秀，我感到了我們行業的墮落。”
“嗨，卡倫，走秀可不是走紅毯，拿出你的自信來，在秀場上我們才是王者！”
回答的人雖然有點不屑一顧的氣概，卻不免審視地看了一眼遠處的好幾個受邀明星。
模特們都心知肚明，在市場價值或者商業推廣上，巨星的號召力與影響力都是模特們很難比擬的，哪怕是頂級超模也很可能只在時尚圈享有大名。
因而現在的大品牌樂意于找明星合作，明星跑到秀場搶活兒也越來越常見了。
“不過Han長得是挺不錯的，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東方面孔。”
“論美貌，或許只有艾勒斯和哈倫比得上，我都有些心動了。我覺得我走完秀后必須上去搭訕。”
艾勒斯和哈倫是今天到場的超模中人氣最高的兩個，都有著一張天使的臉龐。
韓試嘴角微微抽了抽，加快了腳步走開，雖然很欣賞兩人的審美眼光，可并不想來一場異國風情的邂逅，尤其是和男人。
秀導拿著小喇叭在講解舞臺的風格與流程，中間進行了最后一次簡單的彩排。
直到大秀開始，記者們都簇擁在幾個高人氣的超模附近，韓試乏人問津，只有一個記者在韓試彩排前的間歇直奔而來。
“柿子，你認為自己是憑借什么原因拿到華倫天奴走秀資格的？”
記者是個華夏人，走過來時韓試就發現了，采訪中的善意也很明顯，韓試詫異地抬頭，一眼就看到了麥克風上的標識。
《佳人》。
不得不說，身邊的模特們要么就在接受采訪，要么就在與相熟的人交談，甚至討論的對象就是自己，就韓試一個人孤零零地站著多少有些異樣的尷尬。
所以盡管韓試并沒有什么被冷落的郁悶，《佳人》的記者依然算是解了圍。
“你得詢問jas先生了，坦白說我也是抱著忐忑來的。”韓試笑著說。
jas是華倫天奴的創始人。
“現在的心情怎么樣，緊張嗎？作為一個新人，等下和你同臺走秀的，可都是世界的頂級超模。”
“當然有點緊張。不過我又不是來競技的，我現在想的就是好好走完秀，在臺上不出丑就行。”
很快，耳麥里傳來一分鐘后大秀開始的提示。
十幾秒后，音樂響起，前臺的燈光暗了下去。
來賓們停止了交談，時尚編輯和記者們則握住了筆，聚精會神地看著臺上，做好了時刻記錄和抓取報道素材的準備。
華倫天奴今日大秀的主題是高貴與自由。
兩個很不搭界又聽著非常高大上而充滿誘惑力的詞語。
華倫天奴屬于意國的國寶級、也是全球高級定制和成衣的最頂端的奢侈品牌，一向代表著一種宮廷式的大氣奢華，對于高貴的表達自然信手拈來。
至于自由，韓試摸了摸身上的衣角，很懷疑在華倫天奴設計師里的自由，大概軸心的條件就是財富自由。
沒點身家，真的無福消受。
或許也只是自己對時尚的理解不怎么到位，韓試想起最近一個奢侈品牌出的新款帽子。八千多一頂的帽子在奢侈品領域不算高價，關鍵的在于所謂世界頂級時尚設計師的理念與眼光，實在讓人跟不上。
因為帽子的式樣，看著真的與華夏農村隨處可見的草帽如出一轍，韓試家里就有一頂，夏天出門的時候爺爺偶爾會帶。
售價不超過十塊。
爺爺與廣大的華夏鄉親們都是走在時尚前沿的人。韓試神游天外，目光看著已經出場的模特們。
第一個上場的是來自英格蘭的模特威爾，身穿意見休閑夾克，華麗的古雅圖案與暗金色緞帶，讓純黑底色的夾克在卡勒斯的身上，真顯得有些說不出的貴氣。
韓試回過神來，一個個超模的登場讓臺上臺下都充斥著流光溢彩的華麗感。
難怪很多人對時尚圈趨之若鶩，不說別的物欲感官上的饜足，韓試也不得不承認，單純欣賞種類齊全的帥哥就是莫大的視覺享受。
韓試看得目不轉睛，不過當然不是在看模特們的臉——盡管超模們都很出色，卻不至于讓韓試產生對自身外貌自信上的動搖。韓試在努力臨陣磨槍，希望從超模們的現場走秀中多學到一點皮毛，好在自己上場時用到。
越是近距離觀看模特們的在臺上的表現，韓試越是不敢像之前一樣掉以輕心了。當不再是一個徹底的門外漢時，韓試也發現了走秀絕不是拿著腔調地走路而已。
在將到中場時，韓試也見到了今日耳中聽到被議論最多的模特之一，哈倫。
哈倫登臺的瞬間，韓試就明白了為什么哈倫能在一眾心高氣傲的超模中都有不少的擁躉了。
來自希臘的哈倫僅僅一系簡單的白色長袍，走上T臺的一秒就牢牢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精致深邃的臉龐，有著超越性別種族的美，如同古希臘神話中的俊美神祗，略帶憂郁與倨傲地巡視著自己的子民，仿佛連傲慢都必須是理所應當的。
在燈光的掃射下，韓試能清楚地看到觀眾們的贊嘆神色，以及身邊的模特們夾雜著欣羨、嫉妒、斗志乃至沮喪的復雜眼神。
然而沒有時間讓韓試當個旁觀者了。
韓試覺得自己明明并不緊張，心跳卻仍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隨著耳麥里的上場通知，韓試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按下所有的雜念邁出了一步。
踏上T臺時哈倫正好折返，兩人擦身而過。
沒有擦出什么火花。因為兩人連眼神都沒有交匯，韓試沉浸在回憶走秀前的培訓內容中，一步一步地近乎小心翼翼地做到當時老師所說的每一個要點。
畢竟是歌手，韓試的每一步踩點很準，甚至要超過一些超模對音樂節奏的把控，仿佛與音樂融為了一體。
同時韓試的步伐也格外穩，以至于看上去反而有一點過于用力的感覺，比起哈倫的行云流水顯得僵硬了幾分。
到了T臺的定格點，韓試選擇了一個最不花哨的動作，有點像站軍姿地雙腳并攏，挺胸收腹，然后扭轉了兩次不同的角度，以展示身上的服裝。
前排的觀眾近在眼邊。
韓試清楚地看到有幾人微微皺了下眉，有幾人帶著驚喜在點頭，后排的不少觀眾在追逐著哈倫的身影。
也有部分花癡的目光，韓試很確定，就是在看著自己。
果然，同一個世界，同一個真理。
顏值總是正義的。
韓試一眼掃到了鄧莉，正露著老母親一樣的慈祥笑容在示意，并且跟身邊的人低聲介紹著什么，接著邊上的人就驚嘆似的望了過來。
韓試一下子放松了不少，心說即使不出彩，總歸是沒有出亂子，就已經達到預期了。
回到后臺，接著上場的就是與哈倫齊名的艾勒思，同時也是大秀的壓軸了。
一場秀的時間并不太長，大約不到半個小時。韓試如釋重負地坐在后臺等著收工，旁邊卻有人湊了過來。
“你很棒，Han。真是難以置信，你是第一次走秀，比我們專業的模特都并不遜色。”一個金發的模特一臉興奮之色，在韓試轉頭時熱絡地自我介紹，“哦，我是查爾斯，來自英格蘭。”
韓試目露古怪，查爾斯正是開場前說一定要與自己搭訕的人。
“謝謝，我是Han，來自華夏。”韓試搖了搖頭，“比起你們，我就是個業余選手。”
韓試的表情略顯冷淡，查爾斯卻似乎毫無察覺地繼續說：“不，你的臺步或許有待進步，但你個臺風特別出色。當你走在T臺上，太有氣場和表現力了。尤其是眼神，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所有注意力，你在臺上時的一切都似乎在訴說著張揚的自信：看我。我簡直失去了抵抗力。”
韓試差點笑出聲來，所謂的眼神，不過是照著老師說的，盡量俯視中帶點侵略性而已。
何況不論查爾斯說的是否真心，韓試也對抓住一個英格蘭男人的心敬謝不敏。
“哇，沒想到你的英文也非常好。”
查爾斯過于熱情，讓韓試有些慌。
畢竟英格蘭是個男孩子也特別危險的國度。
好在謝幕的時間到了，所有出場的模特都要再次走上臺。
謝幕后，有一個簡單地溝通環節。對韓試感興趣的人明顯增多了不少，有幾個記者朝著韓試圍了過來。
有一個瞬間，韓試都差點以為剛才的走秀，自己真的一鳴驚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