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彼此
這是一條平靜的街道。
如同新界的其他地方一樣，寬敞、明亮。
上班的時間，大街上看不到多少的人影，但卻有一種令人平靜的氣氛。
偶爾有些車輛會從馬路上駛過。
蘇祈牽著愛麗絲的手，沿著人行道外側的花壇朝著前邊走去。
沒有目的地，只是單純地走著。
但出奇的，這種感覺并不無聊。
他們穿過街道，走過小巷，沿著公園的道路漫步。
新界的建筑都很新，即便是最古老的建筑，也僅僅只有十余年的歷史。
白天的新界，就仿佛是一座城市花園，在熹微的陽光下，顯現出了一種新生的活力與美好。
寧靜和諧的街道充滿了生活的氣息，徐徐吹過的微風令人感覺舒適和愉悅。
并不需要多余的話語。
僅僅只是牽著手，走在這片寧靜的土地上，就這已經足夠了。
就仿佛是甘醇濃香的牛奶，不需要添加額外的色素與糖分，僅僅只是這純白的色澤和沁人心脾的奶香，這就已經足夠。
不想要去思考多余的事，往日的一切仿佛也成為了過眼云煙，有的僅僅只是這份寧靜與美好，有的只有這歇息的時分。
漸漸的，蘇祈停下了腳步。
已經是正午了。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來到了一處地下商店街的入口。新界的土地不僅僅遍及天空，也布及地下。
沿著入口下去，便是一處螺旋式的棧道。
棧道是木頭的，非常具有藝術感。螺旋的棧道兩側都是各種各樣的店鋪，餐飲、服裝、數碼。
而向上看，則能夠看到一片如同星空一般的天花板，無數的星辰閃耀，竟是將這正午的氣氛變成了午夜。
“你想吃點什么？”蘇祈問。
愛麗絲轉過了頭，看向了一處的川味火鍋：“那里，如何？”
“你能吃辣？”蘇祈問。
“你別看我這樣，我口味可是很重的哦。”愛麗絲如此回答。
“那就去吧。”
麻辣味的鍋底，時蔬、肥羊卷、牛肉卷、撒尿牛丸、雞雜…
餐點點好之后，兩人便相對坐著。
“這是約會嗎？”愛麗絲問。
“你希望是嗎？”蘇祈反問。
“如果我希望是呢？”
“那就是了。”
“…你這樣打蛇隨趕上的男孩子，是會被討厭的哦。”愛麗絲一只手撐著頭，她的發梢微側垂下。
少女想了想，干脆又把自己的頭發扎了起來。
接著，她站了起來，到了蘇祈的身邊。
“別動。”
看著蘇祈想要轉過身，愛麗絲讓他不要動。
女孩來到了蘇祈的身后，輕輕的挽起了蘇祈的白色頭發。
“你也不想沾到湯汁吧。”
她的手在蘇祈的背后和頭上劃過。
愛麗絲的手很溫暖，雖是義肢，但卻仿佛如同真正的肢體一般。
那雙靈巧的手，輕輕的在蘇祈的脖頸、耳后、頭上劃過。
“嗯，成功了。雖然是第一次，但好像還不錯。”愛麗絲回到了位置上，“沒想到我的第一次，居然是給了男孩子。”
“別說這么令人誤解的話。”蘇祈說。
“我還以為男孩子聽到會很開心…哦？難道你覺得這不夠，所以還想要更加深入的了解我么？”愛麗絲微瞇著眼睛，手指在胸口畫著圈圈。
“如果其他人知道，公主殿下會說這種話，他們一定會哭的吧。”
“哦，我倒是想要知道，在其他人眼中，我是什么形象。”她輕笑著。
“美麗、柔弱、沉默、神秘。我朋友的看法是這樣的。”蘇祈說，“但除了第一個，我現在覺得其他的好像都不太對。”
“權當你是在夸獎我吧。那你呢，你怎么看我的？”對于別人的評價，愛麗絲并不在意，相反，她追問著蘇祈的看法。
蘇祈思考了一下：“第一感覺是…人偶一樣的女孩子。”
“是么。”愛麗絲轉過看向了側邊，她抬起了手，“義肢…這的確是人偶的肢體呢。”
“那你呢。”蘇祈反問。
“…怪物。”愛麗絲說，“我仿佛看到了一只怪物，以至于我的星盤都在顫抖。”
“所以那個時候——你的手掉了下來？”蘇祈好像明白了。
“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其實都在顫抖哦。冷不住的想要縮成一團。”愛麗絲輕笑著。
“…原來每次見面，你都在窺視我。”
這個女人在每次見面的都是，都沒安好心。
通常的觀察是不會影響什么的，但深入的透視著蘇祈，那就另說了。
但是，從另外一個方面而言的話，蘇祈倒是更在意這個：“所以即便如此，你也不惜想要接近我？”
“危險和恐懼，同樣也是致命的吸引力。而且事實證明，你也不危險嘛。倒不如說，其實你還挺可愛的。”愛麗絲輕笑著，就好像是在調笑蘇祈一樣，“如果我的王子大人是你這樣可愛的孩子，那就太好了。”
“你是在告白嗎？”這一次輪到蘇祈發問了。
“你不喜歡嗎？”愛麗絲凝視著蘇祈。
“我們還沒有了解到那個程度。”蘇祈的眼神澄清，沒有半點羞怯。
“你聽過一見鐘情嗎？”愛麗絲撇著嘴。
“你是一個不干脆的女人。”
“呃——”被蘇祈用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噎著了，愛麗絲撇著嘴，“都說了，你這樣的人，會被女孩子討厭的。”
“但你并沒有討厭我。”蘇祈說。
少女嘆息了一聲，在這個時候，她似乎褪去了那層成熟與神秘的外衣，就仿佛是一個真正的、普通的女孩兒。
“…所以，你為什么拉我出來？”愛麗絲正起了臉色。
“火大。”
“哈？”
“因為看到你那快哭出來的樣子，我覺得火大。一個男生，怎么能夠忍受看到這樣的女孩子？”蘇祈凝視著愛麗絲，“我覺得有必要做，所以我就做了，就這么簡單。”
“我看上去像是那種需要被拯救的小女孩兒？”愛麗絲的眼眸看向了蘇祈。
那是一雙鏡瞳，反射著外界的一切，但卻拒絕透露內里的景色。
“不。但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才想要靠近你，接近你，看著你。”
“要成為我的同伴，那等于是步入深淵。”
“不要說這種泄氣的話，因為你根本就沒有看過真正的深淵。”
蘇祈也看向了愛麗絲。
那雙深邃而漆黑的眼瞳，便是深淵。
“如果你真的在那漆黑之中，那我就把你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