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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預言之人

  張曉陽沉吟片刻后問道:“他們有什么行動?”

  “不是他們有什么行動,而是我們的動作被察覺了。”小馬微微低頭說道:“我猜…大約是我們最近四處刺探情報的動作,引起他們的注意了。”

  張曉陽聞言微微皺起眉頭,但是他卻沒有對這件事給予評價,而是翻看起了小馬送過來的文件。

  文件是雪倫整理出來的報告,從報告來看不管是從格里芬集團的情報網,還是華聯會的渠道都沒有搜集到有用的情報。

  仔細看了一會之后,張曉陽感慨道:“這都過去快兩年了,我們還是對那個組織的信息知之甚少…甚至就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

  小馬趕忙低頭道:“對不起,老大,是我們無能…”

  “別來他們東瀛人那套。”張曉陽抬起斷了他,“這事也不怪你們,人家是專門的特務機構…我和雪倫曾經在有準確情報的情況下,仍然敗于他們手下,你們查不到他們的情報也很正常。”

  想到這里,張曉陽伸手從自己的衣領中,拉出了一條項鏈——項鏈的末端,掛著一枚金屬制物,看起來像是某種錢幣。

  事實上,這并不是錢幣,而是只剩半截的“空之秘鑰”。

  沒錯,“空之秘鑰”已經只剩半截了,這件原初魔女的遺物…已經徹底毀了。

  “老大,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小馬開口打斷了張曉陽的思索,“我們要不要增加人手和預算,加強對這個組織的調查力度?”

  “不需要。”張曉陽擺了擺手說,“我們現在按照自己的腳步按部就班的走,先以發展自身為優先…等到時機合適的時候,他們會再自己跳出來的。”

  言及此處,張曉陽的思緒再度回到了一年多以前的那場戰斗。

  兩年前,林嵐在決意赴死后,給雪倫發了一條信息。

  那條短信之中有很多精煉的文字,那都是林嵐從未來帶回來的重要情報。這些情報之中,就有關于“空之秘鑰”持有者的信息。

  那個人是她在未來的時光里,和雪倫一起費了大量的心力和資源才成功定位的。

  她在臨死之前,將這條十分重要的情報傳遞了出去。

  而這條情報也在張曉陽和雪倫離開濱海市之后,幫助他們順利找到了“空之秘鑰”的持有者。

  然后,張曉陽和雪倫發現,這名持有者…實在是太過普通了。

  不知道是因為過于謹慎,還是因為本身就胸無大志,這個持有者似乎并不想用“空之秘鑰”做什么,他就是單純地持有“空之秘鑰”而已。

  張曉陽和雪倫觀察了這個人大約一個星期,發現這個人用“空之秘鑰”做得最多的事情,也就是上班通勤節省交通費而已,仿佛完全沒有想過用來牟利,或是用來干什么大事。

  這是一個正直的人,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也是一個完完全全的令和廢人。

  不過話又說回來,也正是因為他的這份低調,才讓他一直持有“空之秘鑰”而沒有被發現。

  在仔細觀察了這個人兩個星期之后,張曉陽和雪倫找了個機會,從持有者的手中盜走了“空之秘鑰”…整個過程波瀾不驚,甚至可以說是非常順利。

  然而,在他們奪得“空之秘鑰”之后,卻突然發生了變故。

  在張曉陽他們得手后,一群陌生人偷襲了張曉陽,目標直指他們手中的“空之秘鑰”。

  張曉陽和雪倫同來襲的敵人激烈交鋒,戰斗的余波擴散摧毀了半個丁目。

  最終,以寡敵眾的張曉陽和雪倫二人拼盡全力殺出了重圍,但不幸的是在戰斗的過程中“空之秘鑰”卻被敵人破壞了——在張曉陽準備撤退的時候,“空之秘鑰”意外被領頭的那名敵人一劍劈成了兩段。

  在“空之秘鑰”被毀之后,引發了67級的地震…不,準確來說應該是空間震。

  因為張曉陽當初清楚地看到,震蕩波以“空之秘鑰”斷裂的位置為中心,向著四周擴散開來。

  在空間的震蕩之中,張曉陽他們戰斗的那片區域的建筑被摧毀。那些黑衣人奪走了其中一段殘片,然后迅速撤退。而張曉陽和雪倫則是只能拿著剩下的半段鑰匙,然后趕在被倒塌的建筑淹沒之前逃離。

  雖然很不愿意承認,但那一次的行動…張曉陽他們確實失敗了。

  這場戰斗張曉陽和雪倫雖然沒有落敗,但在戰略層面上毫無疑問是兩人的敗北。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戰略目標——空之秘鑰,在這場戰斗中被毀壞了。

  魔女遺物并非是不可損壞的東西,雖然大多數魔女遺物都較難摧毀,但只要方法得當還是能夠將其破壞——比如張曉陽手中的祓魔刀,就是摧毀絕大多數魔女遺物的有效手段。

  但“空之秘鑰”作為原初的遺物,居然如此不堪一擊,確實是大大超出了張曉陽的預料。

  當然,“空之秘鑰”被摧毀還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張曉陽用林嵐的遺物——那枚“懷表”試圖回到過去的時候,發現“存檔點”已經被破壞了。

  張曉陽沒法再回到“空之秘鑰”被毀壞之前了,最多只能回到“空之秘鑰”毀壞之后的時間。

  張曉陽不清楚具體情況,只能大致猜測大約是“空之秘鑰”毀壞引發的空間震,影響到了時間回溯的節點。

  那次的失敗,說是慘敗也不為過。

  那次的失敗,給張曉陽的打擊相當大——這次失敗對張曉陽來說不僅僅只是一次失利,更是意味著拯救林嵐的希望徹底破滅。

  那段時間,張曉陽完全陷入了自閉,每天都把自己關在屋子里不問世事。向來不怎么飲酒的他,也每日借酒澆愁以自我麻痹。

  在那段痛苦的日子里,只有這個雪倫柔軟的胸膛,能給他一絲絲慰藉。

  這樣沉迷酒色的頹唐日子持續了大約兩個月,直到那天一個特殊的客人來到了他們居住的宅邸,才改變了張曉陽的狀態。

  這個人張曉陽并不認識,但是卻是雪倫的老熟人,事實上如果林嵐在這里也會認識這個人。

  她就是預言魔女,湯穎。

  湯婆婆在雪倫家的龍女仆貝爾的帶領下,穿過日式宅邸的緣側(靠近庭院的走廊)來到和室,見到了張曉陽和雪倫。

  經過簡單的自我介紹之后,湯婆婆說出了一句讓兩人都沒有想到的話。

  “我馬上就要死了。”湯婆婆看著雪倫和張曉陽說,“在我死之前,我有最后一個預言,必須要告訴你們。”

  張曉陽對那些神神叨叨的神棍都不是很感冒,所以靠在門廊邊望著窗外。而雪倫正坐在和室中央,正襟危坐地接待自己的老友。

  老態龍鐘的魔女也不在乎張曉陽不待見自己,因為她知道自己只要說出接下來的話,這個年輕人自然而然就會重視起自己。

  湯穎緩緩開口道:“‘空之秘鑰’被毀壞了,但象征著‘空’的遺物卻并沒有消逝…”

  果不其然,在湯穎說出這句話之后,張曉陽猛然抬起了頭,而雪倫的臉上則是流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在兩人的目光灼灼的注視下,湯婆婆用沙啞而虛弱的聲音說出了預言:“‘空’的形態并不是固定的,它只會離去但卻不會消亡…當社會再經歷過一次熵增與熵減的過程之后,‘空’就會再一次出現。”

  張曉陽站了起來,他快步走到湯婆婆面前,接著大馬金刀地坐下,然后大聲問道:“婆婆,你能不能說得清楚一點?

  雪倫見狀連忙上前拉了拉張曉陽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吼那么大聲——她生怕年老體衰的湯穎,就這么被張曉陽一嗓子給嚇得斷命當場。

  好在并沒有出現什么“張飛喝斷當陽橋,曉陽嚇死老魔女”的名場面。

  湯婆婆面對張曉陽的質問顯得很淡定,掏了掏耳朵后不疾不徐地解釋道:“我也沒有辦法給你說得很清楚,畢竟預言這種東西本身就是模糊不清的…不過我有一個思路,是我思考多年得出來的想法,或許能給你們提供一點幫助。”

  說到這里,湯婆婆停頓了一下,轉頭看向雪倫然后接著說道:“我們最初對‘空’的理解是‘空間’,認為其實是某種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客觀事物…但后來我仔細觀察之后發現,所謂的‘空’指的并不是——至少不僅僅是物理意義上空間。

  “‘空’所指的,或許還包括人類認知的領域,以及人類的意識之中那無形的領域…否則無法解釋,為什么‘空之秘鑰’一直在人類社會流竄,也無法解釋為什么歷史上‘空之秘鑰’現世的時候,大多都是在人類社會亂世與治世交接的時刻。”

  湯婆婆說話的樣子,和說這番話的方式,讓張曉陽莫名地想起了羅老師。

  說到這里,湯婆婆轉頭看向了雪倫:“是這樣沒錯吧?”

  雪倫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在這件事情上,作為活的歷史書,雪倫比湯婆婆更有發言權。

  “以前這些都只是理論。”湯婆婆于是繼續說道,“但在看到關于你們的預言之后,我敢斷言這是真的…或許人類社會的變遷,就是召喚‘空’的‘儀式’。”

  張曉陽沉吟片刻,然后開口問道:“所以,我們究竟該怎么做?”

  “我不知道,這個要看你自己。”湯婆婆搖了搖頭,“積蓄力量、孤注一擲…類似的事情你們不是早就已經在做了嗎?”

  張曉陽內心震動。

  兩人的一番謎語對話,讓旁聽的貝爾和安娜都一頭霧水。只有雪倫和張曉陽明白,湯穎究竟在說些什么。

  張曉陽正襟危坐,做了個深呼吸之后問道:“你為什么幫我們?”

  “我不是在幫你們。”湯婆婆也用蒼老的聲音說,“我只是履行我最后的職責——將問詢預言的人們,送到預言所指示的地方。”

  “黃昏魔女徐夕,冰霜魔女葉蓮娜…她們也曾經向你問詢過預言吧?”張曉陽的目光頓時變得犀利了起來,“如今她們全都已經死了,這也算是到達了預言所指示的地方嗎?”

  伴隨著張曉陽這句話出口,和室內的氣氛突然間就變得肅殺了起來。

  面對張曉陽給予的壓力,這名垂垂老矣的魔女…不動如山。

  “她們沿著道路拼命向前,卻沒能到達終點。”湯婆婆渾濁的雙眼仿佛看透了命運、穿透了漫長的時光,“但你將沿著她們未能走完的路繼續前進…直到世界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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