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石之自由

　　達克正坐在一艘小船上，他將那小玻璃圓環放在了船的甲板上，透過小玻璃圓環觀察者扭曲空間中的場景。

　　他看著張曉陽在水中掙扎，嘴角勾起了一絲殘忍的微笑——接下來只要等張曉陽慢慢地淹死就好了。

　　雖然張曉陽似乎通過某種方式，暫且實現了水下呼吸，但他在那個空間里沒有淡水也沒有食物，根本不可能活超過3天。

　　達克看著自己準備好的食物和水，以及手中的游戲機，顯得非常游刃有余。

　　然而，突然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聲音，卻驚掉了達克手中的游戲機。

　　他緊張地環顧四周，并沒有發現周圍有人。

　　達克突然想起了什么，透過手中的玻璃圓環向張曉陽所在的方位看去——張曉陽此時依舊在水中掙扎，但他的眼睛卻仿佛看透了層層的空間阻隔，正直勾勾在注視著他。

　　那一瞬間，達克脖子后面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你在看著我，對吧？”

　　張曉陽的聲音在達克的耳邊響起，達克慌張地四處張望，但卻始終不知道張曉陽是怎么做到的。

　　達克已經開始慌亂，但他卻并沒有失去理智。

　　他第一時間伸手去抓放在地面上的玻璃圓環，想要再度操控“圓環世界”扭曲空間。

　　但是就在他的手指即將碰到玻璃圓環的時候，他的手指突然被齊根切斷了。平整而整齊的切口，如同激光切割一般鋒利而精準，達克甚至都沒有來得及感到疼痛。

　　“什么！”

　　鮮血飆了出來，遲來的疼痛感讓達克痛不欲生。他想要找東西來止血，然而他卻突然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動彈。

　　達克這才發現，無數條肉眼難見細絲圍繞著他的周身。那些細絲不僅切斷了他的手指，而且還緊緊纏住了他的身軀，讓他根本無法動彈。

　　達克轉動的眼球，費力地向著地上的“圓環世界”看去。

　　透過“圓環世界”所折射出來的空間景象，他能夠看到這些細小而密密麻麻線，全都是從張曉陽的手腕處延伸出來的。

　　張曉陽平靜的聲音在他的耳邊回響：“你聽說過霍普夫纖維化嗎？”

　　德國數學家海因茨·霍普夫曾通過堆疊圓環，來對四維空間中的球體的三維球面在三維空間中的投影進行描述，這幫助了人們對于四維空間中超球面進行理解，這就是霍普夫纖維化。

　　當然，這些都是非常專業的數學知識，正常人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接觸到，所以就算看不明白也沒關系。

　　事實上，張曉陽作為一名剛剛結束大一學業的普通學生，也只是在高數課上聽老師提了一嘴，對于一些具體的概念也只是一知半解。

　　但這些一知半解的知識和記憶，卻給了陷入困境的張曉陽啟發，讓他想到了用線來填滿整個空間的方法。

　　填滿空間或許無法探知四維空間，但卻可以探索清楚張曉陽鎖在的這個扭曲三位空間的全部細節。因為這些細線可以穿過一些尋常人無法穿過的縫隙，從而發現一些人類無法發現的地方。

　　張曉陽非常篤定，那個扭曲空間的遺物持有者，其實本人并不在四維空間之中。

　　因為普通人類作為三維生物，身體根本無法適應四維空間。在四維空間中的三維生物，就像是紙片人在三維空間中一樣，根本不具備相應的強度。

　　所以那個遺物的持有者，此時一定也躲在這個空間的某個角落里暗中觀察。

　　懷著這樣的想法，張曉陽利用“烏木杖”能夠改變自身形狀，并且可以生長或收縮的特性，將其變成了無數條細細的絲線，用于充斥整個空間以探索遺物持有者的方位。

　　這些細線密密麻麻地從手腕上長出，并且非常有規律地間隔著，迅速填充了整個空間。這些細線的一頭刺入了張曉陽的皮膚內部，如果細線的另一頭被什么東西觸動，張曉陽便能夠第一時間感知到——就像蜘蛛一樣。

　　那些細線穿過了一個不起眼的狹小縫隙，曲曲折折地透過那瓶口粗的管道…然后線的另一端觸碰到了活人。

　　張曉陽沒有猶豫，立刻操控這些絲線，纏繞住了他所感知到的那個人。

　　于是便有了達克被纏住的那一幕。

　　達克在看到那些線的一瞬間，便明白了張曉陽的聲音是怎么傳過來的。

　　有一條細到幾乎看不清的線，穿過達克的耳道，進入了他的耳朵里。

　　通過這條線張曉陽說話所產生的的振動，能夠直接將振動傳到他的耳膜上——原理就和大多數人小時候都玩過的傳聲筒一樣。

　　那些絲線越纏越緊，達克很清楚眼下是自己最后的機會，如果他不能在線死死纏住自己之前再次扭曲空間，那么他很有可能就會被張曉陽直接勒死。

　　“啊啊啊啊！”

　　事已至此，達克也打算和張曉陽拼了。

　　他不顧身體多處被細線勒傷且血流不止，拼盡全力向著“圓環世界”撲了過去，試圖接觸“圓環世界”，從而扭曲空間。

　　沒錯，如果要用“圓環世界”扭曲空間，需要持有者用皮膚觸碰到“圓環世界”并且用想象力劃定扭曲空間的范圍——這是“圓環世界”的兩個發動條件。

　　這兩個發動條件很簡單，但同時也很苛刻。

　　觸碰“圓環世界”即發動扭曲空間，則意味著假如持有者一直抓著“圓環世界”不放，那么扭曲的空間變化就不會停止。

　　而要用想象力劃定扭曲空間的范疇，則意味著如果能力發動的時候持有者必須完全專注。如果持有者在操控“圓環世界”的過程中走了神，或是一不小心沒有控制好“圓環世界”，那么“圓環世界”甚至也會反噬持有者…比如通過扭曲空間的方式，將身體構造都給扭曲了之類的。

　　因此，達克一般在完成了空間扭曲之后，都會立即將“圓環世界”放在面前的桌子或是地面上。

　　這樣一來他既可以通過不接觸固定扭曲后的空間，又可以透過玻璃圓環觀察扭曲空間中發生的事情。

　　就是“圓環世界”的這一特性，給了張曉陽機會。

　　張曉陽感受到了達克的拼命掙扎，也注意到了達克面前的一個圓環形物體。

　　張曉陽不知道那是不是用來扭曲空間的遺物，但本著“但凡敵人想要實現的，都是我們必須破壞的”這一戰術思想，他還是決定使個壞。

　　張曉陽驅動著細線，勾住那個小小的玻璃圓環，然后不斷的向著小船的邊緣拉去。

　　達克拼命地想要伸手去抓，但是被細線死死纏住的他根本動彈不得。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小小的玻璃圓環離自己越來越遠…

　　“等、等一下！”

　　最終，“圓環世界”還是沒有等他。

　　“圓環世界”被拉到船舷，搖晃了兩下之后，“撲通”一聲落入了海里。

　　“不——”

　　那小玻璃圓環在海水中不斷下沉，離身為持有者的達克越來越遠。

　　在離開了持有者一定距離之后，“圓環世界”與達克的最后一絲精神上的聯系也中斷了，達克再也感受不到“圓環世界”的存在。

　　而被“圓環世界”扭曲的空間，也在那一瞬間全部恢復了正常。

　　隨著空間的一陣扭曲，一艘巨大的白色游輪，出現在了達克所在的小船正前方。

　　接著，在達克驚恐的目光之中，那艘已經殘破不堪冒著火的的白色游輪，朝著達克的小船高速碾了過來。